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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黄头郎

诗写离妇之怨。黄头郎:头戴黄帽的船工。汉·班固《汉书·佞幸传·邓通传》:“邓通,蜀郡南安人也,以濯船为黄头郎。”唐·颜师古注:“濯船,能持濯行船也。土胜水,其色黄,故刺(划)船之郎皆著黄帽,因号曰黄头郎也。”

黄头郎,捞拢去不归。

南浦芙蓉影,愁红独自垂。

水弄湘娥,竹啼山露月。

玉瑟调青门,石云湿黄葛。

沙上蘼芜花,秋风已先发。

好持扫罗荐,香出鸳鸯热。

黄头郎,捞拢去不归——这两句是说:黄头郎啊,自从你划船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捞拢:摇船、划桨。

南浦芙蓉影,愁红独自垂——这两句是说:送别的南浦只有芙蓉的倒影映在水中,红红的花蕊独自下垂,像是满脸的愁容。南浦:送别之地。楚·屈原《离骚》:“送美人兮南浦。”

水弄湘娥珮,竹啼山露月——这两句是说:水声潺潺,如同敲响湘水女神的玉珮;竹风作响,吹动山林,一轮明月露出山头,挂在空中。湘娥:湘水的女神,即古代帝舜的妃子娥皇、女英。

玉瑟调青门,石云湿黄葛——这两句是说:离妇思远难以平静,取出玉瑟弹奏一曲《青门》,触石而生的云气,沾湿了弹琴人的黄色葛衣。青门:曲名。石云:云气触石而出,故称。

沙上蘼芜花,秋风已先发——这两句是说:秋风骤起,沙堤上的蘼芜花已经开了。蘼芜:一种香草,多年生植物,野生,茎高尺许,叶为羽状,复叶,夏月开小花五瓣,色白,有清香,又名江蓠。

好持扫罗荐,香出鸳鸯热——这两句是说:眼看黄头郎的归期已近,少妇打扫丝织的席褥,熏香罗帐,热切地盼望他的归来。好持:一作好待。罗荐:丝织的席。鸳鸯:一作鸳笼,一作薰笼。指鸳鸯形的香炉。

诗从离人远去入笔,抒写了思妇盼望情郎早日归来的心情。“南浦芙蓉影”与“愁红独自垂”相对,突出了思妇的孤寂。“水弄”二句写景,通过秋水、秋竹、秋风、秋月等物象渲染了清冷的氛围。“玉瑟”二句写人,夜静更深之时,思妇本想借助琴声开解愁怀,然而屋漏又偏偏遇上风雨,“石云湿黄葛”,越发激起对离人的思念之情。“沙上”两句由写人转入写景,末两句再由写景转入写人。一情一景,水乳交融,经诗人反复渲染,遂将离情洋溢到诗以外的空间。

马诗二十三首(选四)

这是以马为题材的一组诗。诗人以马喻人,托物咏怀,浑然天成。首首寓意,自成一体,极尽变化之章法。清人王琦注曰:“马诗二十三首,俱是借题抒意。或美,或讥,或悲,或惜,大抵于当时所闻见之中各有所比。言马也,而意初不在马矣。又每首之中皆有不经人道语,人皆以贺诗为怪,独朱子以贺诗为巧。读此数章,知朱子论诗真有卓见。”第一首借写良马不遇伯乐,抒发怀才不遇的慨叹。第五首借骏马抒发驰骋边地、建功报国的雄心。第九首慨叹良马伏于槽枥、不被赏识的困境。第十首吟咏项羽的骏马神骓。

其一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

无人织锦,谁为铸金鞭。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这两句是说:马脊上的花纹如同串起的铜钱,骏马奋起银色的蹄子,宛如踏着云烟在飞行。贴连钱:指马脊背上的斑点如同串起的铜钱。

无人织锦,谁为铸金鞭——这两句是说:没有人为它织锦作鞍,又有谁会为他炼铸金鞭呢?(chàn):即障泥,垂覆在马腹左右以遮泥土的布。

李贺作这一组写马之诗来抒发感慨,大概是受了韩愈《杂说》的启发。这首诗中的马的确是良马,“龙”脊、“银”蹄即展现了它的不凡。然而,有千里马,却无识马之人,这是良马的悲哀。诗人少年俊才,却遭排斥而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一展才华,不也是一匹失志的千里之马吗?此诗之深意不难发见。而借马自喻,含蓄蕴藉,避免了发泄牢骚时的直露。

其五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这两句是说:月光下,一望无边的沙漠如同笼罩了一片茫茫的白雪。如钩的明月悬挂在燕山的上空,闪动着凄冷的光芒。大漠:沙漠。燕山:燕然山,即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杭爱山。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这两句是说:何时才能头戴金络脑,在秋高气爽的大漠上纵横驰骋呢?金络脑:饰金的马笼头。

首两字“大漠”领起全篇,将背景推向遥远的边地,在那儿,大漠茫茫,明月如钩,但是,在这平静的画面后却闪动着刀光剑影。“燕山”是当年窦宪追击匈奴、刻石勒功之处。诗人摄此物象,目的是为套上金络脑的骏马奔驰在深秋的疆场上张目。全诗语言明快,风格雄健,激励着建功立业的豪情。

其九

叔去匆匆,如今不豢龙。

夜来霜压栈,骏骨折西风。

叔去匆匆,如今不豢龙——这两句是说:深知龙性、善养龙的叔早已不在了,如今已经没有善于喂养龙的人了。(liū)叔:传说中善于养龙的人。《左传·昭公二十九年》:“昔有叔安,有裔子(后代)曰董父,实甚好龙,能求其嗜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畜(驯服)龙,以服事帝舜。帝赐之姓曰董氏,曰豢龙。”,古国名。豢:喂养。

夜来霜压栈,骏骨折西风——这两句是说:黑夜降临时,冰霜压向马厩,骏马被寒风吹得筋骨都要折断了。栈:棚,指马厩。

首两句用典,借叔已去,感慨世无伯乐。第三、四句写景兼及骏马的遭遇。韩愈曾有“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喟叹,在这样的环境下,善于相马的伯乐早已逝去,纵然有志在千里的骏马,因无人赏识,也只能被拴在霜风凛冽的破马棚里。有才遭斥,困顿家居的李贺不也是马棚中迎着西风的良马吗?

其十

催榜渡乌江,神骓泣向风。

君王今解剑,何处逐英雄?

催榜渡乌江,神骓泣向风——这两句是说:楚霸王项羽把神骓送给乌江亭长后,神骓眷恋故主,对着大风流下了眼泪。榜:船桨。渡乌江:用典,言项羽欲渡乌江事。汉·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项王)骏马名骓,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欲东渡乌江。乌江亭长檥(停泊)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乃谓亭长曰:‘吾知公长者。吾骑此马五岁,所当无敌,尝一日行千里,不忍杀之,以赐公。’”乌江,一作江东。

君王今解剑,何处逐英雄——这两句是说:项羽已拔剑自刎,如今再到哪里去追随英雄呢?君王:一作吾王。解剑:指项羽解剑自刎事。《史记·项羽本纪》:“项王身亦被十馀创。顾见汉骑司马吕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项王也。’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德。’乃自刎而死。”

项羽乌江自刎,神骓悲思故主。“泣向风”并写两面,一是写骏马对故主的依恋;二是悲天怜人,营造和拓展英雄末路的氛围。末两句为神骓着想,表达失去知己、无处依托的感慨。从另一个层面看,这又何尝不是诗人自己的写照呢?此诗基调苍凉悲慨,催人泪下。

申胡子硏篥歌并序

这首诗是诗人宴饮时的即兴之作。申胡子:姓申的苍头,因其多胡须,故称。觱篥(bìlì):古乐器名。元·马端临《文献通考》:“觱篥一名悲栗,一名笳管。羌胡龟兹之乐也,以竹为管,以芦为首,状类胡笳而九窍,所法者角音,而甚悲栗。胡人吹之以惊中国马焉。后世乐家者流,以其旋宫转器以应律管,因谱其音为众器之首,至今鼓吹教坊用之,以为头管,然其大者九窍,以觱篥名之,小者六窍,以风管名之。六窍者犹不失乎中声,而九窍者其失盖与太平管同矣。”朔客:指客居长安的北方人。苍头:头戴青巾的人。《战国策·魏策一》:“苍头二千万。”注:“盖以青帕(蒙)首。”汉·班固《汉书·鲍宣传》:“苍头庐儿皆用致富。”又,汉名奴为苍头。江夏王:据《旧唐书·江夏王道宗列传》,江夏郡王名道宗,初封任城王,太宗时以战功徙封江夏。古人宗庙中宗子主祭,支属从祭。“得祀”,指得从祭于宗庙。朔客盖江夏王的支属。践履失序:犹言行为失检。奉官:犹言奉公。北郡:一作北部。指古代北匈奴所居之地。朔客大概曾经被贬谪为边将,故云。长调、短调:唐人称七字句为长调,五字句为短调。合饮:聚饮,共饮。直强回笔端:姑且收敛笔锋,作五言诗。直,但。陶、谢:陶渊明和谢灵运,两人均工五言诗,世称陶谢。相远几里:相差无几,差距不大。合噪相唱:犹言群呼同唱。噪,群呼声。花娘:朔客的家妓。平弄:古人谓歌吟为弄。“平弄”即平声慢歌之意。弊辞:犹言拙辞。

申胡子,朔客之苍头也。朔客李氏亦世家子,得祀江夏王庙。当年践履失序,遂奉官北郡。自称学长调、短调,久未知名。今年四月,吾与对舍于长安崇义里,遂将衣质酒,命予合饮。气热杯阑,因谓吾曰:“李长吉,尔徒能长调,不能作五字歌诗,真强回笔端,与陶、谢诗势相远几里!”吾对后,请撰《申胡子篥歌》,以五字断句。歌成,左右人合噪相唱。朔客大喜,擎觞起立,命花娘出幕,徘徊拜客。吾问所宜,称善平弄,于是以弊辞配声,与予为寿。

颜热感君酒,含嚼芦中声。

花娘绥妥,休睡芙蓉屏。

谁截太平管,列点排空星。

直贯开花风,天上驱云行。

今夕岁华落,令人惜平生。

心事如波涛,中坐时时惊。

朔客骑白马,剑悬兰缨。

俊健如生猱,肯拾蓬中萤。

颜热感君酒,含嚼芦中声——这两句是说:酒酣面热的时候,我要感谢申胡子的真诚邀请,还要感谢他为我吹觱篥以助酒兴。颜热:即酒酣面热。含嚼:指以嘴唇含管,上下齿咬管端而吹。

花娘篸绥妥,休睡芙蓉屏——这两句是说:乐声太美妙了,簪着珠翠的花娘顿时忘记了疲劳,不再倚着芙蓉屏风睡觉。篸:即簪。绥妥:指簪头珠翠下垂之状。

谁截太平管,列点排空星——这两句是说:当初是谁造了这种像太平管的乐器,排列的九孔如同排满天空的星星。太平管:吹奏乐器,和觱篥相似,这里代指觱篥。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太平管形如跋膝而九窍,是黄钟一均(韵),所异者,头如觱篥耳。”

直贯开花风,天上驱云行——这两句是说:乐声像春风一样催开花朵,流溢到四面八方,直入天空,冲开行云。

今夕岁华落,令人惜平生——这两句是说:坐听这奇妙的乐声,让人感到岁月虚度,越发珍惜过去。岁华:岁月,时光。

心事如波涛,中坐时时惊——这两句是说:乐声牵动我如波涛一般涌起的心事,使坐中的我不时地感到心惊。中坐:坐中。

朔客骑白马,剑弝悬兰缨——这两句是说:朔客骑着白马,剑柄上悬挂着充满兰香的穗子。剑弝:剑柄。缨:剑柄上悬挂的穗子。

俊健如生猱,肯拾蓬中萤——这两句是说:朔客俊朗健壮,行动敏捷如同猿猴,同时又十分好学、刻苦读书。猱:猕猴。拾蓬中萤:从蓬草中拾取萤虫,用以照明,以供读书。唐·房玄龄等《晋书·车胤传》:“(车胤)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

唐朝是一个诗的国度,诗歌进入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在此背景下酒宴之上自然少不了诗的存在,更何况宴饮之人都是爱诗之人呢?这是一首李贺赴宴时应主人之邀写下的诗歌。首四句,先写主人的盛情邀请并对以乐助兴表示感谢;次四句形容乐器的形状和声音;再次四句是写听乐所感,为唱和之作增加了几分理性色彩和深度,人生感慨是淡淡的忧伤而非浓得化不开的愁情,这和宴饮之时的欢快气氛相协调;结尾四句则是对主人的赞美。层次清晰、结构完整,非常切合当时的情境。

老夫采玉歌

这是一首写采玉民夫苦难的诗。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

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

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

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

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

村寒白屋念娇婴,古台石磴悬肠草。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这两句是说:在深水中采玉啊采玉,采完后把它雕琢成头饰。那头饰色泽美艳,可是有谁知道采集时的艰难。水碧:玉的一种。水晶一类的矿物,其色青碧,产深水中。又名碧玉或水玉。步摇:古代女子的一种头饰,上面用金银丝穿绕珠玉,作花枝形,戴上后随步摇动,故名。好色:指步摇色彩艳美。

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这两句是说:采玉的老人饥饿寒冷,连龙王都为他不能安身而发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采玉,蓝溪的水已被搅得一团混浊。龙为愁:因采玉搅浑溪水,溪中老龙也不禁发愁。蓝溪:在今陕西省蓝田县西蓝田山下。蓝田山又名玉山,溪方三十里,是著名的产玉之地。无清白:意指混浊。

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这两句是说:风雨之夜,老夫躲在小山头吃榛子充饥,他流出的眼泪像杜鹃嘴中流出的血。蓁(zhēn)子:即榛子,一种落叶灌木的果实,可以充饥。杜鹃口血:杜鹃啼血。杜鹃又名子规。宋·罗愿《尔雅翼·释鸟》:“子隽出蜀中,今所在有之,其大如鸠,以春分先鸣,至夏尤甚,日夜号于深林中,口为流血,至章陆子熟乃止。农家候之,亦曰杜宇,亦曰杜鹃。”

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这两句是说:蓝溪淹死了许多的采玉人,采玉人死后千年仍然在痛恨蓝溪。厌:同餍,饱食的意思。生人:活人,指采玉的民夫。

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这两句是说:陡斜的山坡上风雨狂啸,绳子系在泉水流泻处的崖石上,绳索下端挂着采玉老夫,远远看去只有一点青色在风雨中飘摇。斜山:陡斜的山坡。泉脚:泉水流泻处。一说溪水深处。挂绳:沿峭壁垂挂下来,拴在采玉人身上的绳子。袅袅:摇摆不定的样子。

村寒白屋念娇婴,古台石磴悬肠草——这两句是说:在危险中采玉的老夫突然瞥见了古台石阶上的悬肠草,猛然间想起寒村茅屋内嗷嗷待哺的娇儿。白屋:茅草房。磴:石阶。悬肠草:离别草,又叫思子蔓。

诗人以生动形象的笔触,展示了采玉民夫的不幸。全诗巧妙地运用拟人化的手法,以“龙为愁”、“水厌生人”等反笔写采玉民夫对蓝溪的侵扰,进而又言采玉农夫“身死千年恨溪水”。人恨溪水,溪水恨人,对立之中,诗人把对官府的恨隐含在字里行间。因为心系娇儿,在风吹雨啸中冒死采玉的民夫,是被官府强行征派去的。

伤心行

此诗写羁旅困顿中的悲愁。

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

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

灯青兰膏歇,落照飞蛾舞。

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

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这两句是说:我吟诗时学着楚辞诉说心中的哀怨,多病的身体在幽寂的环境中暗自悲伤。咽咽:形容吟诗时发出的声音。学楚吟:学楚辞哀怨之吟。幽素:幽冷,幽寂。

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这两句是说:伴随着秋天衰败的景象,我生出了白发。窗外的树叶纷纷落下,宛如在风雨中悲哀地哭泣。秋姿:此指秋天衰败的景象。楚·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灯青兰膏歇,落照飞蛾舞——这两句是说:油灯里的兰膏将要燃尽,青色的残光中飞蛾起舞。灯青:油灯将尽,焰色发青。落照:指将熄灭的灯光。

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这两句是说:陈旧的墙壁上布满久积的灰尘,流落他乡的人儿在梦中诉说不幸。羁魂:指羁客的梦魂。

此诗题为“伤心行”,通过描写人与事点出“愁”意。“木叶啼风雨”,写窗外的风雨交加。“啼”字已让人伤心不已,诗人将一腔心事诉诸风雨,可谓是点点滴滴在心头。后四句转向室内的环境,残灯将尽、飞蛾扑火、古壁凝尘,这一切蒙上了行将灭亡的危机感,营造出幽冷衰暗的艺术氛围。再看诗人自己的形象,除了一身病骨外,又在萧瑟的秋风秋雨中生出白发,可谓是难以承受。结尾处“梦中语”三字回扣诗题“伤心行”,虽不明言伤心之事,但处处见伤心之语。整首诗悲凄感人。

湖中曲

此诗写少男对少女的追求。

长眉越沙采兰若,桂叶水春漠漠。

横船醉眠白昼闲,渡口梅风歌扇薄。

燕钗玉股照青渠,越王娇郎小字书。

蜀纸封巾报云鬓,晚漏壶中水淋尽。

长眉越沙采兰若,桂叶水春漠漠——这两句是说:长眉少女越过沙滩来采兰若,只见滩边的桂叶和水郁郁葱葱,漠漠无边,却不见兰若。长眉:修长的眉毛,细眉。兰若:指兰草和杜若,都是香草。用采佩香草来衬托少女的高洁清幽,是古人常用的修辞手法。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兰草,泽兰一类,二种俱生下隰,紫茎素枝,赤节绿叶,叶对节生,有细齿,但以茎圆节长,叶光有歧(分杈)为兰草。茎微方,节短,叶有毛,为泽兰。嫩时并可挼而佩之。”《本草》:“杜若一名杜蘅,叶辛微温,久服益气轻身。”水:水草的一种。一作水荭。宋·罗愿《尔雅翼》:“龙红草也,一名马蓼。叶大而赤白色,生水泽中,高丈馀。”漠漠:指水蔓延丛密的样子。

横船醉眠白昼闲,渡口梅风歌扇薄——这两句是说:白天,悠闲地醉倒睡卧在小船上,任凭它在水中飘荡。渡口飘过阵阵夏风,少女拿起薄薄的扇子轻声歌唱和翩翩起舞。横船:一作横倚。梅风:梅雨季节之后的夏风。《岭南录》:“梅雨后风曰梅风。”清·王琦注:“上文既有春字,此句又及夏景,必有一误。”歌扇:以扇为道具的歌舞。南宋·吴正子注:“妇人以扇自障而歌曰歌扇。”如梁·庾信《和赵王看伎》:“绿珠歌扇薄,飞燕舞衫长。”

燕钗玉股照青渠,越王娇郎小字书——这两句是说:她以清清的渠水为镜,精心地梳妆打扮。这时,走过一个将小字写在方巾上的少年郎。燕钗:指燕子形的钗。玉股:一作玉服。指玉做的钗柄。青:当作“清”。清渠,清澈的渠水。梁·沈约《丽人赋》:“沾妆委露,理发清渠。”越王娇郎:指王孙贵公子之流。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南越王遣太子名始,降服安阳王,称臣事之。安阳王有女名眉珠,见始端正,与始交通。”王琦谓:“所谓越王娇郎者,疑用此事。”娇郎,一作娇娘。

蜀纸封巾报云鬓,晚漏壶中水淋尽——这两句是说:少年郎用精美的蜀笺写上工整的小字,裹在方巾里投给少女,邀请她夜半时分去相会。蜀纸:蜀地出产的纸笺。唐·李肇《国史补》:“纸则有蜀之麻面、屑末、滑石、金花、长麻、鱼子十色笺。”蜀中笺纸自古见称。漏壶:古人计时用铜壶滴漏。壶里贮上水,中置一竹箭,箭上刻着度数,随水的漏减看箭上的度数,以辨明时刻早晚。壶中:一作铜壶。

此诗虽用齐梁笔法,但没有齐梁体繁缛外露的艳丽,通篇以简炼、含蓄为胜。前两句写少女的美丽高洁,不是直接描写外貌,而是以采香草暗示其天生丽质。第三句到第五句写女子的娴静,先言“闲”字,随后用“横船醉眠”、“渡口梅风歌扇薄”、“燕钗玉股照青渠”等意象补充。结尾处少男提出约会的请求,颇有浪漫的情调。

黄家洞

这首诗并写两面,一写黄家洞人对官府的反抗;一写官府无力镇压,反而杀害当地百姓以邀功的丑恶罪行。黄家洞:黄家洞人,指唐代居住在黄洞地区(今广西左、右江一带)的少数民族,曾聚兵反抗官府,为朝廷所患。韩愈有《元和十五年上黄家贼事宜状》记其事。

雀步蹙沙声促促,四尺角弓青石镞。

黑幡三点铜鼓鸣,高作猿啼摇箭。

彩巾缠幅半斜,溪头簇队映葛花。

山潭晚雾吟白鼍,竹蛇飞蠹射金沙。

闲驱竹马缓归家,官军自杀容州槎。

雀步蹙沙声促促,四尺角弓青石镞——这两句是说:黄家洞人走路像跳跃的鸟儿,行走时踩在沙地上发出促促的响声;他们的身上背着四尺长的角弓和用青石磨制的箭头。雀步:行走时像雀跃一样。蹙(cù):同蹴,踩踏的意思。促促:象声词,在沙地上行走的脚步声。角弓:用兽角镶嵌的硬弓。青石镞(zú):用青石磨制的箭头。

黑幡三点铜鼓鸣,高作猿啼摇箭——这两句是说:黑色的旗帜挥动三下后,敲响了铜鼓。随后,他们像猿猴一样高声呼叫,并用力摇动盛箭的袋子。幡(fān):一种窄长的旗帜。点:指点,挥动示意。铜鼓:古代南方少数民族用铜铸成的鼓,供聚集或征战时使用。(fú):盛箭的器具。

彩巾缠踍幅半斜,溪头簇队映葛花——这两句是说:他们用彩带斜绑在腿上,在溪边聚集,与葛草花相映成趣。彩巾缠踍:用彩带缠裹在小腿上,即打绑腿。踍,当作骹(qiāo),指小腿。幅半斜:绑腿打成斜折形状。簇队:聚集在一起,排成队伍。队,一作坠。葛:即葛草,茎细长,蔓生,秋天开紫红色的花。

山潭晚雾吟白鼍,竹蛇飞蠹射金沙——这两句是说:山洞有一深潭,晚上云雾缭绕,伏在水下的白鼍不停地鸣吼,含沙射人的蜮出没其中,竹蛇、飞蠹等毒虫遍布洞中。白鼍(tuó):鳄鱼的一种,俗称猪婆龙。竹蛇:又名竹根蛇,剧毒,皮色与竹相似。飞蠹:疑为毒虫,或是飞蛊之误。射金沙:传说有一种居住在水中的动物叫蜮,能含沙射人,被射中者皮肤生疮,被射中人影者也要生病。

闲驱竹马缓归家,官军自杀容州槎——这两句是说:打完仗,黄家洞人人悠闲地骑着竹马,如同玩耍般地回家了。官军战败后,杀死容州的无辜百姓向朝廷邀功请赏。竹马:拿竹枝当马骑,儿童玩耍的一种游戏。容州:州名,今广西北流、容县一带。槎(chá):指老百姓,是当时土著方言。

诗记录了发生在元和(唐宪宗李纯年号,806—820)年间的黄家洞人反抗官府的事件,从不同的角度描述了黄家洞人与官军对垒时的情况。末两句是点睛之笔,当黄家洞人以简陋的武器大败官军,“闲驱竹马缓归家”的时候,为了向朝廷邀功,战败的官军竟向无辜的百姓下毒手。在这里,诗人无情地鞭挞了官军的腐败和无能。

南山田中行

李贺家乡昌谷有南山,这首诗当是依据南山秋景而作。

秋野明,秋风白,塘水虫啧啧。

云根台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

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

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

秋野明,秋风白,塘水漻漻虫啧啧——这三句是说:明净的秋日田野中秋风簌簌,清澈的池塘中,传来秋虫啧啧的鸣叫声。秋风白:古人以白色象征秋天。秋风又称素风,素即白。秋风,一作秋色。漻漻(liáo):水深而清。啧啧(zé):虫鸣声。

云根台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这两句是说:云雾升起之处的山石上长满了青苔,秋季开放的红花带着一丝寒意,露珠凝聚在红花上,像伤感的泪珠。云根:云雾升起之处。苔藓:青苔。冷红:指秋寒时节开的花。泣露:露珠凝聚,有如泪珠。

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这两句是说:九月,荒野中的农田上堆满了杂乱的稻草;即将蛰伏的萤火虫在斜斜的田垄小路上低飞盘旋。荒畦:荒野中的田地。叉牙:参差不齐。蛰萤:因秋冷,萤虫即将藏伏。蛰,藏。

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这两句是说:从石缝中渗出的泉水冷冷地滴到沙地上,阴森的磷火如同在漆黑的夜晚中点燃的松花。石脉:石缝。鬼灯:指磷火。

秋野、秋风、秋水、秋虫、秋山、秋花,从秋天的荒畦写到即将藏伏的秋萤,诗人领我们漫游南山,一步一景,有声有色。然而,诗人更关心深秋月夜的幽冷。冷红、泣露、荒畦、蛰萤、鬼灯,透过这些意象,我们似乎可以感受到诗人对深秋萧瑟的叹息声。

贵主征行乐

这首诗描绘了一幅贵主行乐图,白描之中讽刺之意尽现。贵主:公主的代称。清·王琦注:“按《后汉书·窦宪传》:‘今贵主尚见枉夺’,谓沁心公主也。唐·沈佺期《侍宴安乐公主新宅诗》:‘皇家贵主好神仙’,是皆以公主为贵主也,疑在当时有公主出行,宴饮于河阳城中,长吉见之而作是诗,其所从之将卒皆护从之兵,而非战斗之兵,故其旌旗甲马皆言其华靡艳丽而已,虽史传无考,而因文度事,略为近是。”

奚骑黄铜连锁甲,罗旗香干金画叶。

中军留醉河阳城,娇嘶紫燕踏花行。

春营骑将如红玉,走马捎鞭上空绿。

女垣素月角咿咿,牙帐未开分锦衣。

奚骑黄铜连锁甲,罗旗香干金画叶——这两句是说:女兵身穿用黄铜连缀的锁子甲,高举着香木杆上饰有金画的罗旗。奚:奴婢。汉·郑玄注《周礼·天官·酒人》“奚”字云:“古者从坐(因亲属犯罪,连带受刑),男女没入县官为奴,其少才知(智),以为奚。今之侍史官婢。或曰:奚,宦女。”连锁甲:铠甲名。北魏·崔鸿《十六国春秋》:“狯胡(胡人的一种)铠如连锁,射不可入。”宋·周必大《二老堂诗话》:“今谓甲之精细者为锁子甲,言其相衔之密也。”

中军留醉河阳城,娇嘶紫燕踏花行——这两句是说:中军统帅因醉逗留在河阳,女兵娇声滴滴如同马嘶,宛如轻盈的紫燕踏花而过,在河阳留下她们的足印。河阳:县名,即孟津。旧治在今河南孟县。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志》:“河南府有河阳县,西南至府八十里,自乾元(唐肃宗李亨年号,758—760)以后,常置重兵,贞元后加置节度,为都城之巨防。”紫燕:紫色的燕子。元·陶宗仪《说郛》卷三十一下引《漂粟手牍》:“吕后时冬十二月,见未央宫前有一紫燕。后以为不祥,使侍中陈当时逐之,飞入厩内不得出,值牝马方仰首而嘶,遂飞入其口中,便有紫云覆于马首,顷之而灭。当时奏状,后异之。诏有司专视此马,后生驹,日驰数百里,因号曰紫燕。”

春营骑将如红玉,走马捎鞭上空绿——这两句是说:在绿色兵营中,奔走着颜如红玉的女将,她们扬鞭策马,好像要腾入天空一般。红玉:指脸色如同红玉。晋·葛洪《西京杂记》:“赵后(飞燕)体轻腰弱,善行步进退。女弟(妹)昭仪(妃子的名称)弱骨丰肌,尤工笑语。二人并色如红玉,为当时第一。”捎:掠,拂。上空绿:是说马驰走轻捷,如腾入空际。

女垣素月角咿咿,牙帐未开分锦衣——这两句是说:城头上高悬着一轮淡淡的明月,号角声咿咿响起。在这营帐未开的时候,公主已开始犒赏随行的女兵了。女垣:女墙,俗称城墙垛。晋·崔豹《古今注》:“女墙,城上小墙也。”角:号角。古代有军中吹角报告早晨和傍晚的举措。南朝·沈约《宋书·乐志》:“角长五尺,形如竹筒,本细末大,未详所起,今卤部(天子的仪仗)及军中用之,或以竹木,或以皮,无定制,按古军法有吹角者,此器俗名拔逻迥。”咿咿:同咿哑,本是指小儿的声音。这里用来形容角声,表示女兵声音娇弱。牙帐:即插有牙旗的帐篷,也就是主将所居的营帐。分锦衣:指把锦衣颁赐给部属。

首两句从“奚骑”入笔,紧扣“贵主征行”的题意。第三、四句叙事,将公主戎装征行落实在寻乐方面。其中,“留醉河阳”写公主之乐,“娇嘶紫燕踏花行”写女兵之乐,写女兵之乐旨在补充公主的征行之乐。第五、六句紧承上意,红绿相间,色彩鲜明,渲染了女兵征行的绚丽场面。末两句一写景一写人,暗寓征行之乐通宵达旦。此诗从不同的角度描绘贵主征行时的浮华艳丽,精心绘制了一幅贵主行乐图。这首诗与杜甫《丽人行》有相似之处,不动声色地描述征行的过程,卒章显其志,将揭露和讽刺之意洋溢到诗外。

酒罢,张大彻索赠诗。时张初效潞幕

这首诗是酒后应邀而作。张彻:既是韩愈的门人,又是韩愈的侄婿。唐·韩愈《故幽州节度判官赠给事中清河张君墓志铭》:“张君名彻,字某,以进士累官至范阳府监察御史。长庆中迁殿中侍御史,以军乱被执,骂众而死。”大:排行老大。初效潞幕:称张彻刚刚就职于潞州幕府。潞州:州名,治所在今山西长治市。

长鬣张郎三十八,天遣裁诗花作骨。

往还谁是龙头人,公主遣秉鱼须笏。

太行青草上白衫,匣中章奏密如蚕。

金门石阁知卿有,豸角鸡香早晚含。

陇西长吉摧颓客,酒阑感觉中区窄。

葛衣断碎赵城秋,吟诗一夜东方白。

长鬣张郎三十八,天遣裁诗花作骨——这两句是说:三十八岁的张彻,美须飘逸,老天赋给他作诗的才华,他具有锦心绣肠般的美质。长鬣:长长的胡子。唐·李延寿《北史·许惇传》:“惇美须髯,下垂至带,省中号为长鬣公。”花作骨:犹言锦心绣肠。

往还谁是龙头人,公主遣秉鱼须笏——这两句是说:与张彻交往的人很多,有谁的才华能超过他呢?因此,公主专门上书朝廷,举荐他入朝为官。龙头人:指才华出众的人。三国魏·鱼豢《魏略》:“华歆与北海邴原、管宁俱游学,三人相善,时人号三人为一龙。歆为龙头,原为龙腹,宁为龙尾。”秉:拿。鱼须笏(hù):用鲛鱼须饰竹成纹的朝板。《礼记·玉藻》:“笏,天子以球玉,诸侯以象,大夫以鱼须文竹,士竹本象可也。”笏,朝板。大臣上朝时用的手板,记上奏之事。俗称朝笏板。

太行青草上白衫,匣中章奏密如蚕——这两句是说:到了地处太行山潞州以后,他身上的白衫换成了青色的官服。他那匣中的奏章厚厚一叠,所写的小字密密麻麻,就像春蚕一样。太行:一作水行。宋·王伯厚《地理通释》:“太行山连亘河北诸州,为天下之脊。”太行山起河南沁阳北,接山西晋城南,北过恒山,至于河北,绵亘数千里。此处言张彻初入仕途在潞州幕府供职。青草、白衫:唐时,没做官的人着白衣,八品、九品着青衣。

金门石阁知卿有,豸角鸡香早晚含——这两句是说:当知入仕不久的张彻很快就可以成为皇帝的侍从人员。以他的才华,当上御史、尚书郎是早晚的事。金门:金马门。南朝梁·孙柔之《孙氏三辅黄图》:“金马门,宦者署。武帝得大宛马,以铜铸像立于署门,因以为名。东方朔、主父偃、严安、徐乐皆待诏金马门。”石阁:汉代皇家的藏书阁。《孙氏三辅黄图》:“石渠阁,萧何所造,其下磐石为渠以导水,若今御沟,因为阁名,以藏入关所得秦之图籍,至于成帝(刘骜),又于此藏秘书(皇帝所藏的书籍)焉。”豸:奇兽。此指汉官的官帽。汉·杨孚《异物志》:“东北荒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忠,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唐·杜佑《通典》:“法冠一名獬豸冠,一角,为獬豸之形。御史台监察以上服之。”鸡香:鸡舌香。宋·沈括《梦溪笔谈》:“《齐民要术》云,鸡舌香,世以其似丁子,故一名丁子香,即今丁香是也。《日华子》云,鸡舌香,治口气,所以三省故事,郎官含鸡舌香,欲其奏事对答,其气芬芳。”东汉·应劭《汉官仪》:“尚书郎含鸡舌香伏奏事。”

陇西长吉摧颓客,酒阑感觉中区窄——这两句是说:我是个颓唐不遇的羁旅之人,酒后不禁感觉心情窘迫,郁郁不舒。陇西:古郡名。汉·班固《汉书·地理志下》:“陇西郡。秦置。”唐·颜师古注:“此郡在陇之西,故曰陇西。”清·纪昀等《四库全书总目》:“贺系出郑王,故自以郡望称陇西,实则家于昌谷,昌谷地近洛阳,于唐为福昌县。”中区窄:指心境窘迫狭窄。

葛衣断碎赵城秋,吟诗一夜东方白——这两句是说:秋天,我穿着破旧的葛衣和张彻在赵城宴饮,一夜吟诗,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泛白。赵城:县名,唐时在河东道,属平阳郡,在今山西霍县南。李贺与张彻相会饮酒,即在此地。吟诗一夜:照应题目中的“酒罢,张大彻索赠诗”。

应邀赴宴,兴之所至,诗中自然少不了对主人张彻的称赞和祝福。前四句为赞美语;第五、六两句是对张彻仕途顺利、显达富贵的美好祝福。此时此刻,多愁善感的诗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不幸,和春风得意的张彻相比,自己“葛衣断碎”,困顿羁旅,酒后更难释怀。此诗虽为唱和应酬之作,但是,由于诗人将自己的身世之感融入其中,真挚深切,令人叹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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