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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宕昌马土司家谱研究(2)

宕昌马土司始祖马纪,在元时任指挥使,但未封授世袭,世袭土司则是在其子马珍于明洪武初奉旨“今擢尔武职,令子孙世世承袭,加尔昭信校尉,管领木家七族百户事”开始的。马珍初授为正百户,在其子孙承袭的数百年中,随着其对朝廷及治理地方的功过变化,其职级待遇是有变化的,由于《马氏世谱纪略》和《马氏历仕世职顶辈宗图》未能被外界了解,所以这种变化的具体状况没有被地方史志所准确记述反映。实际上,在数百年的传承过程中,宕昌马土司的职级先后有正百户(正六品)、指挥使(正三品)、守备(正五品)、都司佥事(正四品),赏戴花翎加正四品等变化。具体地说,首任土司马珍为正百户,其子马虎蛮因功升授其祖父马纪在元代之职指挥使,虎蛮子马进良袭任其父指挥使职,马进良子马都宗亦袭父指挥使职,都宗子马成亦袭父指挥使职,“因力节等族番贼为患,连战数日,中风归家,后以防边不谨,谪降百户职”。据此,任指挥使的有第二任马虎蛮、三任马进良、四任马都宗、五任马成四人。马成由指挥使降为正百户后,其子马应龙袭正百户职,应龙因功又“升授武略将军”,明代武略将军是从五品初授阶位,故应龙是从五品的武略将军正百户土司。应龙子马世福袭其父正百户职,病故“加授武毅(义)将军”,武毅将军与武略将军同为从五品初授之阶。世福子马存仁袭父正百户职,病故“赠授明威将军”,明威将军在明代为正四品初授之阶,因此马存仁为正四品的明威将军正百户土司。存仁子马国辅袭父正百户职,病故“授明威将军”,与其父品级相同。国辅无子,胞弟马国安袭兄正百户职。国安亦无子,胞弟马国栋袭兄正百户职,清顺治二年(1645)归清,病故以功“加升都司佥书,敕授明威将军”。都司佥书即指挥佥事,正四品,与明威将军品阶相一致。据此,从第五任土司马成由指挥使降为正百户后,六任马应龙为从五品的武略将军正百户,七任马世福为从五品的武毅将军正百户,八任马存仁为正四品明威将军正百户,九任马国辅亦为正四品明威将军正百户,十任马国安为正百户无加授品级待遇,十一任马国栋为正百户加授都司佥书、明威将军,品级达正四品。从五任马成到十一任马国栋七人虽为正百户,但马成由指挥使降为正百户,马应龙、马国辅为从五品的武略将军和武毅将军,马存仁、马国辅为正四品的明威将军,马国栋为正四品明威将军、都司佥书,实际上未加授阶位品级的真正百户只有马国安一人。十二任马天骥,《马氏历仕世职顶辈宗图》记述中仍记为“袭祖正百户职”,而《马氏世谱纪略》的记述在马天骥袭职后中止未续。但天骥“康熙四十八年间因剿抚杀贼桥(今宕昌沙湾)黑番有功,蒙总督殷题请,颁发指挥使印信,奉部祗,照打箭炉工卜坚错新投诚例,颁给正百户印”,而天骥的品级待遇当不会低于其祖马国栋。十三任马绣开始,《宗图》记述一改以往承袭其正百户或指挥使的具体品级,仅为“承袭父职”,也没有去世后授予的相应“将军”衔。十四任马映星亦只是“承袭”,十五任马乾“承袭”后于嘉庆二十四年(1819)“蒙总督长龄题奏,赴京祝嘏。八月十二日在热河狮子园接驾,十三日引见一次,蒙恩赏蓝顶、朝珠、蟒袍、补褂,照四品赏银四十两。十六日,蒙天恩赏戴花翎,加正四品。”可见,从马天骥、马绣到马乾,实际待遇为四品。现存道光十五年(1835)十一月马乾之子马广臣、马世臣、马荩臣所立马乾墓碑为“敕封明威将军先考府君马公之墓”,其明威将军的品级与正四品完全一致。十六任马广臣“承袭”后《宗谱》记述中止,其品级待遇当与其父相同。据此,可以确认,从十一任马国栋开始到十六任马广臣,实际品级是正四品,是都司佥事职级,不仅远远高于正六品的百户土司,也高于一般正五品的千户土司。张维《甘肃青海土司志》说马纪“初授百户”有误。《宗图》记述中止后的十七任马广臣子马荣,十八任马荣子马承烈,因缺乏资料难以确知具体情况,根据其在任期整体形势,当无改变。光绪三十一年(1905)马承烈去世后,其养子马培德幼小,岷州州府行文承烈堂侄马继贤任土司,民国五年(1916)北京北洋政府批准甘肃省政府呈文,马承烈妻马呈瑞任宕昌土司,民国十五年(1926)马承烈养子马培德接替其养母马呈瑞任最后一任土司。民国二十二年(1933)改土归流后,马培德任西津乡乡长、宕昌区长、甘肃省参议员。最后三任任期在清末到民国时期,土司权力大为削弱,地方政府的管理约束日益加强,马继贤继任土司即为岷州州府行文所定,土司的地位基本是依靠管辖范围及拥有实力的大小所决定,品级官阶已逐渐失去意义。正如清末陈如平《岷州续志采访录》所述:“现南路宕昌土司马继贤管土民十六族,东路麻龙土司赵士林管土民三族,北路攒都沟土司后溎管土民二百九十名。此三土司所辖,虽号土民,久与汉民无异,银粮及命盗重案,悉归州官征收、审判,土司不过理其寻常词讼而已。”从改土归流后马培德在地方政府中的任职看,还是参照了原有品阶,在百户之上指挥使之下。

管辖范围的扩展变化。宕昌首任土司马珍受任时朱元璋圣旨明确指定其“管领木家七族百户事”,《宗图》亦称洪武三年马珍剿抚木家等七族有功授百户土司。应该指明,马珍父马纪在元至正时任岷州卫指挥使是“防守哈达川以下九族”定居宕昌,不是张维遗稿所说“守哈达川十六族”;马珍剿抚及管领的只是哈达川以下九族中的七族,而不是九族的全部。宕昌土司辖地范围在以后继任者不断经营管理中逐渐扩大,这一事实在家谱中得到较为详尽的反映。最初的七族是哪七族?康熙《岷州志》所载16族中前七族,即隆族(即七竜)、野地剌哈族(今贾河乡叶地拉村)、马鞍山族、瓦舍坪族、乔家族即关恶(今官鹅)族、阴平族、肖三牟(疑今小堡子)族,当为最初七族。这七族即七村庄,都在宕昌城关近郊四周,在今天的城关镇、官鹅、贾河三乡镇境内。

管辖范围的扩展是通过多种形式实现的,其中主要的一是武力征服,二是劝说抚慰番民归属,三是当地民众要求隶属土司管理,四是地方政府授权委托管理,五是与别的土司联姻后作为嫁妆赠送赔嫁。扩展的具体过程也呈现出多样性,有些是小规模地渐进,有些是大范围的一次性完成。按家谱资料,马土司管辖范围扩大的基本脉络是较为清晰的,而最终完成稳定是在清咸丰年间。明永乐十五年(1417)十一月首次平定常哈族。洪熙元年(1425)八月“岳藏堡等族番贼猖獗,大为民患,(马进)良带亲丁部属千人进剿,贼首率党迎战,良驰马开弓射之,应弦而倒,余贼丧胆,叩首降服”。天顺七年(1463)“力节等番贼乘机肆恶,(马)都宗誓众曰:贼势甚炽,喊声彻野,我等不尽力一战,番势愈猖。乃更休迭战,贼始奔畏”,但土司马都宗身中流矢,至家而亡。嘉靖二十八年(1549)七月,六忍(今鹿仁)、常哈(当为铁力哈,今临江乡铁谷里)族扰乱地方,土司马应龙“差通事抚调贼首失木肖等四十余名出族,各赏银牌一面,谕以王法利害,各番畏惧,咸愿投降,受其统辖”。嘉靖四十四年(1565)着札族(当为今簸箕乡申札)为患,土司马世福领兵平定“降顺”。至此,宕昌城关近郊周边番族即以今官鹅沟、大河坝沟、簸箕油房沟为核心的土司管辖区基本形成,并开始向外围扩展。万历十九年(1591)九月,平定良恭草川(今兴华乡境内)过境匪患,洮岷边备道令马世福管理草川地方。万历二十五年(1597)“又蒙委防守凉(良)恭地方”。清顺治九年(1652)“硙子坝(今兴化乡境)数处居民愿款册版,屡呈洮岷兵备副使道,乃获所请,因奉委牌,兼牧临江(在今南阳杨集)、汤瓦(在今宕昌)二里百姓并五寨居民”。这是宕昌土司管辖范围第一次突破性的大扩展。当时临江里即今宕昌南阳地区五乡镇,汤瓦里则是包括干江头、临江铺、车拉、将台、簸箕、贾河、新城子、何家堡在内,除土司原管区域外的整个宕昌周边地区。正是由于这一突破性扩展,康熙四十一年(1702)编成的《岷州志》中,记载马土司管辖范围是:“管中马番人一十六族,把守隘口一十六处。东至硙子坝与礼县交界八十里,南至西固交界六十里,西至柏杨林与赵廷贤交界四十里,北至麻龙、闾井与头目赵子英、后君遴交界九十里。隘口:硙子坝、没遮拦、老尖山、京沟、入树沟、窎草坝,以上东路。土崖头、干江头、老鼠川(旧隘)、新城子寨,以上南路。禄纳寨、白水川(旧隘)、宕昌大沟(旧隘)、何家铺(旧隘)、甘沟坪,以上西路。屯寨,北路。番族:即隆族、野地喇哈族、马安山族、瓦舍坪族、乔家族(即关恶族)、阴平族、肖三牟族、水泉坪族、土崖头族、冉家山族(即挫藏族)、禄仁族、力则族、铁力哈族、油房沟族、火(大)坪族、竹园族。”这一时期番族加隘口共管辖32处。在家谱《纪略》记载中止后的时期内,马土司管辖范围还有两次突破性的大范围扩展。一次是康熙四十八年(1709)土司马天骥参与镇压八楞(今属舟曲县)番民起事后,八楞归顺的34族归宕昌土司与黑峪(今舟曲境)黄土司管辖。《宗图》对此记述较粗,未叙管理的具体状况,“康熙四十八年间,因剿抚杀贼桥黑番有功,蒙总督殷题请,颁发指挥使印信”。20年后即雍正七年(1729),黄土司废除,改土归流,八楞马土司管理的番民则始终保持原状。正是由于这次大扩展,乾隆时期的《皇清职贡图》即说宕昌土司“马国栋、马天骥屡立战功,绣即骥子也。所辖瓦舍坪等四十五番族,皆马氏先后所剿抚归顺者”。辖民由康熙四十一年(1702)前后的32族、处到乾隆二十六年(1761)时扩大到了45族。另一次是咸丰年间(1851-1861)宕昌土司马荣与卓尼土司杨作霖联姻,马荣之子马承烈娶杨作霖之妹为妻,杨作霖将所属三角坪、武坪(均在今舟曲境)作为嫁妆陪赠给马土司。这两次扩展使马土司除原管宕昌周围地区外,在白龙江南岸形成另一片较大范围的管辖区,即今舟曲县八楞、三角坪、武坪、池干四乡及宕昌县沙湾乡部分村庄的所谓“下旗”。据新编《舟曲县志》,“下旗”又分为四旗,其中阴旗下为今舟曲八楞乡花园沟、林家山、斜坡、东岔湾、阳山、阴山、西岔;阳旗下为今舟曲三角坪、池干两乡的朱西、通化头、真庄、三角坪、水坪、蒿地、别列沟、阳坡、干地沟、小真庄、冷水泉、苦吐、下半山、分安山;后旗下有今舟曲县武坪乡的武坪、扎下、尕哈、草坡、坝子、哈河坝、拉尕桥、嘎里、哈下、落木山;前旗下有今宕昌县的上堠子及舟曲境内的大坝里、前山。该《志》将今宕昌官鹅、大河坝两沟称下旗中的上旗自相矛盾,亦与史实不符。《甘南州志》在其《建置志》中,记述说宕昌马土司在今甘南州属舟曲县境内辖有八楞、三角坪、池干、武坪、弓子石、中牌六乡镇,也是不准确的。马土司管辖弓子石、中牌地区没有任何资料依据,也无可信传闻。“下旗”地方在民国时期改土归流后划入当时的西固县(即今舟曲),而当地藏民反抗数年,“1937年5月,西固县长屠安良调保安队与民团500余人征剿,屠戮无辜16人,遂辖上述之地”。

清代康熙后特别是中后期,随着朝廷对土司势力的抑制和地方政权的加强,马土司所辖范围呈现出消弱缩小的趋势。“岷属土司,杂处内地,因而汉人供其使令,民事听其把持,几成尾大不掉之势。康熙三十九年,宪允抚民之详,严饬各土司,不得收养汉家一人,武断民间一事。其所居腹里地方,听有司设立乡练,严行保甲并稽察私茶、私马等事。嗣是咸知敛迹,官民皆便之”。清末的《岷州续志采访录》记载道:“现南路宕昌土司马继贤管土民十六族”,“虽号土民,久与汉民无异,银粮及命盗重案,悉归州官征收、审判,土司不过理其寻常词讼而已。”这里所说16族,显然是除去了原兼管的汤瓦、临江二里里民和16处“隘口”,也未包括八楞、三角坪、武坪等地的“下旗”地方,而是清康熙四十一年时的原管“中马番人一十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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