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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脆弱,生命静谧处的美丽

脆弱,是每个人生命里的一部分。区别只在于,多少,以及掩饰的好坏。而脆弱,能够泄露一个人的不足,也能够让人由此发现人生在脆弱之外难以入心的美丽。

十几年没有打过针,更不要说是静点了,但今年却已经经历了两次静点。两次静点,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同时也看到一些平日难以领略到的温暖和美丽。

今年的五一期间,一场重感冒突然而至。也许是平日里经常感冒,我和爱人都没有太在意。那天,爱人去上班了,我和女儿在家。口服药已经无法遏制病情的恶化。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仍是冷战不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转来的时候,口干舌燥,特别想吃水果。想想,爱人还要四个多小时才能下班,想给母亲打电话,又怕把母亲吓到……那一刻,居然感觉到一种孤单。就问女儿:“爸爸头晕,走路脚下没有根,可特别想吃西瓜,怎么办?”

女儿想了想:“我去买。”

女儿只是在楼下的小卖店买过一些家常零用的东西而已,从来没有单独去过市场或者商店买东西。我笑着问她:“你能找到卖西瓜的地方吗?”

“能。”

“你知道怎么买吗?”

“我……我……你放心吧,我会买回来的。”女儿说着,已经翻找出自己钱包里的零用钱,开始换鞋子了:“爸爸,这些钱够不够啊?”

我又吃了几片口服药,和女儿一起下楼去了市场,市场不是很远,200米左右,但没有走到,我就已经一头的汗了,身体不时地打着晃。女儿一直牵着我的手。买了西瓜,我付钱的时候,女儿急忙把西瓜抢了过去提着。我笑着提了回来。接下来,又买了三个白兰瓜,女儿又一次抢了过去。我又一次提了过来。因为市场离我每天看邮件的信箱很近,就去取当天的报纸杂志。那天,到了五份稿费单,我在逐张填写的时候,女儿一张张地要了过去,皱着眉头核算起总额来,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没有阻拦,尽管我早已经核算出总额来了。回家的路上,女儿需要用两只手才能够抱着一沓报纸和杂志,但始终走在我身边,提醒着我躲车。快到家的时候,她跑向单元门,取钥匙去开门。当天晚上,我不得不开始静点。但我一直很感谢这一场感冒,因为这次感冒,让我暂时抛开了平日的很多工作以及纠缠,一颗心完全地静谧着,从而让我发现了八岁女儿身上我平日所忽略掉的美丽和温暖。

那是一个感动的下午,一个感谢的下午,那个下午,让我懂得了,人生处处都是有着美丽的,我们之所以忽略一些,因为我们的内心填充了太多的争较、欲望和浮躁,让心灵已经远离了安静与细致。而偶尔的脆弱是可以帮助一个人暂时忘掉许多覆盖心灵东西的时刻。

八月下旬,出差去外地,因为是不停地向北吧,加上刚一出发,天就下起了雨——北方八月下旬的雨常常会让天气骤变——到达第一个采访地点的时候,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第二天,赶往更北一些的另一座城市的时候,雨还在继续着,而我已经开始身体发烧、发冷了。急忙就近买了感冒药,大把大把地吃着,期望能遏制感冒的恶化。下午的采访一路颠簸,勉强地完成,人几乎已经要虚脱了,那时候,很想有张温暖的床,就此躺下。可是,必须立刻赶往下一个采访地点。在长途汽车上的四个小时,我几乎是昏迷着的。偶尔能够感觉到搭档用手试探我的额头,和惊叹声。

到达这个采访地点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直接住在了采访对象的家中。简单地喝了碗粥,就躺到了床上。那是一个县城,采访对象家有一铺火炕,火炕很温暖,被子很温暖,但我的高烧仍是继续着。迷迷糊糊间,采访对象已经叫来了县医院的大夫。诊脉、量体温、听心跳……继而,是开处方,然后,采访对象的儿子去买药,然后是点滴。一直临近12点,静点才结束,我的烧终于降到38度了。

静点期间,我偶尔醒来,我的搭档和采访对象都会用小勺把西瓜送到我嘴边,随着一口口的西瓜入口,一股股温暖也涌动在我的周身……

这些温暖是平日里,那个生龙活虎、健康拼争的我所难以留心到的,体察到的。这一场病让我的感恩心骤然浓重强烈了很多。感恩,不是只为了对方,也是为了自己。人生并不是冷漠的,有着一颗感恩的心,随处都可以发现那些能够将人生温暖起来美丽起来的细节。

人们总是被各种欲望牵扯着,为它们拼争着、劳累着,也真实地、伪装地坚强着。

多么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只是,太忙碌,以及无所依靠吧,人们已经把舔舐自己脆弱之伤的机会掩藏或者逃避掉了。但脆弱仍然是真实地存在过,并继续存在着。

适当地病一下,适当地脆弱一下,并不是完全的坏事。或许,可以让我们发现人生静谧处的温暖和感动。

每年的几次生病,是上帝给我们洗涤灵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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