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米儿从睡梦中清醒,糟了,晚节不保,竟然三番五次梦到那个二流子。梦里的他竟笑盈盈的作势吻她,可她,竟然有丁点期待之心。
每逢月初,米儿都要到盐帮旗下的敏德善堂帮忙,今天正是初一,时候不早,米儿翻身下床打点妥当,径直去了善堂。
敏德善堂是盐帮以善款筹建,专收留无家可归、幼无高堂、老无所养的鳏寡孤独,盐帮门徒的家眷在闲暇时分通常会去帮忙。
骑着马,不觉就开始神游太虚。
“玉姑娘,玉姑娘,骑马不拉缰绳,这又是盐帮帮主新的独门秘笈?”
再回过神来,昨夜的梦中人竟然出现在面前,一脸似笑非笑,抱着胳膊倚在门柱上,颀长的身躯煞是好看。
“喂,你怎么会在这儿?跟踪本姑娘?让开,别耽误本姑娘的事儿!”米儿心中甚是矛盾,不明就里地害怕唤他的名字,暂且用“喂”代替好了。
“姑娘是在和在下说话吗?”云浩环顾四周,确认四周确实无人,“不才虽非皇亲国戚、贵气环绕,可好歹也是爹娘生父母养,唤我作‘喂’不太好吧?”
云浩嬉笑着摆摆手:“我是无所谓,名字只是代号,可我怕我过世多年的几代祖宗听了睡不安稳,每晚一失眠就到玉姑娘枕边解闷。”
鬼神之说一向都让米儿又敬又畏,云浩这番说辞正中下怀,米儿不情不愿改了口,
“云浩……”,不敢唤他名字,是因为底气不足,只怕“云浩”二字一出口,心事就给全数出卖,忙说了些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你跟踪本姑娘有何居心?!”
“跟踪?”云浩揉了揉太阳穴,这姑娘诬蔑人的本领的确是高,“敢问姑娘,清早我出现在我家宅子门口有何不妥?”
米儿这才发现自个儿骑着马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折梅山庄正门前,还大言不惭地质问他,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搓着衣角,嘴里嘟囔着,“人家本是要去敏德善堂的,怎知竟中了邪般来到这儿遇见你这个克星……”
“敏德善堂?”云浩双手背于身后,试图以右手猛掐左手克制自己的笑意,终究还是笑了出来,“当真有趣,敏德善堂在城西,姑娘竟一个不小心来了城东折梅山庄?!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中邪了!哈哈……”
米儿又羞又恼,心中千滋百味,想辩解竟无从开口,想躲藏又无处逃遁,心中一急,竟欲落下泪来。
云浩二十年来,女人的泪见得多了,但大多是为留住男人而逢场作戏的露珠泪,早晨流出,夜晚干涸,真叫人心生厌倦;可如今这顽皮丫头几欲流泪,竟叫他慌了手脚,乱了感觉。
云浩右脚轻点飞身上马,两人一骑,载着米儿往敏德善堂方向而去,一路上,好生耐心地安抚这古灵精怪的丫头。
“云……,你为何上我的马?!”还是不能平静地唤他的名字,“浩”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玉大帮主,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骑术真是叫在下看的目瞪口呆啊,我不管你,你如果万一又中了邪去了城南城北的,在下岂不是太不人道了?”
“你小子想看吗?”米儿仰起脑袋,眯着眼睛问云浩。
“想看什么?”云浩一脸不解,这丫头说啥呢?
“看我的拳头有没有砂锅般大!”说着竟扬起拳头又要动武,云浩这回却没有半点动作,打算任她“宰割”一次,毕竟方才还把姑娘家弄得几欲落泪,上次又拽掉了人家一只袖子,可等了半天,米儿的拳头竟没像预计中重重落下。
“好了好了,能开杀戒了,恢复正常了。”云浩调笑着,等待着她的反唇相讥,可这次,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与他同乘一骑,这已是第二回了,身后的男子,说不上讨厌,仔细一想,他坚毅的下巴、浓粗的眉、似笑非笑的眼、宽阔的胸膛、颀长的双腿,竟还有让她越看越想看的趋势;看不到他时想见他,看到他时又不想见他,见了他,又开心,却又难过,米儿的心像平静的水面激起涟漪,荡漾得连自己都晕头转向。
穆桃休养了一月有余,加之有相公在身边体贴入微的照顾,面色终见红润,绝色容颜之上终展笑容。
这日早晨,日头格外好,将人心中的潮湿阴冷一扫而光,穆桃的心情也跟着愈发灿烂,如果她是个正常人,也许会缠着相公带她出门逛逛呢。
看着庭院里妻子的目光落在高墙外的小鸟雀儿上,云霄暗揣她的心思。
以极轻的脚步靠近穆桃,一把抱住她,轻吻她光滑如玉的脖颈,问道:“娘子今天身子可能胜任舟马劳顿?”
穆桃回身,一脸期待。
亲自为穆桃系上披风,抱她上马,轻揽入怀。拨开穆桃脸颊的碎发,在她樱唇上深映一吻,然后从穆桃娇怯的眼中读出了她的意思,哈哈一笑,
“娘子可是在责怪相公光天化日之下这番有逾礼教的行为?”不必她回答,又轻点绛唇。
穆桃拉过相公的手,摊开,以指尖代笔,自从上回穆桃小产时发明这个办法,夫妇俩就迷上了这亲昵的交流。
“这番景致相公应是屡见不鲜吧?”她试探他,因为在她心中,在过去没有她的日子里相公的生活大约不会是索然无味的。
“的确,不过从未像现在这般惬意。”
“那是为何?”
“因为过去没有绝色容颜的娘子相伴。”云霄神情很是严肃,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她容貌的惊艳,“直至发觉你的身上,让我迷恋的岂止容颜。”
他搂紧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向她诉说,“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能说话给你带来无法磨灭的阴影,让你忽略了自己的价值,让你无法安然接受幸福,我已经有了计划,将云家基业交给云浩打理,让我专心治好你的病,让你认识你的珍贵,让你明白你是我心中的无价之宝。”
言之灼灼,他极冷酷的外表下熔岩般炙热的情谊教她无法抗拒的相信,她真的是他挚爱一生的宝贝。
“霄,除了你的心,可否再给我另外一样东西?”每次他娘子鼓起勇气时,就会唤他做“霄”。
“娘子但说无妨,”以云家财势,以云霄这般疼爱眼前娇妻,只怕是水月镜花他都要取了来。
“一个孩子,相公再给我一个孩子好吗?”云霄知道,让他害羞的娘子说出这番话,已是纯属意外。
“一个怎行?”说罢,又吻上了那欲说还休的樱唇,“十个八个我也嫌不够……”
强烈的幸福感席卷而至,与这般刚烈的男子结为连理,还要为他生下子嗣,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今竟成了看得到摸得着的美景,若能够,她真的好想为此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