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电话中公布一次新的打赌结果时,观众席上便传来阵阵吼叫声。
突然,当普雷尼德欣镇的政府大钟指到10点半时,二英里以外处传来一阵巨大的隆隆声,接着只见团团尘土翻滚,伴以类似军舰警报器那样的尖鸣。
观众还来不及躲向两旁,以避免一场可能祸及无数生命的灾难时,一股尘浪像台风般地席卷扫过。谁也没看清楚什么东西能以此等速度疾驰而过。保守点说,其速度至少是一小时150英里。
那幽灵般的怪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后面是一道长长的白色烟尘,正像一条白龙相仿,搅起一阵阵烟云。显然,这是一辆备有超常马力的汽车。如果这汽车保持它那御风飞行般的速度,它将超越其他车辆,最先抵达终点。
接着,由于没发生任何事故,四面八方传来阵阵欢呼。
“就是那辆怪车。”
“就是它,连警察都无法阻止它。”
“可最近两周,它从没出现过。”
“听说,它已呜呼,被摧毁,永远消失了。”
“是魔鬼车,或者是由地狱之火驱动,由魔王驾驶的。”
确实,如果不是魔王,那神秘的车手又能是谁,居然能够以这种匪夷所思的高速驾驶那辆奇异的车?至少,这肯定是那辆已传得沸沸扬扬的车。如果警察宣称,他们已经将这辆车赶跑了,永远不会再出现,现在可以说,这又是警察的自诩。这种情况在美国随处可见。
因为最初的惊魂未定时刻早已过去,所以许多人涌向电话,向那些靠近终点方向的人提出忠告,因为这种危险不仅威胁观众,而且也会危及公路上其余的汽车。
当这个该死的狂人像一阵狂飚那样来到时,他将会被撞成碎片,击成粉末,被彻底摧毁!
但,当事故发生时,难道杀手本人还能安然无恙吗?这个车手中的强手必须机敏过人,他必须用他那判断准确的视觉和熟练的手操纵车,因为,他知道在任何情势下应该怎样化险为夷。值得庆幸的是,威斯康星有关当局已经采取了防范措施,除了参赛车辆,公路上禁止有其他车辆,以保证畅通无阻。但不知为什么,这辆怪车依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冲上公路。
赛车手们对此有何看法呢?他们曾在电话上被通知,在拼力角逐当中,他们务必避免驶出公路之外。按他们的猜测,这辆超凡脱俗的车,时速至少是150英里。虽然赛手们的车速也非常快,但这辆怪车很快就超过了他们的车,其速度之快,让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怪车的形状,只隐约感觉它类似一个细长的纺锤,也许至多30英尺。在怪车的车轮飞快地转动下,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瞧清。此外,怪车疾驰后,并没有留下任何烟雾或气味。
至于躲在怪车内的车手,从来没有任何人发现过。正如他第一次出现在美国各地的公路上时那样,至今仍是一个神秘人物。
米尔沃基有关当局很快就得到通知,这个入侵者已出现。当然,这消息将引起极大的惊慌。当务之急,是拦住它,要在其所经的路线上设立障碍物,这样才能把它撞成碎片。但有充足的时间吗?谁知道它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而且,此刻还有这种必要吗?因为赛道的终点位于密执安湖畔,不管怎样,怪车将不得不被迫在这儿停下,除非它那非人类的车手能够像在陆地上那样驰过水面。
这时,沿跑道两侧,人们又议论纷纷。那些原本不相信这高深莫测的驾驶者是撒旦本人的人也认为,这家伙可能是圣经传说中的那恐怖的世界末日异像中逃出来的妖魔。
良机难得,不管怎样,无论如何,必须采取行动,因为人们所盼望已久的这辆怪车也许会随时出现。
快到11点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隆隆声,猛烈的旋风把尘土抛向了天空。尖厉的汽笛声划破了天空,警告人们最好为它让开一条通道。
怪车抵达终点后并没有减速。密执安湖全长不足半英里,怪车一定会掉落在湖水中!怪车车手难道会在这一刻失去对怪车的控制吗?
少许人对此提出质疑,怪车在通过米尔沃基时,快如流星,驶出城外,它是否会落入密执安湖中坠毁?
然而没有,它却在公路上的一个拐弯处消失了,去向何处无从知晓。
新英格兰的海中怪物
我返回华盛顿时,正是各大报纸争载这些传闻之时。我一下火车就径直赶往局长办公室沃德先生那里去了。由于家庭事务,他突然告假,已经有几周了。他当然早已知道我的使命并未完成。报纸,特别是北卡罗来纳的报纸,已经对我们不久前攀登爱里巨峰作了详尽的报道。
我自然等得非常心焦,由于好奇心和不服气而更加烦躁不安。下一步将怎么办,我心中没底。难道就此放弃对爱里巨峰的探查吗?决不!
一旦条件允许,虽然仍可能会失败,但我仍要以百折不挠的信心向爱里巨峰挑战。显然,要登上它的险峰顶是绝非人力所能及的。可以利用脚手架登上峰顶,也可以从内部挖掘一条隧道。我们的工程师每天都在忙于许多大事。可就此事而言,很有必要去考虑投入的巨大和收获的微小。一条隧道将耗资数万美元,但除了用来满足公众和自己的好奇心外,究竟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我自己的财力完全无法胜任这一计划。而对政府基金有支配权的沃德先生却不在华盛顿。我甚至打算说服几个百万富豪,激发他们对此事的兴趣,如果我可以向他们承诺,山上有金矿和银矿,那就好了。但是,这种假设难以向他们兑现。阿巴拉契山脉并没有处于蕴藏金矿的地区,不像太平洋沿岸的山脉,以及德拉土瓦山或澳大利亚。
沃德先生一直到6月15日才重新上班。虽然我的任务未能完成,但他仍然热情地接待了我。
“见到你很高兴,斯特拉克,你这不给自己争气的小子。”我一进门他就大声迎上来。
“咱们可怜的斯特拉克,无功而返!”
“沃德先生,这件事可要比你命令我去探查月球表面难得多,”我回答,“我们看到我们所面临的全是自然造成的壁垒,以我们人类的力量绝没办法克服。”
“斯特拉克先生,我相信是这样,我信任你。不过,重要的是,你注意到爱里巨峰腹地目前有没有什么奇特的现象发生?”
“没有,沃德先生。”
“没看见任何起火的迹象?”
“没有。”
“没听见任何异常的声响?”
“没有。”
“那儿有没有火山仍不能断定?”
“是的,沃德先生。不过,就算那儿有火山,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做出判断,它已经完全睡去了。”
“不过,”沃德先生接口道,“也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它某天会苏醒过来。斯特拉克,仅仅让火山沉睡还不够,必须让它绝对熄灭。除非证明这些让人闻之色变的谣传,只不过是卡罗来纳百姓的幻想而已。”
“局长先生,那无能为力,”我说,“斯密斯市长以及他的朋友欢乐田园的村长,都是很值得信赖的人,他们讲的都是他们亲眼目睹的事实。爱里巨峰上真的有火光,从那儿也真能听到奇异的声音。对于这些现象的真实性,根本没必要怀疑。”
“果真如此的话,”沃德先生说,“我承认,证据确凿。那么,这次惟一的收获是,爱里巨峰的秘密至今还是一个谜。”
“沃德先生,只要我们横下一条心要揭穿这个秘密,就一定能成功。但关键在于经费开支,如果有十字锹和炸药就能轻易地打通绝壁屏障。”
“那是自然,”沃德先生回答,“不过,目前采取这种举动似乎欠妥,因为山峰眼下还不能打通,这样的话,咱们得耐心地等着,也许,自然本身会揭示一切的。”
“沃德先生,很抱歉,我深感遗憾,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说。
“废话!斯特拉克,别庸人自扰,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不可能事事顺心,这对于警察也是如此。从我们身旁脱逃的罪犯恐怕还不少呢!我相信,我们将无法抓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他们能够聪明一些,多少有点儿收敛,而且,只要他们不那么愚蠢透顶以致于太暴露自己的名声,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谋划一桩罪行更为容易了。抢劫或者暗杀,干这种事可以不留任何把柄,或者不必导致轻易的认定。斯特拉克,你也清楚,我并不是给罪犯某种暗示,我倒情愿他们从此在世界上消失。当然,有许多罪犯是警察永远也休想抓获的。”
关于这一点,我完全赞同自己上司的看法。那些被捉的罪犯,人们能发现他们中大多都很愚蠢。
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了迷惑,没有任何机构能够对近日来出现的“怪车”现象作出解释。当沃德先生谈及这一问题时,的确使我对此事的困惑和惊奇溢于言表。
他承认,那辆怪车根本无法追踪。第一次出现时,甚至在人们还未来得及报警时,它已然在所有的公路上突然消失,不知去向!众多出类拔萃的警察已被派往全国各地搜巡,但没有谁能描述出这位闯入者的面貌。这怪车并不总是在各地频繁地出现,虽然,其速度快得惊人,也似乎只在眨眼间出现,然后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不错,它最终在从普雷尼德到米尔沃基的全程跑道上露了面,而且在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内,它竟然驶完了200英里。
然而,打那时起,就没有再得到有关这辆怪车的任何报道。怪车到达赛道终点时,由于惯性而难以停下,是否它真地奔落密执安湖?我们是否可以由此断定,怪车及其驾驶者都已葬身湖底,因此,对于它不必再怀有任何忧虑?但大多数公众却不愿意接受这种结论,他们都希望怪车重新出现。
沃德先生直言不讳,有关这一事件的所有传闻,在他看来真是匪夷所思。对此,我也有同感。显然,如果这位神秘驾驶者不再出现,他的幽灵或者说事迹,一定会被当作是某些超自然的神奇逸事,是人类难以理解的。
我和沃德先生就此事进行了广泛地探讨。终于,我该告辞了。在房中来回走了一会儿后,他突然说:
“是的,在米尔沃基发生的事令人惊奇,可还有另一桩同样奇怪的事。”
说着,他递给我一份才从波士顿寄给他的报告。这份报告所刊登的内容最近正被各家晚报炒得火爆,令读者津津乐道。在我读报告时,沃德先生有事出去了。我坐在窗边,惊奇而专注地研究着这份报告。
最近一段时间,沿新英格兰地区、缅因、康涅狄格以及马萨诸塞州的一带海域中,曾出现过一种无人能够确切描述的某种怪物。某一移动的物体正在离海岸大约2~3英里的海水中出现,速度很快,有时它在波浪中穿梭游戈,有时又突然潜入水中。
这怪物闪电般行动的速度,甚至连高倍望远镜都难以追寻其行踪。其长度大概顶多30英尺,它那像雪茄状的外形和浅绿色的外观,使它在海水中不易被识别。在科德角和新斯科舍半岛的海岸之间,人们曾发现过它。从普罗维登斯,从波士顿,从相朴兹茅斯以及从波特兰,摩托艇和大汽艇曾多次试图接近它,甚至跟踪它,但却难以靠近它。追踪根本行不通,它总像一支离弦之箭一样飞快地消失在视野中。
当然,有关这一怪物是何种东西的谈论可说是五花八门,然而,没有哪种假设具有令人信服的证据,海员们像其他人一样,对此也茫然不解。
最初,水手们认为,它是一种类似鲸鱼那样的大鱼。但众所周知,这类鱼一般在固定的时间内浮出水面呼吸,喷吐出道道水柱。而这个神秘的动物——既没像捕鲸人所讲的那样“喷吐出水柱”,也没发出任何呼吸可能产生的声响。不过,如果它不属于这些巨型海中动物中的任何类别,又怎样才能得出其归属?难道它真是如传说中那样是住在海底的某些精灵、北海巨妖章鱼、海中巨兽,或者妇孺皆知的海怪?
无论怎么说,这一怪物已经出现在沿新英格兰的海面上。小型渔帆船以及游船,不敢轻易驶入深海太远。每当它一出现,船、艇便赶紧驰向最近的港湾躲避。人们都担心这动物生性凶残,谁也不愿拿身家性命去冒险。
巨轮和大型军舰却不惧怕任何类似鲸或其他海上的巨兽。好多大船曾经在数英里以外发现过这怪物。可当它们想接近它时,这怪物却快速逃离了。甚至有一天,一艘速度极快的美国炮舰从波士顿港出发后,无论其目的是否想追踪这一怪物,这只炮舰都至少向这怪物发射了好几颗炮弹。但就在那一瞬间,这怪物突然消失了,炮舰只好望洋兴叹。尽管这样,这怪物竟然没有尝试着反击炮舰或海员。
这时,沃德先生回到办公室,我暂停阅读,对他说:“眼下似乎还没有充足的理由对这海中怪物的危险性进行抱怨。它遇到大船时便逃离,也不追踪小船,鱼类的感觉和智力并不突出。”
“但是,它仍有可能被激怒,斯特拉克,特别当其生存受到严重威胁时”。
“不过,沃德先生,这怪物好像根本没什么可怕的。最多只会出现两种后果:可能它会立即远离海洋逃之夭夭;也可能最终被捕获,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有闲暇时,就能在华盛顿博物馆对它好好研究一番了。”
“可如果它不是海洋生物呢?”沃德先生问道。
“它难道会是别的什么吗?”我惊奇地反问。
“看完了再说。”沃德先生说。
我继续读下去,发现局长在这篇报告的第二部分的某些段落下用红铅笔做了记号。
长期以来,没有谁对这怪物不是动物产生过怀疑,而且认为,如果对其穷追猛攻,最终它会从海中被赶跑;但还有另一种猜测,认为它倘若不是鱼,会不会是某种新型的不同以往的船。
那如果是真的,它的发动机的功率一定极大。也有这种可能:这怪物的发明者在其专利出台前,试图以此来吸引公众的注意,以便令造船业领域为之震惊,从而讨个好价钱。因此,他必须做到,这船在行驶时灵活自如,无比完美,而飞箭一般的船速又可摆脱任何追捕。当然,这种船必然会引起全世界的好奇和轰动!
在当时,海船动力制造业已有巨大的发展。越洋巨轮在5天之内即可完成洲际航行。但造船工程师并不认为这种进展已到了巅峰,更何况海军在这方面也不甘落后:巡洋舰、鱼雷艇、鱼雷驱逐舰上的发动机和遨游在大西洋、太平洋以及印度洋上的最快速的货轮上的发动机都可与之相媲美。
但就算真是一种新型的船,而人们却到现在还不识其庐山真面目,更何况它的发动机类型尽管可以断定它一定大大高于现存最先进的机器,但它没有帆,显然不是靠风力推动的;更没有大烟囱,也表明它并非蒸汽所驱动。
看到此处,我再次停下沉思,考虑该如何对此发表看法。
“斯特拉克,你又有何感想?”沃德问道。
“局长,我认为这一被看作船的怪物的能源,正和那辆使我们都感到震惊的与众不同的怪车上的能源一样,一定极其强大。”
“斯特拉克,你真这样想?”
“是的,局长。”
目前只能得出一种结论。倘若那神秘的车手真的消亡,倘若他连同他的怪车一同在密执安湖中消失,现在同样重要的就是,揭开这一同样神秘的航海员的真相,而且必须在他决定逃离沿海地区之前被揭开。
莫非这怪船的发明者不想让怪船的秘密公布于众,难道美国政府或者其他任何别的政府,都不愿付给这家伙所索取的昂贵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