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牛牛、牛父、马校长。
时间：当代。
地点：陕北某县城。
乐曲声中，一副孩子气的牛牛腰系围裙，手握勺子，大声唱喊。
牛牛 哎，麻辣肝子猪头肉、千层饼子油干炉、羊杂碎、大杂烩、羊肉遳饹满不贵，滚汤二水乍吃来！哎，老汉吃上碗，不吃？哎，这么大年纪了，不吃还等毬甚着哩！（说着顺手拿起酒瓶就是一口）
牛父边擦汗水边上。
牛父 牛牛，杂碎要不要再烩一锅？
牛牛 哎呀，爸，长眼不会看，就剩锅底这一点儿，不烩能行？
牛父 哈，牛娃子，你小子还能行！（往起整摊前票子）
（唱）将门虎子真不差，
一上午卖了千七八，
早知你娃有这能耐，
早该校门里往回拉。
牛牛 哈，爸！
（唱）不是咱吹牛放大气，
书没多念可练好了嘴；
手握勺子喊不了三五句，
吃客们都来咱这里。
牛父 牛娃子，好好干，爸爸给你有重赏！
牛牛 今天赏什么？
牛父 老规矩，卖一锅抽两块，二八一十六块，给，现在就兑现！（递钱）
牛牛 好，今黑夜又能进游戏厅。
牛父 不许胡花！（说着抽烟）
牛牛 哎呀，这就像你进舞厅一样，是正常消费嘛。哎，爸，给咱也来一支嘛！
牛父 小娃家，少抽点。（说着递一支过去）
牛牛 （边拿父亲的烟对火边说）嗨，爸，大有大的做法，小有小的来派。俗话说：做甚的像甚，打甚的唱甚，你说，我在这儿卖饭，不抽烟就不好和吃饭的递搭嘛！
牛父 噢，你小子说的也是理。
牛牛 嘻嘻，就是嘛！（拿起酒瓶就是一口）爸，你也来一口。
牛父 咦，你小子这酒量越来越大了，一上午把一瓶酒就喝成这点儿？（说着就是一口）
牛牛 哎呀，你不看看这几天这气候有多冷嘛，全凭这烧酒架劲哩！
牛父 好，快卖你的！（说着下）
牛牛 哎，麻辣肝子猪头肉、千层饼子油干炉、羊杂碎、大杂烩、羊肉遳饹满不贵，滚汤二水乍吃来！
马校长上。
马校长 （唱）素质教育是大课题，
一上午家访到郊区。
归来早饭已过点，
小摊上随便充充饥。
牛牛 哎，羊杂碎、大杂烩、千层饼子——哈，老同志，我一看你就是那有本事的人，乍来，滚汤二水吃上一碗！
马校长 唔？你是帮忙的还是卖饭的？
牛牛 哈，老拜识，怎，你看我还不像个卖饭的？
马校长 你今年多大年龄？
牛牛 哈，老拜识，你先看东西歪好，甭问咱年龄大小！
马校长 嘿嘿，我知道你年龄大小才能确定你的东西歪好。
牛牛 朋友，不瞒你说，本人今年刚满一百岁又骟了一颗蛋！
马校长 那是多少？
牛牛 多少？连这都听不懂？刚满十岁！
马校长 十岁？十岁的孩子就卖饭了？
牛牛 朋友，你别看我年龄小，可我牛家的风味小吃在这县城是祖传一绝，你对我不放心，你看看，我们老匠人也在那厨房内坐镇指挥着呢。
马校长 噢——
牛牛 来，拜识，来一支！（递烟）
马校长 哎，不不不。
牛牛 呀，烟火不分家嘛。
马校长 不不不，我根本就不抽烟。
牛牛 那乍——吃点什么呀？
马校长 来碗杂碎吧。
牛牛 好，哎，杂碎一碗！（递饭给马）
马校长 好好好。（接过吃开）
牛牛 拜识，我一看你这来派就不像是个一般的人，是个当官的？
马校长 多少负点责。
牛牛 看看看，负点责就是个官嘛，现在呀，要么就要有钱，要么就要有权，那狗权比钱还足劲！
马校长 你小小年纪，怎懂得这些？
牛牛 嗨，这都是社会公认的，你没听人说，现在当官的吃饭基本靠请，抽烟基本靠送，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拜识，不知你这当官的有没有这个品验？
马校长 你——唉！（气得难能将饭咽下，只好放下碗筷）
牛牛 哎，拜识怎不吃了？
马校长 我简直没一点儿胃口！
牛牛 怎，味道不行？
马校长 是的，我觉得实在不是个滋味！你干上这事多久？
牛牛 拜识，实话给你说，咱虽出手才一个月，可咱这是门里出身自带三分。
马校长 那你一月前是不是学生？
牛牛 当然是。
马校长 在哪个学校上学？
牛牛 五完小。
马校长 五完小？
牛牛 是啊，我妈有病要去西安治疗，我爸就把我拉这摊子上上了阵。
马校长 那你总共念了几年书？
牛牛 嘻嘻，揽全不到两年半。
马校长 就这点学历能行？
牛牛 嗨，拜识，这你就外行了，要学历干啥？我大舅没念过一天书，现在是有名的大款，我爸只念过一年书，现在每月少说也能收入一两万。我想，你是个文化人吗？
马校长 我当然上过大学。
牛牛 那，你现在每月能拿多少？
马校长 这——唉！
（唱）小小孩童离校门，
清白的灵魂让污垢熏。
长此下去把大错铸，
国家的明天怎繁荣？
我身为校长责任重，
对此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牛牛 哎，老拜识，饭不吃，来抿上一气酒。（递酒）
马校长 我不会喝酒。
牛牛 呀，这又不是闹人哩！
马校长 小牛牛，依我看你小小年纪，再不能在这饭摊上混了，还是早点回学校上课去。
牛牛 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马校长 为甚哩？
牛父手拿电报急上。
牛父 牛牛，牛牛！
马校长 你就是小牛他爸？
牛父 哎，是是是，你——
马校长 我姓马，是咱县五完小新派去的负责人；为孩子的事我正想找你谈谈。
牛父 怎，我牛牛不念书一个多月了，还能犯啥错误呢？
马校长 为了孩子，为了国家，你不能让孩子继续跟你卖饭了，早点儿回校上课。
牛父 哈哈，老马，谢谢你的关心，不是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吗？我让牛牛早点接受社会的检验，这能有错？
马校长 啊，你怎能这样认识问题呢？
牛父 我说老马呀，为我牛牛的事你就再别费心了，要求他上学是你的权利，我不叫他去上学该是我的自由嘛！
马校长 你——
牛父 好好好，你先别忙着说了，我这还有点急事哩。牛牛，西安又来电报了，看看究竟是怎回事。（递电报给牛牛）
牛牛 （接电报看）唉，和前两天来的意思一样样的，说我妈看病忙着哩，叫你快来。
牛父 不对吧？看病忙，就要叫我来呢？
马校长 让我看看。
牛父 哎，好好好。（递电报）
马校长 （看电报）啊？不好，电报的意思是说牛牛他妈病亡，叫你快来西安！
牛父 啊？我的天呀，这一下乍做儿了！我的小老子呀，你怎把意思一满给老爷看反了嘛！
牛牛 爸，这忙和亡字只差一点点嘛！
牛父 滚你妈那蛋，二年的墨水子你给老爷喝哪儿了？（说着欲打牛牛）
马校长 哎哎哎，老牛呀，你怎能这样呢！（拉开）
牛父 唉，这这这，这乍怎办呀？
马校长 我说老牛，这一下你该知道文化低了不行吧？
牛父 哎，对着哩，一满对着哩。
马校长 依我看，你把牛牛交给我回校上课，你赶快打点去西安！
牛父 是是是，老马，这只能麻烦你了！（紧握马手）
马校长 不麻烦，你放心去吧！
（伴唱）一曲闹剧笑声添，
余音虽过味难断。
素质教育今朝抓，
利在千秋更长远！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