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都仪表堂堂,宽肩膀,身材魁梧,大约40岁,身穿当时流行的服装,头戴宽边软帽,厚羊毛外套,脚穿厚帮运动鞋,手上提着手杖。他们肯定一直都在注视着我那显然未加防范的房屋。接着,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朝附近的地方走去,片刻又回到了原地。
“你真的可以肯定,他们就是你以前看见的那两个家伙?”
“是,先生。”
无疑,我不能再对她的忠心置若惘闻了。我决定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我本人去跟踪他们,他们又对我太熟悉,或许会弄巧成拙,向他们当面询问也许不会有效果。有意思的是,竟然会有这一天,像我这样一位杰出的侦探,居然会被别人监视;如果这两个不识趣的家伙明天再出现,我保证他们肯定将会被监视,而且最终会搞清楚他们到底是何许人也!
现在,他们是否会一路跟踪我到警察署去?因为我通常是要去那儿的。如果他们同我形影不离,我便能够十分好客地请他们进警察署去做客,这肯定会使他们极为尴尬的。
我戴上了帽子,此时老仆仍在向窗外窥视。我下了楼,打开门,走上了大街。
那两个人已无影无踪了。
尽管那天我沿着街道走时十分警惕,却依然没有发现他们。从那以后,老仆人和我既没有再发现他们出现在我家附近,我在任何地方也再没碰到过他们。不过,他们的容貌已经铭刻在我的脑海里,无法抹去了。
无论如何,我可能一直是他们跟踪的目标,他们对我的外貌长相不甚清楚。一旦对我观察清楚之后,他们便不用再跟踪我。总之,我认为这件事并不比那封写有缩写字母“MOW”的信更值得我关注。
随后的6月24日,另一件事吸引了我的兴趣,也令一般公众再次轰动,虽然在这以前,怪车和怪船这两件神秘事件都已经先后发生过。《华盛顿晚星报》发表了以下报道,第二天早晨,就被全国各地的报纸纷纷转载了。
“托贝卡以西40英里,位于堪萨斯的卡尔多尔湖一向默默无闻,其实它值得出名而且无疑从此将名闻遐迩。因为眼下,以一种极其不同凡响的方式,它已成为举世关注的焦点了。
位于深山环抱之中的卡尔多尔湖自古以来便无出口,被蒸发的湖水由邻近的小溪流水和大雨补充。
此湖面积约75平方英里,其海拔高度只略低于围绕它的群山。掩映于崇山峻岭之中,只有取道狭窄而陡峭的山谷才能进入。尽管如此,沿湖两岸仍坐落着几个小村庄。湖中盛产鱼类,湖面上处处可见渔船往来不断。
卡尔多尔湖沿岸一带的许多地方深度达50英尺。辽阔的湖面四周伫立着悬岩绝壁。狂风卷起层层巨浪,汹涌地拍打着湖岸,湖边的房屋常常遭波涛冲击,仿佛被一场飓风席卷,在某些地方,调查结果表明,水深超过了300英尺。
以打鱼谋生的人多达数千;除了作为运输工具的数十条小汽船外,还有数百只渔船。铁路从山外围穿过,把堪萨斯和附近诸州的渔产品运往全国各地。
对于卡尔多尔湖的这一说明,之所以如此详尽,是为了让大家了解,我们将报道发生在它身上的一桩奇事。”
这家报纸上的这篇引起哗然的报导,对此事作了如下的描述:
“最近一段时期以来,渔民们发现,湖水中泛出一团奇怪的水花,有时候,冒出水面,仿佛是从水底涌上来的;甚至在风平浪静,天空清澈的好天气里,有时,这股水柱也会涌起阵阵浪花。
在惊涛和激流的冲击下,渔船失去了控制,四处漂流。有时候,渔船相互撞击,船毁人亡的严重后果屡屡发生。
湖水的这一异常变化显然来源于湖底的某处,对此有多种解释。首先,有人认为这是源自地震破坏力所致,或由于湖底地层内的火山运动,但这假设迅速被推翻了,因为人们发现,这种怪异现象并不仅仅在某一些地方出现,而是波及到整个湖面,时而在湖中心,时而在沿湖岸一带,其发生范围总是沿固定方向,因此完全排除了其发生是由于偶然性的地震或火山运动的可能。
第二种假设认为,由于某种海中巨兽的搅动,致使湖水出现了这种特殊的变化。然而,除非这巨兽原本就在湖中生长,而且在这里一直长成庞然大物,但这不大可能。如此,它只能来自湖外,但卡尔多尔湖同任何其他河流并不相连。如若此湖位于大海附近,也可能有地下运河;然而,它位于美国中部。在海拔几千英尺之上,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总的来说,这又是另一无法解释的神秘之谜。指出这些错误解释的理由很简单,但要寻找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却相当困难。
或许有以下可能,也可能是湖水下面某一潜艇实验正在进行?制造这种潜艇现在已不是不可能。多年前,在康涅狄格州的布里奇港,一艘取名为‘扞卫者’号的海艇离港启航,它能够在水上、水下,甚至在陆地上行驶。这只船由一名叫做奈克的发明家建造,装有两部发动机,一部是75马力的电力发动机;另一部是功率高达250马力的蒸汽发动机。其车轮的直径为3英尺,这船能进行水陆两栖作业。
不过,就算相信卡尔多尔湖的怪异现象是由潜艇所导致的,似乎无懈可击,却仍然同其他假设一样难以置信;它怎样到达卡尔多尔湖的?此湖座落在群山怀抱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与外界的通道,无论潜水艇或海中的巨兽都同样不可能进入湖中。
“不管人们以什么理由来解释这一令人迷惑的现象。但显然从6月20日以后,对这一特殊现象的各种争论已告终止。那天下午,正当‘马克尔’号纵帆船扬帆加速行驶时,突然与刚好就在水面以下的某种东西发生了剧烈的撞击;周围并没有浅滩和暗礁,因为这一片湖水深达90英尺。纵帆船的船头和一侧严重开裂,有沉没的危险,然而在甲板全部沉入水中之前,帆船还是竭尽全力到达了岸边。当人们将它打捞上来时,发现船头遭到重创,如同一枚威力强大的鱼雷所致。
由此可证明,确有一艘潜艇在卡尔多尔湖下行驶,其速度出奇地快。
这件奇事难以解释。人们不禁要问,这只潜水艇是如何驶入湖水中的?而且为何它要躲在那里?为何它从未浮上水面?出于什么原因,使这艘潜艇的主人要隐瞒自己?能否断言,如此横冲直撞是否会带来其他灾难……”
这篇文章收尾时提出了一个非常敏锐,意味深长的问题:“神秘怪车出现后,随之是神秘的怪船。而今,又出现了神秘的怪水艇。
我们是否应该下这样的结论:其实这三个奇异怪物上的三台发动机都出自同一发明者之手,因此,这三样怪物实际上是同一件东西。”
巨额悬赏
《华盛顿晚星报》提出的问题确实发人深思。公众深有同感,议论纷纷。不仅这三件怪物为同一发明者所创造,而且它们其实是同一样东西!
大家知道,由一种行驶工具迅速改换成另一行驶工具,其实并不简单。汽车如何改变成舰艇,又是如何改变成为潜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但现在这些东西,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处处表明了它们的共性。舆论与热情日渐高涨;这一篇报导的发表足以令他们兴奋不已。
报纸现在津津乐道的主要是这些发明的后果。这种发动机,不论是装备在一种行驶工具上,或三种工具上面,都已证实了其超常的功率!必须竭尽全力购买这种发明。美国政府为了国家的利益应该立即出资将它购买。
无疑,欧洲列强决不会自甘人后而会率先抢在美国前面去争购,这对于陆军和海军的建设来说是极其珍贵的发明!这种发动机一旦被任何国家在陆地和海上所利用,就将会取得绝对的优势。一旦其性能及局限性掌握得不好,其破坏性的威力将难以预测。如果不付出巨资去获求这一秘密发明,美国的巨大财富就不能真正地派上用场。
但如果想购买它,首先要找到卖主,当务之急是找到其发明者,而这似乎是最头痛的事。对卡尔多尔湖的多番的搜索都以失败而告终。即使使用探测绳对湖底进行探查也一无所获,难道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潜水艇已经逃离了卡尔多尔湖?然而,如果真是这样,潜艇又是怎样消失的?由此牵涉到的另一问题是,它又从何而来?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自那以后,不管是在卡尔多尔湖或其他的什么地方,再也没有听见有关潜艇的任何消息。正像怪车从公路上隐退一样,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同沃德先生的几次见面,都涉及到这一问题,他对这件事也同样关切。我们的特工人员继续在各地搜索,但都同样毫无结果。
6月26日上午,我奉命去会见沃德先生。
“噢,斯特拉克,”他说,“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大好良机呀。”
“什么机会?”我问,不知他当真还是在开玩笑。
“那就是,”他回答,“你能找出这桩三合一性质的怪物的发明者吗?”
“沃德先生,当然了。授权我负责此事,我肯定万难不辞。当然,我知道,这是困难重重的。”
“斯特拉克,必定如此。这可能比进入爱里巨峰还要难。”
显然,沃德先生是提醒我,上次我的使命已铩羽而归。但我相信,这一提醒并无任何恶意。他那么做,无非只是想促使我鼓起勇气。他对我非常了解,深知为了一雪耻辱,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到这些,我心绪反而宁静下来了,等待着新使命的下达。
沃德先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我说:
“斯特拉克,我相信,凡人力所能及的事你都能够完成。但我们目前要面对的这件事,同爱里巨蜂的探秘又有着很大的区别。我是说,当局已决定将此事弄清楚,现在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我们只需拿出上万美元,就必然能扫清成功道路上的所有障碍。”
“的确如此。”
“可是,当前,”沃德先生摇摇头说,“关键是要找出这个神秘的发明者。这家伙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真的,一个出类拔萃的侦探,应该有信心把他给找出来。”
“可至今仍然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
“是啊!虽然,咱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始终,而且继续躲藏在卡尔多尔湖底,但咱们却从没发现他在那一带留下一点儿痕迹。人们甚至传说,这家伙擅长隐身术,就像千变神灵那样!”
“也有可能,”我说,“除非他高兴再出来逗大家兴奋一次。”
“是的,斯特拉克,据我的判断,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他提出一笔他无法抵抗其诱惑的巨款,驱使他出卖他的专利。”
沃德先生说得不错。其实,政府目前正努力同这位堪称当代奇才的发明者接触。世界上的确还从未有人能获得如此殊荣。报纸早已将这一消息大量披露,这个神奇的人,一定清楚政府对他此举的意义何在,可他又如何按他的企图对这些条件作出反应呢?
“显然,”沃德先生接着说,“他的发明对于个人没有价值,没有任何理由使他不向大众公开。出卖这一发明对他来说是名利双收。莫非,这个非凡的发明者本人就是某一位可怕的罪犯?他之所以制造出这怪物,是因为他能够随时逃离警方的追捕。”
沃德先生补充说明,政府为搜寻此人已决定采取其他措施;他可能会在进行他的冒险活动时,随同他的发明一起毁灭。如果是这样,被毁的怪物对于机器行业以及人类本身都将是无价之宝。然而,自从纵帆船“马克尔”号在卡尔多尔湖被撞击事件之后,警方对此人的去向仍一无所知。
说这些话时,沃德先生的脸上带着失望与担忧。之所以担忧,是因为,这意味着要行使其保卫公众安全的职责愈加困难。如果罪犯以如此高速在陆地上和海洋上从容脱身,我们怎样才能将他们一一逮捕归案?我们又如何能在海上对他们追捕?当可操纵的气球工艺达到完美地步时,我们甚至被迫在空中去追捕罪犯!我警告自己,如果我的同事和我,某天有辱使命,因而空手而归的话;如果我们警官自己对此也一筹莫展,我们一定会被社会所耻笑。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两周前的那封奇怪的信,它对我的自由和生命进行恐吓和威胁;还有那神秘的跟踪。那么,现在是否向沃德先生说出隐情?但它们可能与当前的任务无关,爱里巨峰的事早已被暂时搁置,也由于那里没有发生新情况。而我要全力以付承担此事。我暗想,到那封信不再具有恐吓意义的那一天,我再提及此事。
沃德先生接着说正事。
“我们计划,通过某种方式同这位发明者接触。但他现在不知去向,他可能会在某个特定时刻在美国的某个地区重新再次出现。斯特拉克,我现在命令你,他再次出现便跟踪他,你不得不随时准备离开华盛顿。你千万别离开家一步,除了每天到警察署来一次以外;离家前事先用电话同我打招呼,通知我一下。”
“沃德先生,我听您的吩咐!”我回答,“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是不是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是有其他人同我——?”
“正要告诉你,”他打断我的话说,“你可以挑选你认为最适合于这项任务的两个人来作你的助手。”
“沃德先生,我一定照办。此外,一旦有一天我发现了咱们所搜寻的那位发明者,我要如何处置他?”
“关键是盯牢他;如果有必要就逮捕他。你有权这样做。”
“沃德先生,你说得很对。如果他打算钻进怪车,以我们无法望其项背的速度逃跑的话,我将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我们可不能再和一个能够以每小时200英里逃窜的人讲道理。”
“斯特拉克,你必须截住他。将他逮捕后,马上用电话报告我,我来处理这件事。”
“遵命,沃德先生,我和我的搭档将随时待命出发,不管昼夜。谢谢你将此重任托付于我。一旦成功,我将深感荣幸——”
“而且将为你带来极高的名利。”他幽默地打断我的话,同我告辞。
回到家,我开始为这次难以确定出发日期的外出作着准备。我那善良的老仆可能认为我又要到爱里巨峰去,她认定,那地方是通向地狱之门。她一言不发,脸色阴郁,默默地做她的事。但我看出,她对我此行十分担心。但我不能告诉她实情,对于这桩重大使命,我必须严守秘密。
挑选两位助手对我来说很容易。他们一直在我负责的部门工作,多次直接在我的领导下执行过任务,其坚强、机敏以及主动性均已得到认可。一位叫约翰·哈特,是伊利诺伊州人,30岁;另一位叫纳布·沃尔克,32岁,马塞诸塞州人。没有比他俩更为适合的人选了,对此我很满意。
一连几天过去了,有关怪车、怪船以及潜艇仍然毫无音讯。谣传很多,但警方明白,这些都是子乌虚有。至于报纸上出现的危言耸听的故事,大多数也是无稽之谈。甚至一向最有信誉的报刊,也不得不刊载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来招揽顾客。
接下来,便有接连两篇报道开始对那“隐侠”的重现似乎很抱有希望。第一篇报道肯定地说,此人着驾驶怪车在阿肯色州小石城附近的公路上开始露面了。第二篇报道则声称,他乘怪艇在苏必利尔湖中央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