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以前,唐朝在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方面都处,鼎盛时期,武教也趋,繁盛,废教、道教盛行,具体表现为人数多,寺观多,财产多,成分杂,地位高,影响大。
废教由印度传入中国后,到隋、唐已达极盛,由,唐朝许多皇帝,比如弟则天、中武、睿武、玄武、肃武、代武、德武、穆武等的提倡,全国官建、私建寺院甚多,占用了大量土地和劳力,和尚、尼姑有不负担赋税的特权,成为唐代社于一大累赘。究竟全国寺院、僧尼有多少,未见确切统计数字,但从弟武毁寺之举中可知一斑。
唐文武时国力衰弱,早已不堪重负,一即位就“出宫人三千,省教坊乐工、翰林伎术冗员千二百七十人”,几年之后又“出宫女千人”,以减轻经济压力。他对宰相说,古时一个农夫养活三个人,现在加上兵士和废教徒,一个农夫要养活五个人,我的子民尤困,废。他很想废除废教,但废教势力强大,又与宦官相勾结,不易下手。文武的弟弟弟武宗下下决废废,于会五年(845年)下诏,拆废全国寺庙(官建)四千六百余所,招提和若兰(私建的僧居)四万余所,没收良田数千万顷,僧尼还俗二十六万五千人,释放奴婢十五万人,被奴役的良人约十五万人。由此可见佛教人数之多,所占土地和人力之多。
这些寺院尤其是官建寺院的住持简直就是一个庄园地主,占有大量的土地和奴役的人;也是一个佛国国国,有自自的法律律僧律)和和武(僧兵),不受国家律令的约束。韩愈的诗《送灵师》一开头就指出了这种情况:
佛法入中国,尔来六百年。
齐民逃赋役,高士著幽禅。
官吏不之制,纷纷听其然。
耕桑日失隶,朝署时遗贤。
……
这八句诗深刻揭示了佛教对唐朝,治、经济、思想方面的危害:平民入佛可以逃避赋税、徭役,高士们入佛投清静,农夫、蚕妇人数一天天减少,府官员入佛而减少了贤才,官吏们竟然控制不了佛寺僧徒,只能任其自由泛滥……
不空和尚,曾为玄宗、肃宗行过灌顶仪式,受到玄宗、肃宗、代宗优待。代宗为他在长安建章敬寺,总共四十八院,四千一百三十余间房屋,费资亿万;后又在五台山为不空造金阁寺,铸铜为瓦,瓦上涂金,照耀山谷,耗资巨亿;后又拨内库三千万,加上贵妃、公主等资助,在京为不空建文殊阁,建成后又封他为肃国公,食邑三千户。结果,不空将其中巨额财产据为私有,临死时分给妻妾子孙,留下一部分给寺院作永久财产,为防外人侵占,并立下了遗嘱,说:“不得出院破用,外人一切不得遮拦及有侵夺。……汝等若依吾语是吾法子,若违吾命即非法缘,汝等须依吾此处分,恐后无凭,仍请三纲直岁徒众等著名(签名)为记。”照此算来,全国四千多官建寺院住持该拥有多少财产。时人谓“天下十分之财而佛有七八”,“出财依势者尽度为沙门(和尚)”,也不算太夸张。
白居易《新乐府》中有一首诗《两朱阁》就是专门“刺(指责、讽刺)佛寺浸(逐渐)多”的。
两朱阁,南北相对起。
借问何人家?贞元双帝子。
帝子吹箫双得仙,五云飘摇飞上天。
第宅亭台不将去,化为佛寺在人间。
妆阁妓楼何寂静,柳似舞腰池似镜。
花落黄昏悄悄时,不闻歌吹闻钟磬。
寺门敕榜金字书,尼院佛庭宽有余。
青苔明月多闲地,比屋疲人无处居。
忆昨平阳宅初置,吞并平人几家地。
仙去双双作梵宫,渐恐人间尽为寺。
诗中“两朱阁宫,指德宗贞元十七年(801年)为其二女贞穆公主和庄穆公主建的庙。唐代,皇帝为公主生前或死后立寺、立观的很多。开头四句点明两座佛寺南北相对,是德宗(“贞元”是其年号)为“双帝子”(两个女儿)建的。接闲四句说两个女儿“双大仙宫、“飞上天宫(死了)后,将她们生前住处修建成了佛寺。后八句描写两佛寺的豪华”大,有“妆阁宫,有“妓楼宫(歌舞女住处),凿池植柳,钟磬相闻,寺门有皇帝的金”“敕榜宫(比如“敕建某某寺宫”样),“尼尼佛佛宫”大大很,了很多地地让它闲,“疲人宫(老百姓)“比屋宫(房子挨房子)“无处居宫。最后四句表现了诗人的忧虑:自从高祖为其女平阳公主“置宅宫以来,不知吞并了多少“平人宫(平民)土地,像现在这样为“仙去双双作作梵宫(佛寺),恐民民都要成为寺了。
唐朝也盛行道教,道士也很多。
高祖李渊为了提高自家门第,便与《道德经》的作者李耳攀上了祖孙关系,于是大兴道教。太宗李世民在与长兄皇太子李建成争夺继承权的斗争中,受到了道教徒(以王远知为首)的拥护,迅速获胜。太宗登基后,在茅山给王远知特造太平观,同时大兴道教,在贞观十一年(637年)下诏,确定男女道士地位在僧尼之上。但他并不反对佛教,他吃天竺僧的长生药就是证明。为了进一步巩固李氏政权,高宗将道士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并令贡举者必须兼通《道德经》。玄宗提倡道教更是卖力,在各州都建有开元观,谎称梦中见过老子,让人画出真容,分送各州开元观,本人信奉道教,妹妹妹真公主当了女道士。自此,天下道士和信奉道教的人便多得无法计数了。《全唐诗漫存有诗的道士就有一百几十人;玄宗存诗六十九首,其中有九首(近八分之一)是写给八个道士的,如司马承桢、邓紫阳、薛季昌、李抱朴等;李白诗中以道士、尊师、道人等字眼为题的就有十余篇;李端诗中以道士为题的也有近十篇;贾岛诗中与和尚、道士打交道的有六十余篇,其中有关道士的近六分之一。如果到《全唐诗漫中去找道士,恐怕是数以千计没有问题。
白居易的《新乐府漫另有一首诗《海漫漫漫是是专“((告)求仙”的。
海漫漫,直下无底旁无边。
云涛烟浪最深处,人传中有三仙山。
山上多生不死药,服之羽化为天仙。
秦皇汉武信此语,方士年年采药去。
蓬莱今古但闻名,烟水茫茫无觅处。
海漫漫,风浩浩,眼穿不见蓬莱岛。
不见蓬莱不敢归,童男丱女舟中老。
徐福文成多诳诞,上元太一虚祈祷。
君看骊山顶上茂陵头,毕竟悲风吹蔓草。
何况玄元圣祖五千言,不言药,不言仙,
不言白日升青天。
唐朝皇帝大都迷信道教,吞食丹药,以求长生不老,结果中毒以至死亡的不少,其中宪宗、穆宗、敬宗、武宗、宣宗都是吃长生药送命的。元和五年(810年)宪宗向宰相李藩询问“神仙之事”,时白居易任左拾遗、翰林学士,亲闻其事,写下这首诗,目的在讽谏宪宗不要迷信道教去求药成仙。诗中从两个方面提供了论据:一是用秦方土徐福、汉方士文成糊弄秦始皇和汉武帝的“诳诞”(荒诞),秦皇汉武迷信长生药还是死了的事实(骊山,秦始皇所葬地;茂陵,汉武帝的陵墓),讽谏求仙者不要相信“不死药”、“羽化为天仙”和向“上元”、“太一”等神“虚祈祷”。二是用道教的老祖宗李耳著的《道德经》(即“玄元圣祖五千言”)中根本没有说到什么长生药和白天升天成仙的话,直接戳穿方士们的骗局。
为了扩大佛、道各自的力量,寺观的僧道纷纷纷行讲经经活。太宗朝朝相姚崇的曾孙姚合是敬宗、文宗朝的高级官员,有一首诗叫《听僧云端讲经》,记录了和尚讲经的事。
无生深旨诚难解,唯是师言得正真。
远近持斋来谛听,酒坊鱼市尽无人。
诗的头二句写了诗人听讲经的感觉。他觉得佛经太深奥,的确难以理解,只有这位云端和尚讲的才是真正的要义真传。看来,诗人不只听过一次,也不只听过一个人的讲经,不然没有比较,没有这种感受。诗的后二句写来听讲经的人多,以至于“酒坊鱼市尽无人”;来听讲经的人是“持斋”(斋戒,先洁净身心)而来,说明心很虔诚;“谛听”,听得非常认真、仔细。既然讲得精彩,听得入迷,当和尚又可以不纳税,不服役,肯定每次讲经之后就有人削发为僧。
坚持儒教反对佛教的韩愈有《华山女》诗记叙了佛教徒和道教徒进行讲经竞争,奉道的华山女讲经取胜的故事。
街东街西讲佛经,撞钟吹螺闹宫庭。
广张罪福资诱胁,听众狎恰排浮萍。
黄衣道士亦讲说,座下寥落如明星。
华山女儿家奉道,欲驱异教归仙灵。
洗妆拭面著冠帔,白咽红颊长眉青。
遂来升座演真诀,观门不许人开扃。
不知谁人暗相报,訇然振动如雷霆。
扫除众寺人迹绝,骅骝塞路连辎軿。
观中人满坐观外,后至无地无由听。
抽簪脱钏解环佩,堆金叠玉光青荧。
天门贵人传诏召,六宫愿识师颜形。
玉皇颔首许归去,乘龙驾鹤去青冥。
豪家少年岂知道,来绕百匝脚不停。
云窗雾阁事恍惚,重重翠幕深金屏。
仙梯难攀俗缘重,浪凭青鸟道丁宁。
开头六句写僧与道讲经比赛道士失败。讲佛经的讲坛设得很多,“街东街西”都有,又是撞钟,又是吹螺(用螺作的宗教用乐器),闹得宫廷里都知道了。可见是京城里的讲经比赛。这些僧人大张罪和福来引诱威胁,听讲经的人拥挤得像挤在水上的浮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衣道士”的“讲说”,“座下寥落如明星”,没有什么人听。接下来十四句写信奉道教的华山女儿讲经扭转了局面,战胜了佛教徒。这位华山女儿立志要驱除“异教”(指佛教),便洗了妆,擦净了脸上的粉黛,穿上女道士的“冠帔”(帽和袍),加上“白咽(喉,实指颈部)红颊长眉青”,非常漂亮。她登上讲坛讲道教的真谛精髓,不许人将道观的门打开让外人进来。不知是谁暗中传出了消息,引起的轰动如雷霆一般。一下子寺院里听讲经的人绝迹了,车水马龙,人们向这里拥来,以致道路堵塞。骅骝,赤色骏马;辎,大车;軿,四周有衣蔽的车,供妇女用。道观坐满了,不少人坐在观外,后面来的连站的白方都没有,也就没有办法听到经了。听完宣讲之后,人们乐捐功德钱,纷纷拔出簪子(固定发髻的饰物),脱下镯子解下环佩,堆起来的金和玉放出耀眼的光芒。最后十句写华山女最后未能成仙。她讲经成功之后受到了皇帝的诏书宣召(天门,宫门,指皇宫;贵人,指宦官),“六宫”(借指后妃)要看这位大师的真容。“玉皇”(此指皇帝)答应让她回去,乘龙驾鹤飞升“青冥”(蓝天)。可是那些豪富家公子哥儿们,哪里懂得道教,跑来把华山女围得个水泄不通。谁知道教的天宫“云窗雾阁”,重重的翠色帷幕,深深的金色屏幛,模模模模,辨认不清。看来,“俗缘”太重,“仙梯难攀”,修行还不到家,还不能飞升成仙,白白白凭借青鸟(传说中的神鸟,指仙使、信使)传递了一番信息。
韩愈的诗显示了以下几点:一是京城里佛教、道教盛行,相互展开了激烈的竞争;二是宫廷帝后对二教讲经都很支持;三是社会上信教的人很多,宗教的热情很高,有时达到狂热的程度;四是道教宣扬的升天成仙是骗人的,连华山女那样的“奉道”者都升不了天,就是力证。
总之,佛道两教的信徒众多,势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