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两千有三年之秋,弟子别亲辞友,远游北地,漂泊他乡,乃岌岌奔走,竞遂于蜗角虚名,蝇头小利之间,逾年余之远书香而萦铜臭,营营之状,大可赧颜。所幸得遇恩师志军先生,先生才德过人,为师者之表,为学者之范。恭聆圣诲,如沐春风;见教嘉德,若逢时雨。至此弟子之所思如浅溪之流,虽不足润物,亦有其道焉。
弟子自小愚鲁迟钝,若深山之岩冥顽难化,既无夷齐之嘉誉,又少子建之雄心;惭李长吉之鬼才,仰司马光之异举。年十三四犹嬉游于闾巷群小,耳之所闻者村言俚语,目之所见者镰耒犁锄。至两千年年春先父罹病,方惘惘然若有所失,厥然而醒。自此家道日艰,药草万般米盐千件皆成眉睫之虑。乃始立志奋发,敛前迹而换新颜。年十五时,弟子于闽南海隅之科山每日发愤,而家事世事时时在耳,意有所郁结。
今弟子年已弱冠,才不及谢康乐,德下于孔文举。然立志之事,犹敢见教于恩师前。昔者白乐天有“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之句,弟子读之以为然。然其所思不过“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
弟子不敢望为天地立心,亦无才德以为万世开太平,所求者二:一者为生民立命,取兼济之意;二者为往圣继绝学,作独善之想。然则为往继学者何尝非兼济也哉?盖弟子所言之独善兼济者,与穷达无涉也。
夫为生民立命者,位虽卑而忧国未敢忘。今之中国乃如飞舟过浪,欲求其不变而不可得也。故而弊病丛出,民生艰难。惟其难定而有万种之可能,惟其变化乃生创造之时机。当是之时,为民者兴利除弊,以立制度为先;而为民族者继往开来,以创思想为要。此即为往继学而开万世之先河也。然先生知之,古今中外之圣贤因一言殉命者不可胜计,为所思献身者亦不在少。弟子虽不才,而有删述之志,敢身履刀丛,命系悬丝;乃愿如黄梨洲所言,锋镝牢囚而不废弦歌。若此者,方不负吾师“心有浩然正气”之誉。
今弟子考取燕园之社会学硕士,不日将至南粤求学二冬,待到奥运结束之日重返京都。吾师之谆谆教诲耳提面命弟子谨记于心,无限恩感遣笔端,笔短情长,难尽致意,仅略陈愚妄,见教于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