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凤武——乡党委书记，五十余岁。
柱子——农民，凤武之子。
秋连——柱子妻。
冬香——乡计生专干。
老三——农民，六十余岁。
时间：当代秋季。
二幕前，通往高家庄村路上，凤武肩挎小包上。
（唱）九月里九重阳，
公务繁多如蛛网。
反腐清查账，
征兵催公粮；
计划生育事更多，
省地催促更紧张。
今早冬香来电话，
要我回村走一趟。
言说节育工作阻力大，
有事和我面商量。
计划生育是大事，
我徒步速返高家庄。
凤武欲走，发现路边长的庄稼。
凤武 咦，这不是我柱子的责任田？人家的秋田都进囤入仓交国库了，我儿的庄稼还在地里长着，一天起来究竟干甚哩。唉！（说着沿路走去）
冬香推自行车急上，老三撵上。
老三 哎，放下，你把我的车子放下！
冬香 你不按要求办，休想！
老三 （唱）姑奶奶，你怎不听话，
把我的车子往哪拉？
冬香 （唱）推进库房锁住它，
看你还变啥戏法？
老三 （唱）我儿媳本是回娘家，
你为甚狗逮老鼠胡乱抓？
冬香 （唱）回娘家，是假话，
分明是逃避流产想生娃。
老三 （唱）她想生娃她生娃，
你甭拿刀子朝我戳！
冬香 （唱）她的工作早做通，
是你从中把后腿拉。
老三 （唱）你说我拉就我拉，
看你把老汉有甚法？
冬香 （唱）说服教育做工作，
不听话就给你上王法！
老三 （唱）没见过你这么个母夜叉。
冬香 （唱）没见过今就叫你试一下！
老三 哎呀呀，算你厉害，看你把高家庄婆姨们肚里的娃还能全处理掉呀！
冬香 哼，这次凡是计划外的一个也放不过！
老三 放不过？甭吹那牛了，别的我不说，乡党委书记的儿媳妇肚里也揣一个，看你敢把人家动一下！
冬香 一样，书记的儿媳也得处理！
老三 你能处理个屁。反正我老三不看别的，只要他书记不怕没后，我也不怕断根！
冬香 这么说，只要高书记的儿媳处理了，你儿媳也就跟着来？
老三 唔——噢！
冬香 那一言为定！
老三 唉，好娃娃哩，我老三敢给你打赌，你能把书记儿媳肚里那货处理了，我老三头朝地走三年。
冬香 我也给你实说，他儿媳计划外的怀胎处理不掉，我就不吃这碗公饭了！
老三 嗨，对了，书记的儿媳不处理，你的官越升得快了！
冬香 甭胡说，咱走着瞧！
老三 瞧！瞧甚哩，到时候你升官了，我没后了。咱不抬这号闲杠，你把我的车子给我，你走你的路，我送我的人，咱井水不犯河水。
冬香 那不行！
老三 不行？不行也得行！你放不放？
冬香 不放，你想咋？
老三 哦，老爷不信把你这黄嘴茬没法了。
二人争夺车子，凤武上。
凤武 （唱）忽听路边吵破天，
原是冬香和老三。
你们二人都松手，
有啥事情好好谈。
冬香
老三 高书记，你回来了？
凤武 哎。
老三 你回来得正好。我问你，这条吃公饭的母老虎算有人管没？
凤武 为甚事？
老三 嗨，一满抢人哩，把我的车子拉走不给了。
冬香 你说不给就不给！（说着打支架，锁住车子）
凤武 冬香，究竟为甚事？
冬香 还问甚哩，根子就在你身上！
凤武 在我身上？
冬香 高书记，我对你有意见哩！
凤武 有意见，那就讲嘛！
冬香 当然要讲！
（唱）你是全乡一家长，
工作繁多也够忙。
吃粮人增多你少想，
只求增产多交粮。
人口出生不下降，
到头来难糊嘴一张。
你抬起头，放眼量，
如今形势大变样。
党中央发出新号召，
计划生育如潮涨。
脚下的步子要迈开，
再不能钻进老框框。
老三 咦呀呀，一满是颗生葫芦，谁脑上也敢敲哩。
凤武 （唱）冬香你把意见讲，
我诚恳接受不推让。
这一向只顾抓秋粮，
这事没有放心上。
你们下乡吃了苦，
我在这里先表扬。
有困难，当面讲，
我定会支持你们排除难关干一场！
老三 嘿呀，这狗真格厉害哩，日弄得书记也跟上转哩。
冬香 （唱）讲支持不能留嘴上，
无声的行动是力量。
你的儿媳不处理，
喊破嗓子也消汤。
凤武 噢？你是说——
冬香 你儿媳怀上了第二胎，你不知道？
凤武 不知道。
老三 凤武书记，你是打官腔呢，还是真格不知道？
凤武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
老三 听我儿媳妇说，（拉凤武一旁压低了声音）你柱子家怀上三个月了，今年是小子年，保准是个男的。
凤武 生成个男的又能怎样？
老三 看说的，人留后代草留根嘛。
凤武 那全是过去的老一套。
老三 噢，咱庄稼人信的老一套，你们干部该能来新一套嘛。
冬香 高书记，我找你就为这事，这几天好容易做通了几户的工作，没隔一天思想又反复了。
凤武 为甚？
冬香 等着看你儿媳怎办哩。
凤武 噢，是这样。
冬香 你看，这高老头就是其中一个。
老三 哎，你甭胡说！我连自己的事也顾不来还顾旁人的事哩。高书记，你着实不敢信，我老三还能做这号事？
冬香 那和你儿媳说得好好的，你为甚硬要她到娘家去？
老三 唔——
凤武 老三，给你说，你儿媳不能走，这次一定要响应号召实行一孩化。
老三 噢，不能走就不走，人家怎办咱怎办。
冬香 高老头，书记说话了，走，去看看。
老三 我不去了，到那趁凑红火哩，乍把车子给我。
冬香 不给，走！
凤武 老三，走走也好。
老三 哎呀，这还非去不行？那乍走嘛。
三人同下。
二幕起，柱子家，秋连手端簸箕上。
秋连 （唱）腹内无喜盼有喜，
腹内有喜惹是非。
冬香催我去流产，
一天上门三四回。
今日说好话，
明日又来催。
这真是饱汉子不觉饿汉的饥，
有儿的不知没儿的受难为。
秋连我有主意，
又是磨来又是推。
钻到屋里不出门，
咱就看谁能抗过谁！
石榴他爸！石榴他爸！
柱子拿镰刀上。
柱子 噢。
秋连 你没紧没慢的，又去做甚？
柱子 磨镰刀割谷子呀。
秋连 我把你个半吊子，儿当紧还是那几把谷子当紧！
柱子 哎呀，又怎咧！
秋连 冬香这几天催我催得紧紧的，你该到乡上给爸爸通个气，叫那说上句话么。
柱子 我怕那又说我哩，要去你去。
秋连 我？我是个儿媳妇对公公怎开口呢？
柱子 那，那我也不好说。
秋连 你就说秋连又有了，人家催着叫流产哩，你出面给说上句话。
柱子 那爸爸说谁叫你们又有呢，我怎说呀？
秋连 唉，我把你个憨大呀！
（唱）我瞎了眼窝寻了个你，
这辈子就算倒了霉。
人家要儿都心急，
你心慢不怕油锅溢。
咱爸是个明白人，
说话办事哪像你。
只要把话讲当面，
定会想法出主意。
柱子 （唱）爸爸掌权人敬佩，
为私事从不肯把心费。
开口问上三两句，
我脸红脖粗怎张嘴。
要去咱俩一块去，
甭叫我一人去寻灰。
秋连 我把你个气布袋，什么事也把我往前推哩。
柱子 你比我会说嘛。
秋连 你不会说嘴哑了？爸爸也是个精明人，闹腾了一辈子他罢不晓得要个传宗接代的？把衣裳换一下，快去。（拉柱子去换衣，柱子不去）
柱子 我不敢去。
秋连 咹，你恨死我了！（一丢手柱子倒地）不去滚得远远价，以后再别回这个家！（将柱子推出门外，关门）
柱子 不让进来，我割谷子去呀。（下）
秋连 唉，当初真个把眼瞎了，寻下这么个死囊锤！
凤武、柱子、老三、冬香上。
凤武 秋连不在？
柱子 在窑里。
凤武 秋连，开门！
秋连 你滚远，寻你这汉和没汉一样。
老三 咦，这是些什么话么。
柱子 秋连，爸爸回来了。
秋连 啊？（由门缝内向外瞅后，急开门）哎呀爸爸，你老今正有空回家？
凤武 噢，冬香坐，老三过这儿坐。
老三 不不不，咱庄稼人就爱圪蹴。（说着就地而蹴）
秋连 爸爸喝水。
凤武 （接水）给，冬香。
冬香 好，谢谢。
凤武 （边给老三递烟边说）秋连，我问你……
秋连 问甚呀？
凤武 你，唔——
秋连 （觉得公公难言，急对柱子）哎，说你，看爸爸有甚问的？
柱子 噢。
秋连 爸爸，有甚事和他拉，我给你做饭去。（说着示意柱子，下）
凤武 柱子！
柱子 噢。
凤武 我问你——
柱子 唔。
凤武 你媳妇是不是怀娃了？
柱子 唔——
老三 看这娃娃，怀就怀上了，在你爸跟前还怕哩？
凤武 说嘛，不是问你哩。
柱子 我说有了，那说没。
凤武 到底有没有？
柱子 到底……有了。
老三 看看看，你干脆就说有了，怀上个娃又不是什么短弊。
冬香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让人家父子好好拉拉。
老三 哎呀，我该是牙痒得不行么。
凤武 国家要求控制人口，实行一孩化，你知道不？
柱子 知道哩。
凤武 知道还为甚要养？
柱子 我说不养，那叫养哩。
凤武 现在打算怎办哩？
柱子 冬香天天上门叫流哩。
凤武 你的意见呢？
柱子 我说不行了就流。
凤武 秋连的意见呢？
柱子 那打发我寻你出个主意哩。
老三 噢，娃娃们年轻不懂事，想靠你这个墙墙哩。
凤武 靠我的甚呢？柱子，我的意见叫秋连响应国家号召，赶快跟冬香去流产，怎样？
柱子 噢，就怕那不听哩。
凤武 叫来，我给说。
柱子 噢。（欲去）
老三 （对柱子）唉，好娃娃哩，甭叫，保险嘴吊得长长的不听。
凤武 去，叫来。
柱子 噢。秋连，秋连！
秋连 哇哇的，叫魂哩？
柱子 爸爸叫你哩。
秋连 爸爸，你老有甚说的？
凤武 我和柱子拉好了，你的意见怎样？
秋连 爸爸你说甚？
冬香 高书记说了，叫你赶快跟我去流产。
秋连 现在就去？
冬香 噢，你看怎样？
秋连 能哩，爸爸说出的话全乡人都听哩，我还能不听？冬香，你看他老人家一早回来水米没沾牙，让我把饭做好就来。
冬香 你可不能说假。
秋连 哟，甚时哄过人？
凤武 冬香，让她跟你去，饭我自己做。
冬香 既是这样，就让她暂且留着，反正有你在，我不怕她不来，到时候我向你要人。
凤武 那也行。
冬香 高老头，现在轮到你了，怎样？
老三 我？
冬香 叫你儿媳流产，快说话！
凤武 老三，甭为难，现在男女都一样，何苦伤那脑筋。
冬香 说嘛，到底怎样？
老三 噢，只要人家能下得了这狠心，我还敢不跟上来呢？
凤武 哎，这就对了！
冬香 那走，叫你儿媳妇去。
老三 唉，走嘛。（冬香、老三下）
秋连 爸爸，洗脸水在后窑，快进去洗洗。
凤武 噢。（进后窑）
秋连 哎，瓷锤，站那呆甚哩？
柱子 又怎了？
秋连 到牛角梢梢了，你说怎办哩？
柱子 你不是给爸爸说做完饭就去？
秋连 唉，憨大呀！
（唱）憨老子长个憨脑袋，
憨说憨道眼不开。
众人面前爸表态，
不圆场面怎下台？
如今外人都不在，
你我正好把口开。
只要把话讲当面，
爸爸定会顺咱来。
给你说，一会儿咱亲亲热热地侍候爸爸吃饭，趁这个茬茬你说说。
柱子 呀，你一满捣鬼哩，叫我怎说呢？
秋连 悄声些！你就把咱家这堆东西说上，爸爸交给了咱，咱以后又交给谁呀，爸爸老后有咱安葬，咱不在了谁给他烧纸呀，反正你就拣儿当紧的事说。
柱子 噢。
秋连 你该一开口再不敢把我推在前里。
柱子 噢。
秋连 到时候我叫你说你就说。
柱子 噢。
秋连 哎呀，我把你个半吊子，就会个噢噢的，算记下了没？
柱子 记下了。
秋连 记下了叫爸爸出来吃饭。
柱子 噢。爸爸，秋连叫你吃饭哩。
秋连 哦，甭提我的名字不能？
凤武由内走出。
秋连 爸爸，快坐下，我给你老端饭去。
凤武 有事哩，随便吃点儿。
秋连 还不给爸爸搬凳子！（下）
柱子 噢，爸爸你坐。
秋连端饭上。
秋连 （唱）爸爸你老年纪大，
公务缠身难回家。
逢秋忙乱没有啥，
打几个鸡蛋拌疙瘩。
腌羊肉，调葱花，
凑凑合合把酒下。
凤武 （唱）今日心忙事情杂，
别再为我把酒拿。
秋连 （唱）如今不喝啥时喝，
喝上几口解解乏。
你雨里走雪里爬，
挣下家业留我俩。
养儿养女为防老，
侍候不到常牵挂。
好容易今日凑一达，
吃吃喝喝把话拉。
说你，尽抽烟，还不给爸爸斟酒？
柱子 噢。爸爸，你乍好好喝，咱家里酒有哩，来，我给你倒上。
凤武 行了，别倒了。
柱子 噢，行了就甭喝了，操心喝醉。
秋连 死人，爸爸还没喝就怕醉呢？（示意柱子说）
柱子 爸爸！
（唱）你慢慢吃来慢慢喝，
捎带着听我把话拉，
咱家功劳数你大，
成家立业谁不夸。
新窑新窗新暖阁，
新铺新盖新鞋袜。
新衣柜，新炕桌，
满家里全是电器化。
柱子再没啥好说的，示意中的秋连还要他说，无奈只好见啥说啥。
铜笊篱，铁马勺，
大锅小锅锅刷刷。
打场有连枷，
扬场有木杈；
柴柴草草堆满山，
锄镰镢杖好几把。
凤武 你算说些甚嘛！
柱子 这该全是你给咱挣下的家当么。
凤武 柱子。
（唱）都因为党的政策好，
农家致富乐开花。
今日你说这些话，
心中还有啥想法？
柱子 （唱）我想——
凤武 （唱）你想啥？
秋连 （唱）你痴痴呆呆发甚傻？
柱子 爸爸！
（唱）一盘家当你挣下，
有吃有穿享荣华。
转眼再过几十年，
万贯家产给谁留下？
凤武 （唱）石榴是你们亲生娃，
聪明伶俐一枝花，
家有千金万贯产，
为何不能交给她？
柱子 唔……
凤武 唔甚哩，石榴是你们亲生亲养，这家业为甚不能留给她？
柱子 能是能哩，唔……
凤武 能就对了，还唔甚哩？
秋连 爸爸呀！
（唱）人常说儿大当婚女当嫁，
石榴娃迟早要离开家。
丢下老小两代人，
今生今世谁牵挂？
我俩无儿打靠后，
你无孙子人笑话。
老来无有人照应，
死后谁来把纸钱化？
看了人家想自家，
泪珠珠不由我脸上挂。（哭）
爸爸呀，
你抬一抬手来说上一句话。
给咱高家留根芽。
柱子 好好说就对了，乍哭甚哩？
秋连 谁像你，我，我伤心哩。（示意柱子再说）
柱子 爸爸，你，你看但能的话，就甭流了。
凤武 去，把碗筷收拾下去！
柱子 爸爸，你乍慢慢吃慢慢喝。
凤武 去，拾掇哩！
柱子 噢。（柱子欲收拾，秋连推开柱子，自个儿收拾餐具下，柱子随下）
凤武 （唱）我今天回了家，
好吃好喝难消化。
媳妇的脑子里点点稠，
推着柱子寻他爸。
自古道治国容易难治家，
我看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差。
我有心把火发，
只怕火上添油更麻达。
思想工作急不得，
忍着性子劝他俩。
秋连、柱子上。
叫秋连、柱子娃，
爸爸和你们慢慢拉；
咱国家搞“四化”，
人口生育要计划。
党中央亲手抓，
全国动员声势大。
要破除传宗接代的旧思想，
要提倡优生优教一孩化。
男和女都一样，
顶门立户有国法。
爸爸我是书记，
不能光说人家忘自家。
咱们要，
想“四化”，爱“四化”，
扎扎实实干“四化”；
再不要，
五花六花粮麻花，
有了女娃还盼男娃。
怎样，爸爸说这些你们能听得进去吗？说嘛！
柱子 话对着哩。
凤武 对了就照着办嘛。
秋连 爸爸，话虽那么说，家中毕竟有个男娃好。
凤武 好甚哩，我看男娃也不比女娃好多少，人人都要男的，到头来哪有个男的呢？
秋连 当初你要是没有石榴她爸也和我们一样。
凤武 哼，再甭提石榴她爸了。他哪一点能比得上他春兰姐呢，“文化革命”那阵，你妈病死了，我正赶上挨批斗，春兰娃不分昼夜给我送吃送穿哩，柱子他没给我放过一个屁！我说的不算，你问问他自己。
柱子 噢，是哩，那会儿我该是胆小，怕呢。
秋连 唉，到头来可惜了咱这些家当了。
凤武 给你们说，听我的话就听，不听了我把这些家当全送你春兰姐，我也不指望沾儿子的光，赶死也不回这个家！
柱子 爸爸，你老乍甭上气咱好好价拉。
凤武 没拉头，人家眼巴巴地看书记家的儿媳妇怎办哩，可我连自己的个家都治不好，还怎能治好一个乡哩！
秋连 爸爸，我们年轻人做事不稳，你老多指教，尔格咱乍慢慢商量嘛。
凤武 商量甚哩，听我的话你就赶快找冬香去，不听了拉倒！我马上回乡上写申请辞职不干了，还有啥脸面当这书记哩！（欲收拾）
柱子
秋连 啊？爸爸……
柱子 （对秋连）乍，乍怎办呀？
秋连 爸爸说话了，乍处理嘛。
柱子 唉，你早说这话还要寻这号灰哩？
秋连 爬远！爸爸，你老甭生气，我尔格就寻冬香去呀。
凤武 噢，这就对了。等等，给，这是一百元钱，拿去叫柱子给你买些吃的补养补养。
秋连 不，爸爸我不要。
凤武 拿着！
老三与冬香争吵着上。
老三 走，叫书记评评这个理，你们今呀讲实事求是哩，明呀讲实事求是哩，甚是实事？那是些毬事！
冬香 高老头，你把嘴放干净些！
老三 不得干净！我问你，你们讲的什么平等对待，二牛家究竟给你花了多少贿赂？
冬香 你胡说！
凤武 住嘴！究竟什么事？
老三 什么事？你乍听我说嘛！
（唱）二牛生下一男娃，
今年婆姨肚又大。
冬香徇私不给刮，
还给她打针吃药做检查。
平等对待是假话，
只能捉弄那憨娃娃。
老三不吃那一套，
专门拉她到你家！
柱子 三叔，你看见了？
老三 看得一清二楚，的的当当！
冬香 你胡说，家里手术怎能让你看哩？
老三 唔，是，是二寡妇看见的。
凤武 二寡妇又不养娃，她看啥哩？
老三 咦？二寡妇不养娃，二寡妇家的儿不养娃？
凤武 冬香，到底怎回事？
冬香 （唱）二牛家虽生一男娃，
先天不足不会爬。
上级政策有规定，
还能再生一个娃。
她到医院来找我，
我为她拨正胎位做检查。
老三不懂内情由，
吵吵嚷嚷来你家。
凤武 老三，按规定，头胎只要是遗传性发育不全的户还可以生第二胎。
老三 这是你规定的还是谁规定的？
凤武 是国家规定的。
冬香 这有文件，你看看。
老三 我瞎字不识，能认得个甚？你们说有就对了。
冬香 走！快叫你儿媳去流产！
老三 慢些，没处理的还多着哩，你就看见个我儿媳妇？
凤武 冬香，你把计划外的户户拿来，我亲自上门做工作，做不通的全部领到乡上去，啥时做好啥时罢休！
冬香 高老头，听见没，不叫你儿媳妇流产就到乡上去！
老三 甭忙，只要高书记能把水端平，我儿媳妇也没问题。
秋连 三叔，听口气，你是看我的样哩，是不是？
老三 噢，这阵该给你爸把饭做好了么，怎还不见你跟冬香去？
秋连 三叔，我现在就去！
老三 啊？你通了？
秋连 通了。
老三 真的？
秋连 不真还是假的？冬香，咱走！
冬香 高老头，怎样，不要忘了你前面和我打的赌，快，寻儿媳妇去！
凤武 老三，甭难为，痛快点！
老三 噢，只要你能痛快，我还不痛快？
冬香 走！
老三 走嘛！
（合唱）群雁高飞头雁领，
书记带头树新风。
一花迎来万花开，
万户千家齐称颂。
剧终。
（该剧获陕西省分片汇演优秀创作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