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夏天,我在为伦敦证券交易所研究全球金融的未来时,重点关注了一些社会问题,如美国财政赤字和拉丁美洲的债务危机。当时,传统的经济观念只承认两种情景,一个是经济系统可能会进入持续低迷的衰退期,一个是我们可以奇迹般地永久解决巨大的国际财政不平衡所带来的问题,并进入稳定繁荣时期。所有这些情景都想象得过于天真,看上去好像都没有意义。我曾拜访过日本工业银行董事兼首席金融学家冲村兼人(AriyoshiOkimura),他那时五十几岁,是一位做事稳重、说话轻声细语的人,也是一位杰出的经济学家。“我不认为不平衡问题正在消除,”他随口说道,“而且我也不认为这种不平衡会破坏整个系统。我认为未来我们会有‘可控的不平衡’,问题并不在于如何消除这种不平衡,而在于如何与这种不平衡协调发展。”冲村先生是对的。与许多公司的破产与创立,以及许多
个人赢家和输家相伴随,经济总是不稳定的;然而经济也会反弹。当一个新问题出现时,投资者和国家要学会适应。我们会发现让我们濒临崩溃的事件,但是系统本身不会失灵。
相反,它会与新的挑战和反应一起向前发展和变化。
“挑战与反应”一词既来源于剧本写作,也来源于历史学家阿诺德·托因比。这里指的是冒险故事,在故事中,主人公会面临一个又一个意想不到的考验,结果,每次都是经受过考验的人以与以前不同的方式通过考验。克服考验、通过考验是重要的,这不是因为获得相关的证书,而是因为其对英雄特征的影响。
在第5章中我曾描述过,一名日本人会将“乐观主义”定义为“有足够的挑战去实现生命的意义”。这种精神无疑是日本现代社会最伟大的财富。1973年,美国和日本都因为石油价格翻了四倍而使经济遭受到沉重打击。美国以一种赢家与输家的情景作出了反应,并自认为在此情景中自己是赢家。“石油危机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赢,”美国政策制定者如是说,“我们不需要为之担心。”一年之内,美国仍在进口着一半的石油。相反,日本通过重新构建其资本结构,而成为了世界上最节能的经济体。今天,每耗油一加仑,日本汽车会行驶35英里,能效最高的汽车会跑得更远。
如果美国汽车耗油一加仑能行驶35公里的话,美国就根本不需要进口石油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美国历史其实是一部一直伴随着挑战与反应故事的历史。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就是一部伟大的充满挑战与回应的小说。在小说的结尾,经历了许多挑战的哈克已经变得与开始不一样了,在边界上的每一步西行都是一场挑战,移民生活的每时每刻无不如此。美国神话是建立在一步一步的成功故事的基础上的,在这个过程中,英雄成功地应对了挑战,并因此得到了提高。在二战中,美国本来是可以保持中立的,然而它还是卷入了战争,结果,它成为了一个成功的资本主义全球帝国。
今天,美国未来的情景必须包括这样一个关键性的挑战与反应的情节,那就是通过财政赤字的考验吗?
环境主义者提出了另一种考验。多年来,最广为人知的经济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是一种零和的赢家和输家逻辑。要么发展经济,要么保护环境,二者不能兼得。假如想要一个洁净的环境,那就必须要在造纸厂、触媒转换器以及洗煤厂上花钱。如果想超前发展经济,那就意味着反对环境保护。这种争论的逻辑让人们陷入了两极分化的境地。
如今,“可持续发展”的逻辑认为,经济发展和环境质量是可能并存的,前提是如果人们在应对挑战时能同时满足两者的标准,这也意味着要发展消除浪费并节约能源的新技术。例如,当为太平洋瓦斯电力公司设计情景时,我们会故意将其置身于一种挑战与反应的情节中。我们指出,由于长期以来总是以“赢家和输家”的观点看待世界,他们必然会受限于政策和能源的供应,这样就意味着会努力去建造发电厂和输变电线路。在挑战和反应的心智模式下,他们把每一个困难都看成是一次学习的机会。结果,他们的感知现在受
到社会情感的影响,也受到公众会与其一起参与解决问题的感觉的影响。如果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缺乏公众的参与,问题就无法得到解决。事实上,正是1989年10月的旧金山大地震所带来的挑战,和太平洋瓦斯电力公司有效的反应,以及公司所服务的社会公众一起,帮助公司创造了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影响了公司的战略。
演化在伯克利山上,透过我计算机旁的窗户,旧金山海湾腹地的景色尽收眼底,三块隆起的陆地,分别从南、北、东三个方向延伸到旧金山海湾的海水中。你甚至能想象到米沃克印地安人(M。iwokInd·ians)缓缓地走向海岸线。今天,我能看见远处的金门大桥、稍近的海湾大桥、如蜘蛛网般密集的街道,以及街道之间的干线高速公路。海湾上,点缀着一艘艘帆船和帆板运动员,一排排房屋逐步侵占了马林县(Malincounty)如夏日里的茶色小丘。海湾的北部,是一座座炼油厂。一艘接一艘的油轮平稳地通过金门大桥在炼油厂进进出出。
当我走进上面提到的房间,拿着从窗口同样的位置拍摄的上述区域的照片,我的思绪回到了1926年。那时还没有金门大桥,没有高速公路,也几乎没有几条像样的路,现在拥挤的山坡上没有任何房子,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山上也没有一棵树,所有的树都被砍去建设旧金山了,只留下了20
世纪初一场森林大火噬掠后的点点残骸。60年过去了,我所看见的一切几乎完全变了。利用间隔一定时间的慢转速拍摄将会展示过去的人们走进镜头,道路和建筑物像工厂一样快速建起,工业的增长犹如植物将根系深植入沃土中一样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