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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苦难童年

一个人如果对待陌生人亲切而有礼貌,那他一定是一位真诚而富有同情心的好人,他的心是常和别人的心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孤立的。

徐悲鸿

1895年7月19日深夜,徐悲鸿诞生在江西省宜兴县屺亭桥镇。这个江南小镇,距离美丽的太湖30多里,风景宜人,民风淳朴。镇上住着五六十户人家,一条小河横于小镇中间,河两岸由一条石拱桥连接着,因此取名屺亭桥镇。

小徐悲鸿的祖父名砚耕,早年追随洪秀全参加太平天国革命,征战千里,勇猛顽强。太平天国革命失败以后,他便率领全家来到屺亭桥镇,以打工为生,历尽了千辛万苦。经过十个寒冬的奋斗,终于在河边上盖起了一间小房子,小悲鸿便是在这间小房子里诞生的。故乡的山水养育了他,故乡的亲情陪伴着他。他曾满怀深情地回忆道:

我们的小层虽然很简陋,但我的祖先引以为豪的是有南山作屏风可抵风寒。塘河像条银色的缎带,太阳和月亮、霜和雪,都点缀了家乡的山山水水。我们和渔夫、柴农结成了朋友……大自然给予我们多么美好的一切啊!

徐悲鸿的父亲名达章,号成三,出生在寒苦的家庭,上不起学堂。但他自幼喜欢画画,无论是鸡、狗、鸟、羊、猫,还是树木、花草、山水,他都喜爱描画。特别是对人物,达章更是特别钻研。每有闲暇,他就拿起笔来,画父母、姐妹,画乡邻、乞丐,笔法细腻,惟纱惟肖,成为当地有名的画师。现今,宜兴的图书馆里还收藏着一部县志,记载了当年宜兴县令很“器重”徐达章的才华,邀他做官之事。但达章一生喜欢清静的生活,不求功名利禄,蔑视荣华富贵,在《松荫课子图》上,他曾做诗一首,以表达自己的心情:“无才济世坏惭甚,书画德将砚作田;落落襟怀难写出,光风霁月学糊涂。”徐达章的绘画清新淡雅,书法浑厚苍劲,为人淳朴正直,这些都对徐悲鸿的成长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达章的作品传世不多,现今能看到的只有《松荫课子图》、《荆溪十景图》等极少几件。

小悲鸿是看着父亲画画长大的。幼年时,许多小孩都跟父亲学习绘画和写字,但他却不能。因为父亲只让他读书,不允许学画。幼小的悲鸿不懂父亲的用意,有时哭闹不止。他在自述中这样写道:

扬州有一位姓蔡的医生,他会画画,有段时间他带着孩子住在我的家。他的儿子叫邦庆,比我大一岁,每天我们都在一起玩耍,是我的好伙伴。他也爱画画,总是涂啊抹的,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可我却不能,父亲总是严格地教我读书。那时,我真羡慕邦庆能自由自在地画画呀!

小悲鸿六岁开始跟父亲读书。那时,镇上的许多小孩都到学堂上学了,可是因为家境贫寒、生活窘迫,父亲无法拿出多余的钱供他上学,悲鸿便一边劳动一边学习。徐达章在镇上卖字卖画,还要起早贪黑地耕种七亩瓜田。幼年的悲鸿不仅要跟着父亲参加劳动,还要替别人放牛,到了晚上,父子俩便在煤油灯下读书,《诗》、《书》、《易》、《礼》、《四书》、《左传》,都被小悲鸿烂熟于心。父亲不仅教他读书,还教他读历史,读人生,读人间的善与恶,读世间的美与丑,这使悲鸿从小就学会了自强自立。

闲余之时,小悲鸿也想学画,但父亲不允许。有一天,父亲教他读《论语》,当学到六庄子之勇时,小悲鸿问父亲:

“六庄子有什么勇?”

父亲告诉他:“六庄子能杀老虎,虎是百兽之王,非常凶猛,他却能制伏老虎,那不是很勇敢吗?”

接着,父亲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春秋时候,鲁国有一位非常勇敢的年轻人,名字叫六庄子。有一次,他独自一人到山林中,正遇两只凶猛的老虎向他走来,六庄子镇定自若,与老虎搏斗,终于逮住了这两只老虎。这件事很快被人们传出去,并传到了齐国。当时齐国正想攻打鲁国,一听到这个消息,便不敢出兵侵略鲁国了。

这个故事给徐悲鸿以启发,也使他产生了幻想:虎那么勇猛,它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屺亭桥镇是个穷乡僻壤,既没有动物园,也没有画片,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老虎的模样。于是,他便愣愣地找了一个人,恳求替他画只老虎。那人画完后交给他,他便如获至宝地藏起来,背着父亲悄悄描绘下来。

不久,父亲发现了他的画,便问道:“这是什么?”

小悲鸿高兴地说:“这是我画的老虎,也就是六庄子抓到的老虎。”

父亲听后,说:“这不是只狗吗?哪里是老虎!”

小悲鸿很失望,他的幻想破灭了,他喜爱的老虎怎么变成了一只狗呢?泪水一下子涌到眼眶,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看到他的样子,父亲拉着他的手,爱抚地说:

“你现在还小,应当好好用功读书,多懂一些知识,多学一些道理。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必须先养成勤奋读书的好习惯。”

父亲严肃地告诉他:画画是一门艺术,首先要学会用眼睛来观察实物,观察世界。你没有看见过老虎,怎么就能画出老虎呢?

听了父亲的话,小悲鸿低下了头。他默默地把父亲的话记在心里,在书中领略历史知识、人生哲理。

这样的时光过了几年,小悲鸿在不知不觉中长到八岁,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想过画画,梦想有一天能拿起笔,画他想画的东西,画世间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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