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觉我正躺在温暖松软的沙滩上。我看到我的叔叔躺在我的身边,汉恩斯正在岸边搁浅的木筏上忙碌着。我立刻明白了,我和我叔叔的命是他救的。我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觉头脑晕得厉害,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此时此刻的“天气”晴朗,大海风平浪静。我们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阿克赛,我们到了彼岸!”
“彼岸!这就是地心吗?”
“你别误会,这还不是神秘的地心。暴风雨已经远离我们,暂时的平安在我们的身边缠绕着。我们的地心探险还没有结束。”
我叔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可不会像他那样。汉恩斯早为我们准备了早餐。我们知道汉恩斯冒着生命危险把最宝贵的东西全都抢救了回来,装有各种工具和粮食的箱子一排排地放在岸上,整理得井井有条。我叔叔很受感动,他闭着眼睛紧紧抱住他不放,多么忠诚的向导啊!多么真挚的友谊呀!
早饭后,我叔叔带着我和汉恩斯又出发了。我们向岛的高山走去。沿途中,我叔叔细心地观察每一条石缝。他观察得很认真。
我们一行三人沿着海岩走了大约一英里,我们发现沿途的石块许多地方都有断层的痕迹。
再往前走,路是越来越难走了。我们远远看见一块满是骨头的田地,非常阴森,我不禁全身为之一颤。
我叔叔却不以为然,他被这些形形色色的动物遗骨吸引住了。我叔叔首当其冲走在前头,没有办法,我和汉恩斯只好又跟在他的后面,紧随而上。
我叔叔在前方突然停住了脚步。
“噢!上帝!阿克赛!阿克赛!快来!一个人头!”我叔叔惊呼。
我三步化作一步跑到了他的跟前。
我看到了一具保存得非常完整的人体遗骸。这个玩意儿算不算人呢?我有点怀疑。
我叔叔仔细观察后,说他是第四纪人。
我没有见过第四纪人,为此我感到无比惊讶。我叔叔继续带我和汉恩斯往前走。我们在途中碰到了很多第四纪人的遗骨。很恐怖,这是我一直的感觉。
我不知道第四纪人当年的生存状态;我也不知道在这个地下海洋中的海兽水鱼跟这些第四纪人有多大关系;我猜想我目前所观察到的地下生物生活的这幅景象,颇有原始时代的气息;我又猜想在这荒凉的地洞中会不会有活的穴居人呢?
我们一行人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着,前面出现了为我们照明的是一道道电光,电光分布得很均匀。我们瞧不出它的来处。
又行了一程,前方展现给我们的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森林很大,树种繁多,各种各样的树都有。在地球上面森林生长出来的树,在这片大森林里也能找到。森林还有潺潺的溪流,水声动听,走近溪边我们都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我叔叔带着我大步走进了森林深处,在森林的深处我们看到了一些反刍动物所喜爱的小树。
紧接着我们又看到了一大片种类不同的树,其种类之多,其生长势头之好,令人叹为观止、不可思议。地球上也有这些树,但都成了珍稀植物,所剩无几,我们却在这里大面积看到,心情不得不为之兴奋,我大开了眼界,总算不枉此行。
我不经意地朝森林更深处瞥了一眼,这一瞥当真是非同小可,我看到了真正的乳齿象了,我以为我的眼睛看错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不错,是一些乳齿象。这些乳齿象非常庞大,它们的鼻子极为粗大。我吓得张不开口,我悄悄伸手拉住我叔叔,朝乳齿象那边一指,我生怕拉我叔叔手时发出的声音会让那些庞然大物们听到,我不敢用力。我叔叔也看到了眼前所面临的危险。虽然如此,我叔叔却大无畏地拉着我的手要往前走,我认为他疯了!他伸手往前一指,我瞧了瞧,又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我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大树下站着一个巨人,他在看守着这些庞大的乳齿象!
那个巨人比乳齿象还大!
我们叔侄俩除了惊讶就剩下心跳了。这么大的巨人,他身高20多英尺,他的脑袋比乳齿象的头还大,头发掩盖住了他的后脑部。他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树枝!
如果说庞然大物乳齿象可怕的话,那么这个巨人比乳齿象还要可怕。摆在眼前的危险,令我们不知所措了。
我不顾一切地拉着我叔叔的手往回跑,我叔叔脸如死灰,很明显他也很惧怕这个巨人。半个小时后,我们看不到那个巨人的半点身影,我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们都为各自的生命庆幸。我们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要知道,如果那人巨人追来,我们哪里还有命在。
“等等,阿克赛,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叔叔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我也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四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忽然发现沙地上有一个发光的东西。我立刻奔跑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匕首。我叔叔非常细心地观察了一番。他又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这不难看出,它是16世纪的匕首,来自西班牙。”
我不知道这把匕首的半点来历。我叔叔很自信地说:“情况似乎比较有利于我们,根据我的经验,这把匕首在这个沙滩上少说也有二三百年了!”
我也不笨,我说:“这一定是有什么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我叔叔也赞成我这个推测。
我追问:“是谁呢?”
“这个人肯定用这把匕首刻下了他的名字。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他还指出了通向地心的途径。好好找找!”
我们都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仔细地查看每一块岩石。海岸变得狭窄了,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中间,有一个通到坑道的黑暗进口,我们毫不犹豫走了进去。我们看到了一块花岗石板上雕刻两个神秘的字母,被磨蚀了一半。我叔叔叫了起来:“A·S,是阿恩·萨克奴姗!”花岗石上雕刻着的字母让我彻底相信这位旅行者的存在和他远征的真实性。
我叔叔站在昔人刻字的石前大发感慨,无非是赞扬阿恩·萨克奴姗的勇气,赞扬他为人类勘探地球中心作出的卓越贡献。他在歌颂这位前辈的壮举,此时此刻我能够理解我叔叔的心情,他极力推崇这位16世纪西班牙大冒险家阿恩·萨克奴姗,令我都大受感染和鼓舞,我产生一股步前辈后尘的冲动劲儿。
我叔叔非常冷静地劝我别冲动,千万别感情用事,一时冒进,肯定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我想我可能是太冲动了,年轻人嘛,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有那么一点冲动,也蛮可爱嘛。
我叔叔从长计议,顾全大局,考虑周密,我们联合了汉恩斯搭乘木筏沿海岸往以萨克奴姗名字命名的海角挺进。
一路上顺风顺水。到达了萨克奴姗海角后,我第一个冲上了岸,急忙朝事先发现的那个坑道跑去。
我们钻进了坑道,刚走上几步平坦的坑道,就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去路。
我们在四周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可供继续前进的坑道。
我大发牢骚起来,我不服气不甘心。我坚信这块岩石本来是不在这里的,它可能是受到地壳运动的影响才挤凸出来的,时隔年久,便把坑道给堵塞住了。我认为这是个偶然的障碍,萨克奴姗以前可能没有遇到这块岩石。我极力赞成摆平这块岩石,这样我们到地心探险的道路才能畅通无阻。
我叔叔也支持我这个建议,他用锄头来砸这块岩石。
我反对用锄,因为岩石十分坚硬。我叔叔又向我推荐镐这玩意儿。
我看不上镐这玩意儿,因为这块岩石可不薄。我叔叔为难起来。我马上想到了用炸药用地雷。我叔叔支持我用炸药摆平这块讨厌的岩石。他认为只要把岩石炸掉一部分就行了。我想至于炸药会把岩石炸成什么样,那只有炸药知道了。
汉恩斯马上行动了起来。他用铁镐在岩石上凿了一个能够放60磅炸药的洞眼。一切准备好了,就等点燃导火索了。
我对炸药能摆平这块岩石信心十足。我叔叔也信心百倍。
我们得选择一个避难的地方,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这一包炸药会产生多大的威力,这可是在地壳之下,我们可不敢把炸岩石这回事当作儿戏。
我们决定把避难场所选在木筏上。炸药导火索一点着,马上奔回木筏,扬帆而去。这个创意不错,也是我想出来的,我现在的自我感觉是越来越良好了。
点燃导火索的这个任务也由我来完成。我愿意这么干!我叔叔嘱咐我要小心。我奔到导火索面前。
“准备好了吗?”我叔叔问道。
“好了!”
“点火!”我叔叔在木筏上遥控。
我一点燃导火索马上跑回木筏上。
我叔叔看了看表,说:“还有10分钟就要爆炸了。”
汉恩斯扬帆划浆,木筏远离了海滩,远离了爆炸地点。我叔叔站在木筏上一动不动地拿着时辰表盯着。我很激动,我听到我的心跳声了。
我叔叔大声说:“爆炸!”
果然那块岩石应声爆炸。炸药的威力发挥到了极点,那块岩石被炸得碎石纷飞,最后散成灰尘,飘落四周。这一爆炸威力何等的奇大,海水都震掀了起来,木筏被海浪掀到半空中。紧接着海水像洪流一样注下,把我们带向那岩石后面的无底洞。炸药把岩石炸得粉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坑道深不见底,无疑是一个无底洞。
我们连人带筏伴随海水直坠入无底洞,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环境,在这个时候,汉恩斯居然点亮了灯,虽然火焰颤动得几乎要熄灭,但微弱的光芒还是让我们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和形势。
坑道变得越来越宽了,疯狂的海水像大瀑布一样急坠而下。我们在半空中直坠而下,看情形要坠落到底部还需要花一段不短的时间。
这种运动我们都是生平第一次做,没有什么经验,我们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谁也不想让谁离开。这种运动有点像蹦极,但比蹦极更凶险更刺激。如果我们三个人直坠到底部大难不死的话,除了感谢上帝,还应该感谢我们自己的情绪。我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不在乎生死,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
大概是晚上10点钟吧,我发觉一直充斥在我耳边的海水下坠声消失了。这时我听见我叔叔说:“妙得很,我们正在上升。”
我感觉很好玩,从这么高的坑道边缘上直坠了下来,坠落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我们不但没有一命呜呼,反而还活着而且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汉恩斯及时点亮了灯,我们看到木筏正踩在我们的脚下,海水不断地托高我们。
原来这是一口直径不过20英尺的窄井,海水坠到洞底后,立刻上升了起来,正所谓水涨船高,我们幸运得很。
我问我叔叔:“我们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我叔叔说:“不清楚,但我能猜到此时上升的速度有每秒10英尺,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上升速度,我们就可以很快升到地面。”
我们的朋友汉恩斯告诉我们木筏上已经没有多少食品了。
我有点沮丧,我叔叔有点伤感。大家都一言不发,静观上升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