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是好事,但要看对谁,赶快回去吧,记住,这种场所不适合你们。”青年男子说完后,把点燃的烟放到冷俊的嘴里,双手插兜转身向二楼走去。
“他就是沈啸天!终于见到他了!”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胖胖拉着冷峻的胳膊兴奋地说。
冷俊吸了一口青年男子放在他嘴上的烟,缓缓的说:“沈啸天?沈啸天是谁?”
“你在二道巷住了这么多年,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呀,他可是二道巷原来的混混老大,听说他手底下有几十号小弟呢,以前只是听说,今天终于见到他本人了。”一旁刚才被吓愣了的阿涛也激动的说。
“不就是一个社会上不务正业的混混吗,犯得着让你俩这么崇拜吗?”
冷俊继续说道。
“混混?人家现在可是这块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像他这样的人呢,开着好车,拥着漂亮小妹,手底下还有一群兄弟,想想都叫人羡慕!”阿涛对沈啸天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了,别幻想了,赶快回去睡觉吧,看看都几点了。”冷俊说完快步朝门口走去。
凌晨二三点,热闹的都市已经褪去白天的繁华,只剩下马路上来回的车辆和稀疏匆忙的行人装饰着城市的孤夜。
冷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爸爸从小就告诫他不要和那些巷子中的混混来往,更不要成为那些人当中的一份子,在爸爸的熏陶下,从小到大,“混混”这一词在冷俊的心里就像毒品一样让他拒而远之,可为什么阿涛和胖胖对这些人却是那么的崇拜、那么的向往,今晚沈啸天的举动也让冷峻感觉到了一个人力量的强大,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可以改变自己不愿意或者不想看到的事情,而这种力量是他在学业上无法取得的,他在内心深处开始怀疑爸爸曾经说过的话。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为今年的高考划上了圆满的句号,考生们陆续的从考场里走了出来,有的面带喜色,有的一脸哭丧,这就是高考,理论上的人生第一步,考好了,大学在向你招手,“前头”一片光明;考砸了,现实在向你招手,“前头”也是一片光明。
冷俊夹着文具袋慢悠悠的走出了考场,刚出学校大门,一根烟便塞进了嘴里,看到旁边一位考生趴在家长怀里嚎啕大哭,冷俊苦笑着摇了摇头,高考现在在他的眼里,或许只算是一种形式罢了,学业上的虚荣已经无法满足内心渴望实在的他了。
“冷俊,今天考得怎么样?”他的身后传了熟悉的声音。
冷俊转过头,萧梦茹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看着他。
“哦,是你呀,”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如此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问你话呢!?”她脸顿时布满了乌云。
“谁知道呢,好坏自有天注定,好能怎么样?坏又能怎么样?对我来说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冷俊倒是一脸坦然的说到。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不过今天我高兴,不跟你计较,走!请你吃饭去,反正考完了,说再多也没用,尤其是对你,”她的脸又奇迹般的阴天转晴了,她笑嘻嘻的拉着一脸漠然的他朝马路对面的小吃街走去。
“老板,来两份臭豆腐,”俩人来到一个卖臭豆腐的小摊旁边,萧梦茹指着锅里炸的焦黄的臭豆腐对老板说到。
“呵呵,你见过那个人请人吃饭是来吃臭豆腐的?”他被萧他的天真逗笑了。
“嘿嘿,你终于笑了吧,一年了,都没见你怎么笑过,你的笑很值钱啊,”她笑着调侃道。
萧梦茹的话让冷峻心里微微一颤,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时刻在乎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端着老板递过来的臭豆腐傻傻的愣在了那。
“喂,你愣那干嘛,你还真打算中午就吃这个,快跟我来,我带你去吃个好东西,”萧梦茹的话让他回过神来,他冲她笑了笑,跑着跟了上去。
吃东西、逛公园、去游乐场,他俩一口气把考点周围玩了个底朝天,冷俊觉得今天是他这一年来最高兴最痛快的一天,他看着坐在他身边哼着小调的她,他忽然有种离不开她的感觉,高中三年,欢乐的日子有她陪着,没有欢乐的日子欢乐是她给的,这些美好的记忆怎么能让他轻易忘怀,只是沉在心底不愿想起而已,只要有一丝能勾起回忆的长线,那么整片记忆的大海将暴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冷俊,高考结束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她坐在公园里的湖岸上摇动着双腿,微风飘起了她额前的长发,白皙的脸上满脸期望的看着他问道。
“现在还没有,等到分数下来了再说吧,”他出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沉静的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没想过要填报哪所学校?有没有想过我要填报哪所学校?”她紧追不舍的问。
他转过头,目光刚好触碰到她的双眸,他连忙避开,把目光抛得远远地,现在的他连正面注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知道我要填报哪所学校,我也不知道你要填报那所学校,但我知道你填报的学院我肯定考不上,我们俩是无法去同一所学校上学的,”他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口气把压在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她不再说话了,她仰起四十五度角望着蔚蓝的天空,许久,她微笑着转过头,坚定的看着他说:“虽然不能一起去我填报的学校,那如果一起去你填报的学校呢?“
她清楚现在的他能考入一所普通的专科学院就已经算是不易了,而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能考入一所非常不错的大学,但她愿意用这样的牺牲换回他们曾经共同的一句玩笑话,仅此而已。
他愕然了,泪水在顷刻间夺眶而出,这种结果是他在这几天有过千万种想法里唯一没有想到的,他没有想到她是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做出可能会改变她一生的决定;他后悔了,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处处都是酸甜苦辣的味道,他没有想到在他放弃学业的那刻起,也连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梦一点点的撕碎了;他也醒悟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或许这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能让自己振作、坚持的理由。
人总是这样,在即将失去或者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才真正的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那么的荒唐和无稽,虽然他现在还可以极力挽回,虽然真正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他,但他的心还是如刀绞般痛着,有几个人愿意让一个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用无限的前途为自己犯下的错来埋单,至少他不愿意。
他深切的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能成就其中的一个人,就会毁了彼此在乎的两个人,他们共同的梦固然重要,那她自己的的梦,还有她父母望子成龙的梦就不重要了吗?他内心挣扎的说服着自己。
“梦茹,算了吧,我没再打算上学了,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你还是好好的填报属于自己的学校吧,”他侧过正对着她的脸,极力掩饰着自己并不高超演技。
“难道和我在一起不算是你喜欢的事吗?你骗人!你撒谎!”他拙劣的演技被她一眼识破。
“我说过了,我不想再上学了,我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
“呵呵,自己的生活?难道封闭心门、孤标傲世就是属于你的生活吗?难道放弃学业、自甘堕落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她有点愤愤地说。
“这些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他的语气越来越变得冰冷,生分的言词瞬间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冷俊,你知道吗?这样的你让我感到多么的陌生,陌生的让我看不清你的脸、看不透你的心。”她以近似于颤抖的声音说道。
她说完后静静地走开了,留下一个带着失望和伤心的转身,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远处的广场上一群鸽子嗡鸣起飞,他的目光随着鸽子移动到了天空,
“梦茹,你就像这群飞翔的鸽子,只有辽阔的天空才是你最快乐的家,而我这只昔日的雄鹰再也无法陪你一起翱翔了,愿你安好!”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