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本该是一切武装戒备人员精神最松泄的时段,可在路遗岛,防守人员个个精神抖擞,岛上镭射红外线双线覆盖,千人一级战兵彻夜寻查,再加上岛外围海域潜游的百头圣兽齿狼,路遗岛保安可说做到了百分之百的滴水不漏。
然而,一行人,因为内应,经过一番波折还是消无声息的上到了路遗岛。
“老大!”
“杰帝!”内部接应的马赛尔和TINA一会面先向杰帝敬身,引着同伴们到他们躲身的石缝后深谈。
一行九人挤进不足四平安米的小石缝内,杰帝沉不住气的逼问,“她在哪里?”
“她被关在右崖石牢,可是难以靠近,我们试图闯关,差一点被发现,老鼠替我们挡了灾!”马赛尔将御弦曾经上石牢与她独处长达一个小时的事瞒了下来,免得杰帝急得失去方寸坏了事。
“而且我刚偷听到别羽好像说服了御龙一族的长老院,他们相信炮轰出云岛和上一届海帝之死并非竹牙会所为,并有心考虑与我们联手一起回击尔凡银家族!”TINA抢着补充刚得来的消息,绝艳的绿眸内涌着对别羽无庸置疑的崇拜。
“什么,他们相信了!”那不就没仗打了,天虎叫得好像世界末日,怕泄行踪的浪和佩伊特气得一人一边给他胸口一个肘拐,马赛尔合作无间的捂住天虎大声喊疼的嘴,多年心结,三剑客重新合作原来默契仍然。
“杰帝,我看我们今晚还是原路回去,别坏了别羽一番努力!”不二不理那扭打一堆孩子心性的四个人,成熟的分析情况。
“我也赞成,杰帝,你怎么说?”佛罗莱没有侧头以掌击开被三剑客合力丢出来的天虎,以防他打扰或扰乱杰帝思考。
杰帝慎重再思智的思考了一遍一遍,他还是决定,“你们原路悄悄回去,我留在岛上以防万一,放心我不会冲动!”
“我也留下!”第一个支持的当然是TINA,还有她侧边的佛罗莱。
“岛上关卡重重,摸索一天这里我熟!”心爱女人跟老大都在,理所当然马赛尔也留下。
“我说什么都要陪着杰帝,我们是兄弟嘛!”三剑客少了一个,制不住胡闹成性的天虎,他又缠过来揽着杰帝玩义薄云天的戏码。
“那我们也没理由回去,你说是不是?”浪和佩伊特两人相视耸耸肩。现场没发言的只是无奈摇头的不二,和置身事化到简直与空气同流的优。
“除了马赛尔,全部回去!”杰帝压抑的吼声震在石缝内,神态悠闲不正经的几位最怕,乖乖的不敢造次。
“我……”TINA忍了忍还是觉得不能接受,正准备上诉,马赛尔当着众伙伴的面将她搂进怀里,怜惜的吻了吻她的耳翼,叹息的说,似商量更似哀求,“TINA,不要让我担心,就这一次好吗?”
TINA红了脸,为他不避嫌的亲密,在伙伴面前,她从来死不承认与他有关系。不过她的坚持还是软在了马赛尔难得的示弱,勉强着不再异意。
“杰帝……”佛罗莱还不死心,不二早一步拉住他,“我们走吧,你们两个小心点!”
离开石缝之前,佛罗莱拍拍马赛尔的肩,慎重的说,“看着他!”
“佛头,真哆嗦!”马赛尔搬出雅痞惯常的笑,为他的绰号再次取笑。
“帮我保护好别羽和老大,不然,你就不用回来了!”出缝前TINA狠狠的命令她家那口子。
“TI—NA!”马赛尔拉着她的手臂,懒懒的拉长语调带着些微受伤和埋怨,“在这种时候你心上怎么还是只有别羽和老大,难道你都不关心我?不怕我真的回不来?”
只是玩笑,谁都不知道重逢混战的时候,玩笑居然成真。
“你是祸害,死不了的,保护好别羽,嗯——”TINA忽略在听到他说回不来时心头剧烈扯痛的那一秒,故意冷着脸如同往常给了他一个白眼,挣开他的手跟随同伴们无声闪入黑暗。
“谢谢你,杰帝!”再看不到心爱女人的背影,石缝只剩两人,马赛尔收起不正经回头,真诚道谢他帮忙赶她离开危险第一线。
坐于石地闭目养神的杰帝淡然的吐出一句话,“我也爱人!”
将心比心,谁愿意心爱的女人犯险,哪怕一丁点也够他们心胆如挂断岩。
他们这些不属于人类的复制人,谁也脱不出爱这个字!
不二和佩伊特,都爱上了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甘心为她孤苦终身,同病相怜使无休止的瑜亮之争渐渐消尘!
浪和优,都深爱魅衣,她的死让两颗宽容乐观的人心也死了,活着只因恨和迷惘的支撑。
休隐和佛罗莱,可怜始终身不由已,与不爱的人纠缠不休,顾及他爱人却都不敢付之于口,只会用冷漠和疏远武装着自己。
狂躁如天虎,他也有极为溺爱的女人,五年前她恨他恨到带着一岁的儿子自焚。五年来,天虎迷恋上全然的血腥战场,在生死边缘的刹那快感中,以狂笑来麻痹自己。
而TINA,马赛尔,自己和别羽,这又是何等复杂难解的爱情程式!其中每一个人,又有谁是轻松的?
爱情爱情
爱和情并排,却不是等式!
因为有情,不等于爱!
不爱,也不是无情!
“这不公平,小美人鱼为什么要变成泡沫,坏王子才该变成泡沫,呜呜……这不公平……”
“雪弥……你不要哭呀……”
宽敞明亮公主内殿,趴在公主床上哭得唏里哗啦的雪弥让宫昔羽慌了,她被人自石牢请来公主殿,说完白雪公主的故事,选择说海的女儿的童话是为套出三条人鱼的信息而铺路,一念私已,忽略了爱成泡沫的结局对于单纯的雪弥来说太过残忍而难以接受。
一番苦劝不能让小公主停住眼泪,她换种方式弥补错误。
“小人鱼变成泡沫不是去了天上吗?后来她就变成了最漂亮的仙女!”
“仙女——!”哭得双眼肿红的雪弥停住了,转着骨碌碌的大眼想了想,兴奋的追问,“是给仙蒂瑞拉变出玻璃鞋的小仙女吗?”
“是呀,变成了会使仙术的仙女!”只要她能破啼而笑,变什么都可以。
“呵呵……变成泡沫好,我也要变成泡沫!”这番无心的泡沫论往后深植单纯的雪弥内心,最后为爱牺牲,闭眼之前她始终欣慰。
宫昔羽将她孩子气的论述没放在心上,她将话题引导上轨道,“好,雪弥不哭了,雪弥知道关于人鱼的其它传说吗?”
“人鱼传说?那是什么?”雪弥可爱的摇着头。
“雪弥没有听人说过人鱼吗?”宫昔羽眉头因她的摇头拧上了。
“没有呀,羽姐姐你一定知道,快告诉雪弥吧!”单纯的雪弥又缠上她,兴致勃勃的等她讲童话。
看到纯纯闪耀的蓝眸内欣喜和雀跃,她不再怀疑!看来,雪弥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人鱼的事。
可出云岛真的有三条人鱼呀!难道关于人鱼的秘密还是御龙皇族内部最高机密,只有御弦知道!套来避去,原来还是得问他!
“快说嘛……”
被软娃娃缠住,她一时也脱不开身,唯有分神将关于月光人鱼的传说告诉雪弥,另一半的神智飞快转动,盘算。
御弦虽然已经答应与竹牙会结盟,但一直不答应放她回去说服杰帝,他是怕她食言一去不回,也疑心她来去路遗岛是本着一探敌方虚实的目的!
在这种情形下,她再追问关于人鱼的事,说不定御弦一想偏就翻脸了?
虽然变异是她心中不可不拔的刺,但也不能操之过急。
还是再等等为好,事到如今可不能节外生枝,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可生命每一步又怎么会按计划发展,故事讲完她走出公主内殿,门口候着一队面孔生疏的卫兵,状似恭敬表示他们的主人有“请”。
她识时务的没有反抗,随着领路卫兵走在封闭式灰黑曲折走廊,左拐右拐最后卫兵将她领到这座偏僻到孤寂的内殿,殿顶同样没有悬挂殿名,路遗岛宫殿只有海帝皇殿有悬名。
什么也不向她交待,领头卫兵只示意她入殿,带着疑惑和谨慎的心态,她缓缓进入。
这坐小殿也如同公主内殿,四墙光洁明亮,除却必需用品,宽裕的空间内也无多余摆设装饰。往内走不见人,突然一阵清脆撞珠声响起,寻声望去,是殿角内置向阳台边珠丝帘被风吹响的声音。
珠帘后看得出有一人,背对着入口坐在阳光长长木椅上,她静静的存在,如果没有珠帘提醒,她不会发现这与阳光同等存在状态的人。倚背垂着一头极尽质感的酒红长发,走近看,阳光下似上好红酒发瀑,它比头顶烈日更加温暖,更加灼目。
以掌稍稍遮挡,宫昔羽步步更近,问得谦恭,“夫人,是你找我吗?”她相信是夫人没错,她有一双美丽纤细的手。
“哦你来了,坐我身边吧!”极为温润的女音,温暖柔和声调毫不生疏,甚至还夹着一股由来的宠爱。
她再次将疑问存档,顺从的掀开珠丝帘进入,坐于木椅一头,看着红发主人那张流淌着圣洁光芒的白皙脸孔,双眼紧闭的她淡逸的笑着,这是一张看不到时间的脸,她的美也是一种不能言说的状态。
静坐于她的身边,周身洗涤在空间充斥的安和静逸里,那颗在焦躁忐忑中煎熬的心很快得到静化,一切烦恼顾虑淡了,也平了。
“夫人,我们认识吗?”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她,双眼始终闭合着,是不想张眼,还是看不见?
听完她的问话,白皙的脸上那淡逸的笑缓缓变深,“我们不认识,但从你出生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存在!”
“知道我?”难以置信,黑眸睁大不解和不安交替出现。
“别羽……”闭着眼,纤细柔软的手准确的握住她的手,温暖的包住。在手掌被包住的一瞬她的眼泪就来了,她突然想哭,在同时她需要的怀抱已经将她抱住,“……多可怜的孩子!”
“你是谁?”双眼模糊,声音哽咽,给她像母亲般温暖怀抱的只是陌生人。
“我……”
短暂的停顿仿佛有一个世纪
“我只是一个罪人,余生都要为自己犯的错恕罪!”
罪人?
阳光下一切仍然安宁,静逸,相依的影子随着日移而拉长,呵护的环抱怀中无意识昏迷的女孩,红发夫人紧闭的眼缓缓睁开,露出了迷离的深幽紫眸。
无声滑落的泪,不止心疼!
“没有人注定牺牲……”
可是……她却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