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和斯密斯一道儿离开了莫干顿。我们沿着圣卡托巴河左岸的一条崎岖小径来到欢乐田园村。我们有两位向导:30岁的哈里·霍恩以及25岁的詹姆斯·布拉克与我们同行。他俩都是本地人,在那些攀登蓝岭山脉和坎伯兰山脉顶峰的登山者中一向深受信赖,因而也总是顾客盈门。
由两匹膘肥体壮的马儿驾驶的一辆轻便马车载着我们来到了蓝岭山脚。马车上载着足够两、三天用的食物用品,如果缺少这些物品,此行必会无功而返。斯密斯热情好客,为我们准备了丰富的肉食和饮料。至于水,我们将极其方便地从山泉中汲取;因为在春季,该地区一向大雨倾盆,泉水量尤其丰富。
莫干顿市长为了顺便狩猎,还随身挎了一支长枪,并带上了猎犬尼斯柯,这条猎犬在马车四周欢跳不止。不过,当我们要真正开始上山时,尼斯柯将不得不留在斯密斯的威尔登农庄,它没有能力跟随我们沿着峭壁翻过山口登上峰顶。
天气晴朗,清新的空气仍然带有四月清晨的丝丝凉意。几片羊绒般柔美的云朵在一阵穿过带状平原从遥远的大西洋吹来的和风的驱赶下,在我们的头顶上漫步。太阳不时地露出笑脸,使田野上那嫩绿的草木显得分外清爽诱人。
我们穿行的森林充溢着勃勃生机,松鼠、田鼠以及色彩华丽的鸟儿从我们的眼前掠过。袋鼠行色匆匆,蹦跳而过,腹袋中携着幼仔。种类繁多的鸟儿在榕树、松树以及杜鹃花的枝叶上驻足,林木长势繁茂,形成的林丛简直让人难以穿行。
我们在这天黄昏抵达欢乐田园村。村长是斯密斯的好友,我们和他共度了愉快之夜。欢乐田园村并不大,好客的村长热情地款待了我们,在他的款待下,我们美美地在他温馨的家中大吃了一顿。
谈话间,自然涉及到我们想探查爱里巨峰腹地的事情。村长说:“这的确很有价值,要是不弄明白产生这些奇怪现象的原因,老百姓将永无宁日。”
“自爱里巨峰的上空发生那次大火后,这段时间有新的变化吗?”我问。
“没有,斯特拉克先生。从我们这里可以看到山峰全景。但没有听到特殊的声响,也再没看到有一丝火星冒出。如果那儿真躲着一群妖怪,也肯定是吃饱之后又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妖怪!”斯密斯叫道,“我倒盼着它们曾在那儿住过,那样可能会发现它们遗留下来的足迹,或角,或尾巴,我们非把这些东西找出来不可。”
第二天是4月29日,我们大清早就出发了。因为大家都想在天黑前到达爱里巨峰山脚下的威尔顿农场。这儿的山野景色同我们所经之处大同小异,只是,越往上走,路径变得越艰险。森林和沼泽地竞相出现,但到达高处时,由于被太阳热辐射而产生的蒸发作用,沼泽地越来越少。这一带的农舍也越来越稀疏,偶尔有几个小村庄在下面若隐若现;通向卡托巴河的数条水量丰富的溪流,曲折地从孤零零的几个农庄穿过。
能够见到小一些的鸟和小野兽,不过数量也比山下多。
“我真想让我的猎枪显显威力,”斯密斯先生说,“带着尼斯柯下车。这是我头一次路过这儿时没有在山鹑和野兔身上寻找乐趣。
这些野物还没领教过我的厉害。不过,这并非因为咱们给养充足,而是咱们今天要追捕的猎物更重要,咱们追捕的可是神秘之谜啊。”
“但愿咱们能达到目的,”我补充说,“咱们应该不会无功而返。”
我们在中午时距蓝岭山脉只有6英里了,在晴朗澄净的天空衬托下,峰顶的轮廓格外清晰。山脚下林木繁茂,但到峰顶便稀疏可数,甚至光秃,只可见到生长迟缓的长绿植物。在峰顶,树木矮小稀落,甚至先天地扭曲,岩石形成的峰顶显得特别突兀。山脊连绵起伏,奇峰交错出现。在我们的右边,大约7000英尺高的黑顶峰,高高地昂着它那伟岸的头,在云雾中时隐时现。
“斯密斯先生,你登上过黑顶山峰顶吗?”我问。
“没有,”他回答,“但我听人说过,攀登相当困难。几位登山者曾经到达过山顶,可他们说,从那儿看不到爱里巨峰。”
我说:“可能是老天故意捣乱。”
“斯特拉克先生,并非如此,那儿的天气特别晴朗,但山顶那面的爱里巨峰山壁非常高,把腹地全部遮住了。”
“上去,”斯密斯先生大声说,“我一定要登上从未有人登过的,甚至遥望过的峰顶。”
真的,那一天,爱里巨峰显得格外安宁、祥和。我们眺望它时,峰顶上既没有声响也没有火光。
下午五点,一行四人抵达威尔顿农场,佃户们殷勤地迎接他们的主人。农民们告诉我们最近一段时期,爱里巨峰一带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的情况。我们和农庄的所有佃户共同在一张木桌上进餐。当晚,我们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被难以预料的可能面临的困难所困扰。
第二天拂晓,我们就起身出发了。爱里巨峰峰顶不会超过5000英尺,但在阿勒卡尼山脉这一海拔高度却已算是很高了。我们已行进到海拔3000米的高度,不过,攀登并没让人感到太疲惫。只需再过几个钟头,我们就能到达峰顶山口了。
当然,攀登陡峭山谷定会困难重重;山脊上的断裂处一定会更增加攀登的难度,甚至不得不冒着危险另寻小径。许多难以预料的情况随时可能出现在眼前,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激励我们努力攀登。
正如我已说过的,我们的向导对此巨峰并不比我们了解的更多。
我所担忧的,当然是爱里巨峰根本不可攀登的报道的真实性。不过,这种说法还没得到证实。何况,我们最近才获知,一块巨石从山脊上滚落下来后在石壁上留下了一道裂痕。
“总的来看,”斯密斯先生点燃了第一支烟卷,他一天要吸二十多支,“攀登还算顺利,不管这次攀登要耗费多少时间。”
“斯密斯先生,不管怎样,”我打断他的话,“你和我都要下定决心坚持到最后。”
“下定决心,斯特拉克先生。”
“上面命令我要不惜一切来彻底查清爱里巨峰的秘密,不管是否愿意,咱们都必须如此。”
斯密斯先生发誓:“以上天作证,咱们必须把这座山峰搜查一个底朝天。”
“那么,需要考虑到,”我说,“咱们的探险可能要延长,不能只限于一天的时间,因此必须保护好给养品。”
“斯特拉克先生,这不成问题,我们向导的登山背包里储备了足够两天的食物,而且,我们自己也随身携带着食品。再说,虽然我已将我那机敏勇敢的尼斯柯留在农庄,但我还有猎枪。森林里以及山下峡谷中有丰足的猎物可供猎捕。在山顶,咱们还能够寻觅到一个火堆来烤肉吃,那里有火了。”
“那里有火,斯密斯先生,真的吗?”
“斯特拉克先生,这不明摆着吗?我是说这些火焰!那些熊熊烈焰,它们可把村民们吓坏了,难道这些火焰所发出的热量已完全冷却?是否在火灰下没有火种被留下来?而且,果真如此的话难道这真是一个火山口?难道,这火山已完全熄灭,咱们找不到一点儿余烬燃屑?如果没有足够的热度,甚至连一只鸡蛋或一个马铃薯都烤不熟,那么,这只能表明,这不过是座死火山。咱们走着瞧,我再强调一遍,咱们走着瞧。”
对这种看法,坦率地说,我并不完全赞同。对于爱里巨峰的探查,我自有主见。如果能证明它是安全的,我会将此公布于众,百姓将会解除忧患。不过,说句心里话,我自己也承认,我怀有一种由好奇心这个精灵所驱使的天生的愿望。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完成这一使命能给我带来的声誉,一旦爱里巨峰被证实确是最骇人听闻的一些现象所发生的焦点,我也将会感到窃喜——我的使命正是要挖掘这些现象所产生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