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具有很深的汉文化素养,写诗、书法、绘画样样精通,可以说他受汉文化影响之深超过了以往所有的蒙古皇帝。前已述及,文宗曾写诗自嘲。《元诗选》也收录了文宗的两首诗,一首是《自集庆入正大统偶吟》,一首是《望九华》,这两首诗文笔细腻,显示了良好的文字驾驭能力。文宗在至顺二年春正月己卯,亲自题写《奎章阁记》,史称文宗书法“落笔过人,得唐太宗晋祀碑风,遂益超异”。文宗还会作画,所绘《万岁山画》草图,“意匠、经营、格法,虽积学专工,所莫能及”。(《至正集》卷七十一《恭题太师秦王奎章阁记赐本》;《蒲室集》卷十三《恭题文宗帝御画万岁山画》;《南村辍耕录》卷二十六《文宗能画》;陈得芝主编《中国通史》第八卷)
文宗当政期间,权臣燕铁木儿秉政,权倾朝野,这使得文宗很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此外,文宗统治时期,灾害频繁、社会动荡、财政困难,一大堆长期以来未能解决的问题在此时实已积重难返。或是厌倦残酷的政治斗争,或是倦于理政,深受汉文化影响的文宗对写诗、作画情有独钟。以往各朝蒙古皇帝对汉文化的接受,多专注于治国理政的思想,而文宗的汉化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文宗通过设立奎章阁学士院以及修《经世大典》,来体现自己的文治思想。
奎章阁学士院设于天历二年二月,此时正值明宗南返即位,文宗准备让位给明宗之际。天历二年正月,明宗遣使至大都传话给文宗,曰:“朕弟曩尝览观书史,迩者得无废乎?听政之暇,宜亲贤士大夫,讲论史籍,以知古今治乱得失。”或是文宗参透了明宗话中含义,或是文宗自己兴趣使然,他马上设立奎章阁学士院,秩正三品,以翰林学士承旨忽都鲁都儿迷失、集贤大学士赵世延并为大学士,侍御史撒迪、翰林直学士虞集并为侍书学士,又置承制、供奉各一员。这以后,奎章阁机构的设置逐渐完善,地位也逐步提升。天历二年三月,文宗设奎章阁授经郎二员,职正七品,以勋旧、贵戚子孙及近侍年幼者肄业。同年八月,升奎章阁学士院秩正二品,更司籍郎为群玉署,秩正六品。至顺元年正月庚辰,升群玉署为群玉内司,秩正三品,置司尉、亚尉、佥司、司丞,仍隶奎章阁学士院。至顺元年二月,设奎章阁监书博士二人,秩正五品。
奎章阁学士院位于大都兴圣殿西,内收藏大量的文物,如书画、图书、宝玩等。文宗宣称奎章阁学士院设立的意图是希望学士们每日陈说祖宗明训、古昔治乱得失,但事实并非如此。可能是文宗本身缺乏对政治的干预能力,奎章阁学士们的讨论多为空谈,不敢过多干预朝政。至顺元年二月,奎章阁学士忽都鲁都儿迷失、撒迪、虞集请辞,至于请辞的原因,《元史·虞集传》说虞集“以入侍燕闲,无益时政,且媢嫉者多”请辞。虞集与大学士忽都鲁都儿迷失等进曰:“陛下出独见,建奎章阁,览书籍,置学士员,以备顾问。臣等备员,殊无补报,窃恐有累圣德,乞容臣等辞职。”
在权臣当政的情况下,文宗视奎章阁学士们为亲信,不愿他们辞职。其实这正是文宗的为难之处。作为受汉文化影响很深的皇帝,文宗也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能够大权在握。怎奈燕铁木儿的势力太大,自己又不愿或者说不敢与燕铁木儿发生政治上的冲突。面对奎章阁学士们的请辞,文宗只好竭力挽留、安慰,他讲:“昔我祖宗,睿智聪明,其于致理之道,生而知之。朕早岁跋涉难阻,视我祖宗,既乏生知之明,于国家治体,岂能周知?故立奎章阁,置学士员,以祖宗明训、古昔治乱得失,日陈于前,卿等其悉所学,以辅朕志。若军国机务,自有省、院、台任之,非卿等责也。其勿复辞。”估计文宗在奎章阁整天与学士们讨论政治的利弊得失,引起了权臣燕铁木儿的猜忌。为了消除燕铁木儿的疑心,文宗在至顺三年二月辛酉,以燕铁木儿兼奎章阁大学士,领奎章阁学士院事。这样,奎章阁学士院就又为燕铁木儿所控制,其参政、议政的作用更是无从发挥了。
文宗在奎章阁成立后不久,就任命奎章阁参与政书《经世大典》的修纂,来强化“示治平之久则”的正统形象。天历二年九月,敕令翰林国史院官同奎章阁学士采辑本朝典故,准唐、宋《会要》,著为《经世大典》。文宗对修《经世大典》十分重视。至顺元年二月,以修《经世大典》久无成功,专命奎章阁阿怜帖木儿、忽都鲁都儿迷失等译蒙古语所纪典章为汉语,任命赵世延、虞集等为纂修,而以权臣燕铁木儿为监修。至顺元年九月,以奎章阁纂修《经世大典》,命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诸司依次宴请奎章阁的官属。至顺二年五月,奎章阁学士院完成《经世大典》的纂修。《经世大典》共十篇,君事四篇即帝号、帝训、帝制、帝系,臣事六篇即治典、赋典、礼典、政典、宪典、工典。此书共八百八十卷,分别节录中央、地方官府的有关文件于各篇目之下。《经世大典》书成后,仅有“善写呈上”的写本,未有刻本,今不传。《经世大典》史料价值极高,但目前仅有散见于《元文类》、《永乐大典》、《广仓学窘丛书》、《海国图志》等中的少部分相关内容传世。(《元史》卷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文宗本纪》;《元史》卷一百八十一《虞集传》;《元文类》卷四十《经世大典序录》;陈得芝主编《中国通史》第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