我想塔米和孩子们也会高兴得欢呼起来。我一直想要做一个好的给予者,而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1991年,我和塔米的第三个孩子即将出生,我认为,作为电脑程序员的我,首要任务是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工作中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满足我和塔米的心愿——购买一栋大房子呢?
当时,我为米尔斯顿咖啡公司工作。公司向需要外出进行销售、清点存货的人员提供笔记本电脑。我的工作之一,就是为此设计开发应用程序。
那批电脑逐渐投入了使用。一天,另一个电脑制造商找到我,问我能否私下为他的公司进行类似的程序开发。做这个项目将会占去我所有的空闲时间,但会使我的银行账户里增加50OO美元——这可算得上一笔小小的财富,有了这笔钱,就不用担心家里即将增添的一名成员的消费了。
伊娃刚出生不久,我就冒出了自己做生意的念头。一天,在晚饭桌上,我向家人提出了这个想法。我对塔米说:“我可以继续在米尔斯顿咖啡公司工作,下班后做些私活。这意味着我需要花去平时和周末的一些空闲时间。但我想我能够合理安排时间的。”
塔米低头盯着盘子说:“吉米,我知道有钱真的很棒。你不需要告诉我金钱多么有用,但是别忘了你爸爸过去的遭遇。”
我怎么忘得了爸爸的遭遇呢?他希望给我和兄弟姐妹最好的生活条件。孩子们出生时,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政府机关里的生物学家。但他一直有个秘密:当年他读大学时,就靠兼职打工完成了学业。为了完成排得满满的工作,他染上了靠安非他命药物维持能量的习惯。
爸爸的秘密武器逐渐演变成难以启齿的嗜药的习惯,他的声望也急剧下降。他曾经向家人解释过,那时我还太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发生了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看见我最爱最佩服的爸爸夜复一夜地带着那种神经质的、恐惧的表情回家,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我忍不住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总是那么疲倦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妈妈总会说:“孩子,他会好起来的。他只是想要我们过得更好,所以他需要格外卖力地工作。”
终于,爸爸崩溃了,被送进医院治疗。那以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拼命工作的人变得无法承担任何工作了。后来,他和妈妈离婚了。从此,爸爸辗转在各个公共机构和避难所之间。1987年,就是我和塔米结婚的那年,爸爸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对塔米说:“别担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厌倦了狭窄的公寓、组装的汽车。我想给你们很多好东西,但这需要额外的工作。”
从此,无论深夜、周末,我都勤奋工作,终于有所回报。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我把塔米叫到厨房里坐下,在她面前整齐地放着两沓钱。我告诉她:“这是公司支付我所开发的软件的费用。这一沓用来买一辆能够承载所有孩子的汽车;而那一沓,足够买一栋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塔米已说不出话来。那一刻,我有种奇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我能够养活我的家人,给他们想要的和应得的任何东西。我很有成就感,感觉自己强大有力,而且,家人需要我。
1993年,塔米生下了我们的第四个孩子——格蕾丝。我也迈上了梦想的阶梯——辞去了在米尔斯顿咖啡公司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到我自己命名为“万能系统”的公司中去。随着家庭成员的增加,我的雄心壮志也渐渐膨胀。我雇了半打人为公司工作,但我总是不放心他们,一直看着他们按照正确的方式——也就是我的方式,去完成每一份工作。大多数时候,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孩子们已睡下了。
一天,伊斯特问我:“爹地,你怎么不来参加昨天晚上的圣诞盛会呢?”“亲爱的,我也想去啊,我真的想去,但我不得不工作到很晚。这样吧,我多给你一点零花钱做补偿好不好?”
我看见塔米朝我看了一眼——用那种不太高兴的眼神。
就这样,我每天晚上在工作15小时后精神恍惚地回到家,总要面对她那种不太高兴的眼神。
我努力地工作,难道是一种罪过吗?毕竟,我是为我的家人才这样做的。我还不是为了养活他们吗?
时间流逝。到了1996年2月,迎来了洁尔的6岁生日。她好几个星期前就念叨着她的首次“成长”派对了。塔米告诉我,这个派对我必须参加。但那天我在旧金山有一单不能错过的生意。我查到,会面之后有一班飞机能够在生日派对前及时赶回西雅图,就订了票。
到了那天,会面顺利地结束了。即将做成一笔大生意,让我兴奋不已。然后我赶到飞机场,飞机晚点了,而我必须赶回家。我试着订另一班飞机,但是没门儿,我赶不回去了。我坐在候机室,用手机拨通了办公室电话,对我的搭档弗兰克说:“会面很顺利。但是我被困在飞机场,错过了洁尔的生日。”一股失落的感觉向我涌来,带着失败感和空虚感。
我回到家时,餐桌上的一束气球向我摇摆,让我不胜悲哀。我看着气球上贴着的卡片:“对不起,我迟到了——爱你的爸爸。”肯定是弗兰克的主意!塔米从后院走进来,疲惫却面带微笑的洁尔跟在后面,尖叫道:“爹地!”
“生日快乐!甜心!”我说着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和一个吻。我不好意思地对塔米说:“至少这些气球没有迟到。”
塔米说:“吉米,你知道,这张生日卡片很有趣——真的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
“嗯,实际上……不是我送来的。肯定是弗兰克的主意,他知道我会迟到的。”
我鼓起勇气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暴风雨没有来临。塔米握着卡片,只是说:“吉米,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看着卡片上的笔迹——这些话是送给妻子、女儿这样的亲人的,却是由一个根本不认识她们的人写下的——我确实明白了。
一天早晨,我把公司的每个人都叫到了会议室。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公司将有一些改变。新的工作时间将从星期一到星期四,每天早晨9点到下午5点——最迟到6点。休息日时我不接任何有关工作的电话。过去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守着你们工作;现在,我要让你们独立做自己的工作。”我看得出来,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要欢呼的冲动。
我想塔米和孩子们也会高兴得欢呼起来。我一直想要做一个好的给予者,而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霍一峰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