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1853),田雨公开缺回家,远离了朝廷,又能承欢膝下,侍奉双亲。三十岁步出家门,四十五岁归家,十五年的政治生涯。归去来兮,归去来兮!田雨公心境又是如何呢?
田雨公的品行和才华是为当时朝野所称道的。在京城时,与倭仁、曾国藩、何绍基等人谈论程朱“理”学、为文之道,书法艺术。京城士子“以文艺请业者屡为之满,一时名士多出其门。”虽然似嫌过誉,却也不失其真。许多文章被当时人传抄,作为律赋标准来学习。近人发现一本清代杜受田、汪鸣相、祁宿藻、田雨公、钱振伦等人写的律赋。
清风来故人赋以题为韵,“停云罢唱,旧雨欢迎。披襟气爽,埽径尘清。衣铢无影,珂玉有声。几度飘零,犹是气求声应;一年容易,偏增别续离情。入兰室以徘徊,似曾面识;宛苔岑之缔结,不负心盟。是同故友,载挹清风,铎马摇铁,铃乌响铜。一扇凉生,居息新歌燕燕;三庚暑退,蕴隆不畏虫虫。俨招入幕之宾,飘扬锦帐;竟作翻书之状,检点诗筒。或当款曲同伸,慰心期于榻下;便可寒暄少叙,感岁序于飘蓬。忆夫时逢溽暑,令届恢台。畏夏日则徒增烦苦,聆商飚而几费疑猜。我友印须,采葛空劳,梦想伊人,何处苍葭,有待溯洄。认花径之遗踪,记从此去;掩蓬门于永昼,复为谁开。虚此素心,怅尔日炎生南至;望穿青眼,问几时爽自西来?无何,晓籁生空,秋声在树。敲竹响以频喧,掠花阴而暗度。绸缪入座,剧怜宾至如归。冷暖经年,转讶客来何暮。为我扑尘三斗,俗障全消;劝君进酒一杯,此间小住。别来无恙,依然把袂以订交;淡到忘言,底事班荆而道故。相亲相近,不幻不真。招凉此地,惮暑何人。翻岂为云,莫认浮云过眼;交真似水,偏欣秋水为神。有时两腋俱生,竟联同气;或者三生结契,具有前因。善也,冷然于世外,自成仙侣倜乎。远矣,幸天涯能作比邻,况乃胜景纷呈,良缘并附。罗月帐以频邀,策云车而偶驻。纸窗敲遍,楮先生定合神钦;篁径吹来,竹君子还欣面晤。好鸟亦为朋友,鹗羽盘云青山。并作弟昆,螺鬟销雾。际此吏驱酷暑,频吟小杜之诗;还当声忆清秋,更诵欧阳之赋。”(《律赋标准选读》)
田雨公赋闲在家,自是为乡人所风闻,遂请他到书院讲学。这一讲,达二十年之久,或许他更适宜做此类事情。
咸丰四年(1854),也就是回家后的第二年,田雨公便被延聘到平定冠山书院去讲学。咸丰六年,又到榆次凤鸣书院讲学。
咸丰八年(1858),山西巡抚以为教行一方,不若施之全晋,愿得先生以矜式于桑梓之邦“于是田雨公便来到省城太原,任晋阳书院山长。山西学政彭瑞毓”过从聆论,亲见先生与人交,抑然善下身,俭约如寒,深居简出,从不以私干谒,益知先生德行文章信足以为人师。
田雨公“循循善诱,言教与身教兼之”,学生有犯错者私下言道,“勿为先生所知”,时人称有东汉王彦方之风。
田雨公教学生作文“以清真雅正为宗,告诸生以讲求经术为本”。学生们都说,“父兄之诫子弟不过如斯已。”后“诸生响慕,请业者虑室隘不能容。”毛鸿宾在来信中称田雨公“普涵育熏陶之化,想见杞梓皮革,胥荷裁成,此有郭有道之所以望重儒宗也”。
晋阳书院诸生请立田敬堂先生教泽碑,以示不忘先生之教诲。由时任山西学政彭瑞毓撰写,冀宁道员陈景谟书丹。碑中称先生有君子三乐,更为此邦庠序士感到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