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七公里处是指通向迈勒吉尔的第二条运河到达的地点,原来叫鲁代尔城,鲁代尔不但被用作运河终点的名字,还被用于待建的姆来耶或塞提尔的港口,但由于这个名字受到拉尔萨的批评,人们就把运河到迈勒吉尔的终点改为了三百四十七公里处。
但是,这最后一段运河却被破坏得体无完肤,在那百米宽的河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实际情况也许不那么糟,兴许只是不太厚的边缘拦住了运河的端点,不用费多大力气就可以修复好。但在那个年月,即使德沙雷先生对此也一无所知。
德沙雷先生站在能够俯视运河与盐湖交界处的一块突出平台上,默默无语。阿尔迪冈上尉与维埃特中尉陪伴着他。德沙雷先生面对这破乱的运河,神情更是忧郁。
“德沙雷先生,这极有可能是游牧部落造成的,他们被他们的首领或图阿雷格人或来自迈勒吉尔绿洲的其他人煸动,聚众破坏这一最后运河地段,……我看这必须派马哥占人来看守,防止他们再次破坏。”
阿尔迪冈上尉话中的马哥占人,是非洲正规军的后备役,他们与北非骑兵负责内部治安和处理突发事务,他们那些有头脑和富正义感的人组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不能站在自己部落边。他们的标志是蓝色的呢斗篷,而酋长不同,用棕色斗篷做标志。有时,在杰里德地区的一些大镇上便可以看见他们。但是在这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工程期间工程队从这一地带转移到那一地带,同时也为了防止对内海改造工程抱敌对态度的当地人有可能发动的暴乱。所以应采取及时有效的打击以及严密的监视,否则这些破坏分子还会对新运河搞进一步的破坏行动,也许刚刚发出的破坏事件,还有可能在别处发生。
德沙雷先生与两位军官正在讨论他们眼下最急于做什么,他们一致认为应该先把北方施工队的成员找回来,这样可以及时修补一些被破坏的运河,使受损害程度降低到最低点。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看出德沙雷先生越来越为这些失了踪的工人担心。
“还有一个问题是如何保护他们?”阿尔迪冈上尉说,“单凭我们这些北非骑兵显然不行。
试想一下,我们成功地找到了他们,并为保护他们而去对抗人数众多的匪徒……”
“所以,我们需要援军,我们要找到最后的地方……”中尉说道。
“最近的地方,对,是比斯克拉。”上尉说道。
比斯克拉城属于君士坦丁省,位于迈勒吉尔西北部,大沙漠和济班平原的入口处,是撒哈拉前沿,它是一个很大的城堡,拥有几千居民和一个驻军。如果它愿意的话,它能提供几倍于阿尔迪冈所率领的北非骑兵的部队,甚至有能力保护那些工人。而且去比斯克拉比去托泽尔要近得多,与到奈夫塔同等距离,即使托泽尔和奈夫塔也只能提供同比斯克拉同样多的增援部队。
“唉!即使工程恢复了,如果没有人来保护它们,又有什么用呢?可毕竟得先恢复这些工程,这些工人能逃到什么地方?”德沙雷先生说道。
“这也正是我们要知道的,”中尉说道,“可是没人告诉我们,我们不如再找几个当地人,看他们是否愿意……”
“对,我们不应该再在这里勘测了,是去比斯克拉,还是返回加贝斯?”德沙雷先生显出茫然的神情,他想在最后时间内,应该找到那些失了踪的工人修复运河,采取措施,使运河不再遭受新的打击,然而在找到这些工人以前,又该如何处理此事呢?
另外,引起各游牧部落及当地土着人对运河的破坏,是基于对淹没阿尔及利亚盐湖的强烈不满,不满情绪进一步发展将有可能引起杰里德地区全部落的群起暴动,那样的话,在迈勒吉尔与加贝斯之间就没有安全可言。
“总之,”上尉说道,“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今天暂住在这里,明天早上出发。”
探险队在走完这一天的路程后,已身心疲惫,巴不得早点休息。他们把马放在绿洲的牧场上,并安排好巡夜人。虽然左莱阿绿洲及其附近荒无人烟,探险队也没有放松警惕。
就在德沙雷先生和两位军官谈论问题的时候,尼科尔中士长和两个北非骑兵领着“切红心”在草原上溜达,“切红心”东跑跑,西嗅嗅,并不时用鼻子到草下面搜寻着,突然它停下来,并昂起头。
是什么使“切红心”受惊停了下来?是野兽吗?
尼科尔猜测着,但最终弄明了“切红心”停下来的原因。
“有人!”中士长说道,“让我们看看是谁!”
“切红心”就要扑过去,尼科尔忙把它叫住,他怕把来人吓跑,再者说,这人已经听到了狗叫声,但并没有想躲起来的意思。
尼科尔很快选择了最佳位置,只见一个阿拉伯男人在林间左顾右盼,并没掩饰身形,当他看见尼科尔等人时,径直朝他们走来。
待到跟前,才发现他是个土着人,约有30余岁,样子很像从阿尔及利亚招募的工人。尼科尔猜想这个人一定会对上尉大有用处,所以他决定把这个土着人带到上尉那儿,那土着人问尼科尔:
“这里有法国人吗?”
“有……一个北非骑兵队。”中士长回答道。
“那么,带我去见你们长官。”这个土着人说。
尼科尔率先回到探险队宿营的树林边,两个北非骑兵与土着人跟在后面。一路上,土着人很安定,没有显出逃跑的意思。
中士长在穿越一棵树时,正好被维埃特中尉瞧见,中尉大喊道:
“怎么?抓住一个!”
“哦!走运的中士长抓到一个……”上尉也说道。
“太好啦,兴许这个人会给我们带来……”工程师欣喜地说。
时间不长,这个土着人便被带到了德沙雷先生面前,北非骑兵也围了上来。
这时,尼科尔中士长向众人讲述了发现这个阿拉伯人的过程,他没有如实地讲,而是添加了一些虚构成分,并说是他怀疑这个土着人才将其带回的。而阿尔迪冈上尉却用法语直接问这个阿拉伯人:
“你是什么人?”
这个阿拉伯人居然用标准的法语回答道。
“托泽尔居民。”
“你叫什么?”
“梅扎奇。”
“你从哪儿来?”
“从埃及泽里拜那边。”
埃及泽里拜是阿尔及利亚一块绿洲的名称。
“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你是公司的工人?”德沙雷先生冲口问道。
“不错,曾经是,而且我一直在守护着工程。所以工头普安塔也让我与他一起看护工程。”
普安塔是附属于法国公司的桥梁公路工程局的领导人,也是德沙雷久盼不到的比斯克拉施工队的领头人。德沙雷先生终于知道了该施工队的消息了。
这个土着人继续说道:
“我知道您,工程师先生,我在这一地区见过您已多次。”
这个阿拉伯人完全值得信任。他是法国海外公司在挖掘拉尔萨与迈勒吉尔之间那段运河所招聘的许多阿拉伯人中的一个。他体格雄壮,态度温和。
“你那些工友现在又在哪里呢?”工程师问道。
“在那边,泽里拜方向,”梅扎奇边说边用手指向北方,“在基泽普绿洲有百人左右……”
“他们怎么在那呢?难道他们受到了匪徒的攻击吗?”
“对,他们受到一伙柏柏尔族的强盗袭击……”
柏柏尔族人是指那些柏柏尔人或具有柏柏尔血统的人,他们主要居住在伊夏姆,是一个部落众多的民族,他们常年与阿拉伯人争斗,与阿尔及利亚的夏姆巴人更是势同水火。
这个土着人向德沙雷先生等人讲述了8天前发生在工地上的事情:
几百个游牧人在他们头领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扑向工地上的工人。这些游牧人之所以同仇共敌,是因为他们赖以生存的谋生手段将在内海改造这一历史巨变中变得荡然无存。所以他们才一致决定捣毁小沙洲湾的运河。普安塔的施工队怎能抵挡住这来如猛虎的进攻,不久就被击溃了。他们只有去杰里德北部才能保全性命,他们选择了泽里拜方向为逃生方向,在这些工人逃离后,这些游牧人纵火烧了土地,并用沙子堵住了水渠,然后他们也迅速地离去。很明显,如果不对拉尔萨与迈勒吉尔之间的第二运河加以警戒的话,它也有可能遭到诸如此类的破坏。
阿拉伯人结束了他的讲述。德沙雷说:
“的确如此,等工程恢复的时候,必须派人加以保卫,才能确保工程的安全。”
这时,阿尔迪冈上尉向这个当地人提出了一连串问题。
“这伙强盗有多少人?”
“顶多500人。”阿拉伯人肯定地说道。
“他们最后向哪个方向撤退?”
“南方。”阿拉伯人简短地说道。
“他们之中有没有图阿雷格人?”
“没有,他们全是柏柏尔人。”
“听没听说图阿雷格人的首领阿迪亚尔回到家乡?”
“这不可能,”梅扎奇回答道,“他已于三个月前被政府抓住关在加贝斯监狱了。”
从问话中,阿尔迪冈上尉了解到这个阿拉伯人根本就不知道阿迪亚尔越狱一事。他只知道有关普安塔工人的事情。于是只好问他这方面的问题。梅扎奇再一次答道:
“我们逃到杰里德北部地区,是往泽里拜……”
“普安塔也在那儿吗?”工程师问。
“对,他也在那儿,”梅扎奇答道,“其他的工头也在那儿。”
“具体地点。”
“在基泽普绿洲……”
“距这儿多远?”
“距迈勒吉尔20公里。”
“你马上回去告诉他们,说有一伙北非骑兵在古莱阿工地等他们。”上尉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假如我一个人回去,普安塔会拿不定主意……”梅扎奇回答。
“待我们商量一下。”上尉说。
他命令这个阿拉伯人去用饭,上尉已看出这个土着人又饥又渴,德沙雷先生与两位军官正在商议如何处理眼前事宜。
从刚才交谈中,可以得知这个叫梅扎奇的阿拉伯人既认识普安塔,又认识德沙雷先生,肯定是个运河工程处的工人。
然而,眼下最急于解决的是尽快找到普安塔,并把这两个探险队结合起来,好加以保护,另外,也需尽快请求比斯克拉驻军派出增援部队,以便于运河早点恢复动工。
“我们只能盼望大水早日淹没盐湖地带,这里才会没有可怕的事发生,但在这之前必须把那些离去的工人找回来。”德沙雷先生说。
以上这些就是德沙雷先生和阿尔迪冈上尉及维埃特中尉所作的针对目前形势的措施。
从梅扎奇那儿知道柏柏尔匪徒已向西南方向撤退,所以迈勒吉尔西部即三百四十七公里处暂时是安全的,探险队准备在那儿搭建一个工地等待那些离去的工人返回。另一方面,由维埃特中尉、尼科尔中士长率领北非骑兵跟随梅扎奇到基泽普绿洲去接普安塔及那些工人。维埃特中尉准备第二天天刚发亮就率队出发,他打算上午就抵达绿洲,下午往回返,天黑前就可以返回工地。按计划让普安塔骑马回工地。而那些工人徒步往回走,估计48小时也能返回工地。这样,对迈勒吉尔周围的勘测只能待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再进行。
梅扎奇对这些安排非常满意,特别是对派遣维埃特中尉和一些北非骑兵去接那些工人的措施更是极力赞同,他保证,那些工人会毫不犹豫地返回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