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桃带着米儿离开折梅山庄没多久,下人们就发现夫人竟然失了踪,山庄上下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杜管家脑海里只回想着庄主临行前的那句话,“把夫人给我看好了!”自小看着云霄长大的老杜怎能不知这句话的涵义?!能让折梅山庄那冷冰冰的、什么情什么爱都藏得极深的庄主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女子在庄主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可今天倒好,就在自个儿眼皮底下,夫人竟没了踪影。
庄主若是得知此事,那真是……,想到这,杜管家禁不住头皮发麻。得赶紧找到夫人,万一,只是万一出了事儿,全山庄的人都提了脑袋恐怕也难平庄主胸中之气啊。想着,就一边差人到城中四处打寻,一边亲自到盐帮去寻玉姑娘。
这玉姑娘自是没能寻到,杜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自揣测,玉姑娘行事一向大胆逾规,从不被礼数羁绊,之前她明里暗里仰慕庄主的事儿就搞得满城风雨,今次不会与夫人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将夫人绑了去吧?
寻了一天仍音讯全无,黄昏时分,大门外传来一阵飞扬的马蹄声,立即有家丁应门,“庄主和二庄主回来了!”
该出现的人迟迟不肯露面,不该回来的人竟然抢着回来了。
云霄一下马,就察觉出了异样。老杜笑得惶恐、汗如出浆,已是黄昏时分,山庄竟没点一盏灯、一只烛,晚膳的影子都见不着。
“杜管家,我把山庄交给你,可不是让你打理成这副模样的!”云霄颇感不满,“穆桃在哪儿?我一个多月没回来,她怎么不出来迎我?!”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平日里主持整个山庄的杜管家都一时间会不了神,不知如何说起,是告诉庄主自己失职,让夫人凭空消失,还是说玉姑娘绑走了夫人?总之,不论怎么粉饰,风暴一触即发。
“老杜,你别吞吞吐吐,到底怎么回事?”云浩忍不住追问
“庄主、二庄主,夫人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云霄褐色的眼眸透露氤氲的邪气,冰冷的声音不是宣告平静,而是飓风来袭的前奏。
一边听着杜管家哆哆嗦嗦的述说事情的经过,云霄一边进了自己和穆桃的独院,一切井然有序,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况且米儿这丫头虽性格直爽,却不是冲动鲁莽之人,她对自己的情意,与其说是仰慕,倒不如说是顽皮妹妹对哥哥的亲昵。
想着,云霄来到独院的膳房,散乱的食物的残渍,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碗盆,以及墙角掉落的几支香,无疑不出卖了穆桃的行踪。自打清早发现夫人失踪,山庄上下乱作一团,根本没人想到要到膳房一看。
云霄二话不说,从家丁手中一把夺过缰绳,翻身上马飞驰而去,云浩追随而去。
云霄、云浩兄弟俩沿着出城的路寻出去,果不其然,在从白马寺返程的半道儿上截住了穆桃和米儿的轿子。
“下来。”云霄的声音冰冷得叫穆桃心寒。
“云大哥、云二哥,许久不见,竟对本姑娘摆架子了?”米儿双手叉腰,嘟着嘴,对云霄生硬的态度颇有微词。
云浩不等米儿再开口,一把将她揽上马背,与自己同乘一骑,先行离去,将空间留给了脸色铁青的大哥和满腹委屈的穆桃。
一个多月,确切地说,是四十三天未曾见面,可穆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和相公在这种境况下重逢。
尽管穆桃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云霄还是掏出碎银子打发走了轿夫,把她抱上马背。
穆桃不是不愿亲近他,这几十天里,穆桃哪天不是想着盼着相公归来,夜里只要有一点声响,她都会神魂颠倒地起床查看是否是他,有时一夜折腾好几回,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可今日的情况太不同寻常,身子软绵绵地没了气力,小腹诡异地隐隐作痛,胃里像有什么东西不停搅拌着、翻滚着,倘若乘轿子还能舒坦些,现在骑在颠簸的马背上,简直叫她苦不堪言。
云霄察觉了穆桃的异样,不由得暗自生气,他离开她的这些日子里,哪天不是好生思念她?!硬是将几个月的活儿压缩到一个月里完成,硬是将几十天的路程快马加鞭缩短到十几天,不眠不休只为赶回来一亲芳泽!可她?无端端闹失踪暂且不说,竟连与相公同乘一骑都面露难色、推三阻四!真叫云霄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今日我真不该回来,打扰了娘子踏春的阑珊兴致。”云霄心中忿恨,戏谑穆桃。话刚出口,心中掠过一丝后悔,毕竟是自己一去四十多天、落下她独守空闺,虽说云霄此番出行是为她遍寻名医,但是穆桃心中若有委屈也是理所当然。可是穆桃听得他的戏谑竟全无反应,独自神游太虚,云霄心中刚孳生的些许后悔均全数转化为怒火。
穆桃不是察觉不到相公心中所想,而是今天当真病得太蹊跷,她僵硬地撑在马背上,不敢动弹,怕是一动就会吐出来,很想依偎在相公怀里,又怕当真要吐,污秽之物弄脏了相公衣物,徒惹相公厌恶。
后面的一对僵持不下,前面的一双儿倒是热闹得不可开交。
米儿对云浩将她狂揽上马先行离去很是不满,不依不饶,非得回去寻了云霄和穆桃同行,云浩怎可依她胡来?
“调头!回去!”米儿秀眉一竖,死死盯着云浩的下巴。
“玉姑娘、玉帮主、玉菩萨、玉活佛,算我求你了,别再去骚扰他俩了行不?”
“骚扰?你竟说我骚扰他俩?!”米儿不满之情到达顶峰,“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般侮辱!好!承你吉言,我这就回去骚扰!看你有什么能耐拦得住我?”
这玉姑娘当真是火爆脾气的较真儿主儿,说着就在马上和云浩动起手来。米儿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右手掌风凌厉的向云浩下腹袭去,云浩右手执缰绳,眼都没低,左手手肘一扬,挡住了米儿那招天山排云掌,紧接着手腕轻翻,径直滑过米儿盈盈一握的杨柳腰,紧紧擒住了米儿的右手;心高气傲的米儿怎肯服短?!左手一招仙人指路竟是冲着云浩一双招子去的,云浩右手猛拽一下缰绳,胯下的马一个踉跄,米儿刹那间向外倒去,云浩缰绳一收,稳住马,米儿不自主地在这一停一疾中又往云浩怀中扑去,云浩左手顺势捻住她的衣袖,反剪米儿一双玉手,腰一挺,牢牢将米儿按压在自己胸膛上,可米儿一只袖子竟叫云浩给扯了去,露出洁白细嫩的半个香肩。
“玉姑娘,可知在下方才一招名唤什么?”
“哼……”,既知不是他的对手,米儿只有任他擒着,发动言语攻击,“下流招数就数你最多!感情这套炉火纯青的招数在无数个姑娘家身上使过了吧?!我看它就叫色欲薰心衣冠禽兽、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承蒙玉姑娘抬爱了”,云浩的唇凑到了米儿耳边,“不如就叫寻花问柳乐逍遥、温香软玉抱满怀,可好?”米儿霎时羞红了一张俏脸。
米儿一路恶语相向,云浩就以声东击西的调侃应对,弄得她双目喷火、七窍生烟,米儿从小刁钻古怪,连爹娘都拿她没办法,这回她可是棋逢敌手了。
二人先于云霄、穆桃回到折梅山庄,迎门的家丁、丫鬟各个抿着嘴忍住笑,二庄主死死钳住玉姑娘双手,将她压入怀中,二人胸膛贴着胸膛,玉姑娘头发凌乱,一只袖子竟被硬生生扯了下来,露出半个浑圆香肩,要不是折梅山庄上下深谙二庄主和玉姑娘性情,眼前这般香艳场景,叫人不能不往春色旖旎的方向联想。
“碧玉,伺候玉姑娘洗梳、再给她换件衣裳。”云浩松了手,抱米儿下马。
“不去,你让我去我就偏不去。”这绝对可称作米儿十七年来最屈辱的一天。
“你可想让这副狼狈样被盐帮众弟兄一睹为快?”云浩笑得好生狡猾,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一句话正中米儿下怀。这点点大的玉姑娘虽行事泼辣,可最好的就是在盐帮弟兄面前的帮主面子。米儿抿着嘴,不情愿地跟着碧玉进了西厢房,心下暗想,这云浩简直是我的克星,我玉米儿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派个活灾星下来整我,哼,来日方长,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云浩你小子,以后见了本姑娘最好绕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