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晚星报》提出的问题确实发人深思。公众深有同感,议论纷纷。不仅这三件怪物为同一发明者所创造,而且它们其实是同一样东西!
大家知道,由一种行驶工具迅速改换成另一行驶工具,其实并不简单。汽车如何改变成舰艇,又是如何改变成为潜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但现在这些东西,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处处表明了它们的共性。舆论与热情日渐高涨;这一篇报导的发表足以令他们兴奋不已。
报纸现在津津乐道的主要是这些发明的后果。这种发动机,不论是装备在一种行驶工具上,或三种工具上面,都已证实了其超常的功率!必须竭尽全力购买这种发明。美国政府为了国家的利益应该立即出资将它购买。
无疑,欧洲列强决不会自甘人后而会率先抢在美国前面去争购,这对于陆军和海军的建设来说是极其珍贵的发明!这种发动机一旦被任何国家在陆地和海上所利用,就将会取得绝对的优势。一旦其性能及局限性掌握得不好,其破坏性的威力将难以预测。如果不付出巨资去获求这一秘密发明,美国的巨大财富就不能真正地派上用场。
但如果想购买它,首先要找到卖主,当务之急是找到其发明者,而这似乎是最头痛的事。对卡尔多尔湖的多番的搜索都以失败而告终。即使使用探测绳对湖底进行探查也一无所获,难道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潜水艇已经逃离了卡尔多尔湖?然而,如果真是这样,潜艇又是怎样消失的?由此牵涉到的另一问题是,它又从何而来?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自那以后,不管是在卡尔多尔湖或其他的什么地方,再也没有听见有关潜艇的任何消息。正像怪车从公路上隐退一样,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同沃德先生的几次见面,都涉及到这一问题,他对这件事也同样关切。我们的特工人员继续在各地搜索,但都同样毫无结果。
6月26日上午,我奉命去会见沃德先生。
“噢,斯特拉克,”他说,“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大好良机呀。”
“什么机会?”我问,不知他当真还是在开玩笑。
“那就是,”他回答,“你能找出这桩三合一性质的怪物的发明者吗?”
“沃德先生,当然了。授权我负责此事,我肯定万难不辞。
当然,我知道,这是困难重重的。”
“斯特拉克,必定如此。这可能比进入爱里巨峰还要难。”
显然,沃德先生是提醒我,上次我的使命已铩羽而归。但我相信,这一提醒并无任何恶意。他那么做,无非只是想促使我鼓起勇气。他对我非常了解,深知为了一雪耻辱,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到这些,我心绪反而宁静下来了,等待着新使命的下达。
沃德先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我说:
“斯特拉克,我相信,凡人力所能及的事你都能够完成。但我们目前要面对的这件事,同爱里巨蜂的探秘又有着很大的区别。我是说,当局已决定将此事弄清楚,现在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我们只需拿出上万美元,就必然能扫清成功道路上的所有障碍。”
“的确如此。”
“可是,当前,”沃德先生摇摇头说,“关键是要找出这个神秘的发明者。这家伙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真的,一个出类拔萃的侦探,应该有信心把他给找出来。”
“可至今仍然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
“是啊!虽然,咱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始终,而且继续躲藏在卡尔多尔湖底,但咱们却从没发现他在那一带留下一点儿痕迹。人们甚至传说,这家伙擅长隐身术,就像千变神灵那样!”
“也有可能,”我说,“除非他高兴再出来逗大家兴奋一次。”
“是的,斯特拉克,据我的判断,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他提出一笔他无法抵抗其诱惑的巨款,驱使他出卖他的专利。”
沃德先生说得不错。其实,政府目前正努力同这位堪称当代奇才的发明者接触。世界上的确还从未有人能获得如此殊荣。报纸早已将这一消息大量披露,这个神奇的人,一定清楚政府对他此举的意义何在,可他又如何按他的企图对这些条件作出反应呢?
“显然,”沃德先生接着说,“他的发明对于个人没有价值,没有任何理由使他不向大众公开。出卖这一发明对他来说是名利双收。莫非,这个非凡的发明者本人就是某一位可怕的罪犯?他之所以制造出这怪物,是因为他能够随时逃离警方的追捕。”
沃德先生补充说明,政府为搜寻此人已决定采取其他措施;他可能会在进行他的冒险活动时,随同他的发明一起毁灭。
如果是这样,被毁的怪物对于机器行业以及人类本身都将是无价之宝。然而,自从纵帆船“马克尔”号在卡尔多尔湖被撞击事件之后,警方对此人的去向仍一无所知。
说这些话时,沃德先生的脸上带着失望与担忧。之所以担忧,是因为,这意味着要行使其保卫公众安全的职责愈加困难。如果罪犯以如此高速在陆地上和海洋上从容脱身,我们怎样才能将他们一一逮捕归案?我们又如何能在海上对他们追捕?当可操纵的气球工艺达到完美地步时,我们甚至被迫在空中去追捕罪犯!
我警告自己,如果我的同事和我,某天有辱使命,因而空手而归的话;如果我们警官自己对此也一筹莫展,我们一定会被社会所耻笑。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两周前的那封奇怪的信,它对我的自由和生命进行恐吓和威胁;还有那神秘的跟踪。那么,现在是否向沃德先生说出隐情?但它们可能与当前的任务无关,爱里巨峰的事早已被暂时搁置,也由于那里没有发生新情况。而我要全力以付承担此事。我暗想,到那封信不再具有恐吓意义的那一天,我再提及此事。
沃德先生接着说正事。
“我们计划,通过某种方式同这位发明者接触。但他现在不知去向,他可能会在某个特定时刻在美国的某个地区重新再次出现。斯特拉克,我现在命令你,他再次出现便跟踪他,你不得不随时准备离开华盛顿。你千万别离开家一步,除了每天到警察署来一次以外;离家前事先用电话同我打招呼,通知我一下。”
“沃德先生,我听您的吩咐!”我回答,“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是有其他人同我——?”
“正要告诉你,”他打断我的话说,“你可以挑选你认为最适合于这项任务的两个人来作你的助手。”
“沃德先生,我一定照办。此外,一旦有一天我发现了咱们所搜寻的那位发明者,我要如何处置他?”
“关键是盯牢他;如果有必要就逮捕他。你有权这样做。”
“沃德先生,你说得很对。如果他打算钻进怪车,以我们无法望其项背的速度逃跑的话,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我们可不能再和一个能够以每小时200英里逃窜的人讲道理。”
“斯特拉克,你必须截住他。将他逮捕后,马上用电话报告我,我来处理这件事。”
“遵命,沃德先生,我和我的搭档将随时待命出发,不管昼夜。谢谢你将此重任托付于我。一旦成功,我将深感荣幸——”
“而且将为你带来极高的名利。”他幽默地打断我的话,同我告辞。
回到家,我开始为这次难以确定出发日期的外出作着准备。我那善良的老仆可能认为我又要到爱里巨峰去,她认定,那地方是通向地狱之门。她一言不发,脸色阴郁,默默地做她的事。但我看出,她对我此行十分担心。但我不能告诉她实情,对于这桩重大使命,我必须严守秘密。
挑选两位助手对我来说很容易。他们一直在我负责的部门工作,多次直接在我的领导下执行过任务,其坚强、机敏以及主动性均已得到认可。一位叫约翰·哈特,是伊利诺伊州人,30岁;另一位叫纳布·沃尔克,32岁,马塞诸塞州人。没有比他俩更为适合的人选了,对此我很满意。
一连几天过去了,有关怪车、怪船以及潜艇仍然毫无音讯。谣传很多,但警方明白,这些都是子乌虚有。至于报纸上出现的危言耸听的故事,大多数也是无稽之谈。甚至一向最有信誉的报刊,也不得不刊载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来招揽顾客。
接下来,便有接连两篇报道开始对那“隐侠”的重现似乎很抱有希望。
第一篇报道肯定地说,此人着驾驶怪车在阿肯色州小石城附近的公路上开始露面了。第二篇报道则声称,他乘怪艇在苏必利尔湖中央出现过。
遗憾的是,这两则报道的内容互相矛盾,因为前者肯定,这位“隐侠”被发现的时间是在6月23日;而后者则断言,也是在那一天的傍晚。这两地之间,即使同在美国的领土,也相距800多英里。即使承认怪车的速度出乎想象,但它何以能穿过位于两地之间的所有必经之地竟无人发觉?它如何能够通过阿肯色州、密苏苏里、衣阿华以及威斯康星诸州,居然如入无人之境,竟没有哪一个特工人员对其出现发出过警告,甚至也没有任何一位热心于此事的人打电话报告?
就算确有此事,但在这两次短暂出现后又神秘地失踪。沃德先生认为,没有必要命令我或我的助手,急切地前往报道中所说的现场去探查。
但因为证实了它的存在,就有必要采取某些防范措施。7月2日,美国各地的报纸刊发了美国政府的全民公告,以下是公告的全文,行文措辞颇具官方口吻。
“本年4月,密苏苏里、伊利诸伊诸州的公路上,在宾夕法尼亚、肯培基、俄亥俄、田纳西,曾有一辆汽车飞驰;5月27日,在美国汽车俱乐部举办的汽车大赛期间,这辆汽车掠过了威斯康星的公路。之后,这辆汽车便不知去向。
六月的第一周,一艘快艇以高速出现在科德角和塞布尔角之间的新英格兰沿海一带。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艘快艇也曾在波士顿海湾一带出现过,之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同月中旬,一只潜水艇在堪萨斯州卡尔多尔湖面下游戈。其后,这只潜艇便不知去向了。
一切迹象均使我们相信,以上所述三种交通工具都出自于同一位发明者之手,可能就是同一种工具,其构造特点是都可以水陆两用。
鉴于此,特向这位发明者郑重声明,无论你是何方人士,也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动机,制造了上述工具,我们将高价购买你的工具。
请求此人于近日公开其身份,并提出你同美国政府对话的条件。也要求此人务必尽快同美国华盛顿特区联邦警察署取得联系。”
以上公告,以头版头条刊载于各家报纸。可以肯定,不论此人身在何处,他也一定能够读到这份公告,他也许会以某种方式作出应答,似乎不存在任何理由能使他拒绝接受如此优厚的条件,咱们只须耐心等待。
也可以想象,这事已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急不可待的人群一天到晚吵吵嚷嚷地涌向警察署,渴望知道是否有来自那位发明者的信件或电报。一些极负盛名的记者则随时等候在这儿,等待抢到第一手资料。如果谁先向全国发表这一特大新闻,这家报纸必定更加名声显赫而且利润巨大。让公众最终知道这位“不速之客”的姓名和仙居之处,知道他是否会答应政府提出的条件或者会讨价还价。不用说,全世界也都会看到,美国人办事是何等的气魄。百万富翁们将涌向发明者。如果必要,这个国家的巨贾们定会向发明者敞开他们那永不枯竭的钱包!
天黑了。很难计算这一天究竟有多少人因激动而迫不及待地来到警察署,似乎24小时川流不息。然而,却没有收到一封信或一封电报。到晚上,仍然音讯皆无。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毫无消息。
总算有了另一些结果,这是人们意料之内的。越洋电报向欧洲传去了美国为此事采取行动的消息,欧洲的诸强国也试图获得这项迄今为止最先进的发明。为何他们不能为占有这一发明而不惜一切呢?为何他们不能为此投下巨资而同美国展开角逐呢?
事实上,每个强国都插足此事了:法国、英国、俄国、意大利、德国只有那些次等强国没有参与竞争,因为它们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欧洲及各国报纸也纷纷刊登了与美国政府类似的通告。只要这位独一无二的“驾驶者”说一句话,就可足以成为与范德比尔特家族、阿斯特家族、范尔德家族、摩根家族,以及欧洲各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相媲美的富豪。
既然,这位神秘的发明者不想露面,又有什么更有吸引力的条件诱使他抛出他的专利呢?整个世界成了一个火爆的大市场,一个拍卖行,在这儿出价高得简直令人目瞪口呆。一天两次,报纸将新价码公之于众,从百万到亿万,而且还在继续上涨。美国国会在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后,最后终于出价两亿美元。
没有任何一位美国公民对此巨额数目发表异议,因为他们深信此举至关重大,如果能因此获得那神奇的专利的所有权。就像我对我的老仆人说的:“这东西的价值应该比任何所标价码还要多!”
但是,其他国家可未必这样看,因为他们所提供的数目一直持续偏低。然而,诸强国之间的竞争却近于荒谬!因为这位发明者究竟有没有,谁也不清楚!这全是美国报纸声势浩大的炒作攻势的结果,竟然最终也让欧洲列强置信不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仍然听不到有关这位发明者的最新消息。这家伙根本置之不理,毫无反响。他不再出现,我自己也束手无策,对揭开这桩奇事也开始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