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近黄昏,正当幼幼一头雾水想着容欢究竟要带自己去何处时,一抬头,发现他们居然正在燕春楼前的牌匾下。
彻底傻眼。
“哎呦,今日我才念叨几句,可可儿人就来了。”甫一入门,得知消息的老鸨已经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容欢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鸨儿与他熟络地很,一张口就抱怨,“俞公子有段日子没来了,可是我们燕春楼的姑娘多有怠慢?”
幼幼听她称呼容欢为俞公子,想来并不知容欢的真实身份。
“妈妈说笑了,妈妈貌美如花,手底下调教的姑娘哪个不是善解人意的贴心人儿,区区日思夜想,今日不就来了。”容欢手拢象牙骨折扇,笑答入流。
“什么貌美如花,俞公子真爱开玩笑。”鸨儿摸摸脸颊,话如此说,却是被他哄得合不拢嘴,眼睛往他旁边一晙,骤然一亮,“咦,好个俊哥儿,这位可是俞公子的朋友?不知该如何称呼?”
幼幼大概做贼心虚,被鸨儿这般仔细打量,紧张得出了一手汗。容欢倒是一派从容淡定:“嗯,他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弟,姓玉。”
“怪不得呢,原来是玉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啊。”要知道来燕春楼的客人也分三六九等,可能有容欢这等容貌,这等出手阔绰的男子,那是少之又少,因此看到女扮男装的幼幼,鸨儿难免就想多瞧上几眼。
幼幼发觉她朝自己凑近,下意识地往容欢背后躲了躲。容欢连忙道:“玉表弟头一回来,妈妈莫要见怪……就还是老地方好了。”
鸨儿赶紧笑道:“好的好的,俞公子快请进,我这就吩咐下去。”招呼小厮给二人引路。
幼幼跟在容欢背后,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容欢趁前方小厮不注意,俯首弯身:“怎么,害怕了?上回你不是非闹着来要吗?”
幼幼恰好看到房间内走出一对男女,男子喝得满脸通红,醉醺醺笑着,朝怀里打扮妖娆的女子脸蛋上使劲嘬了一口。
幼幼立马面红耳赤,可一听容欢的话,却是不服输地挺挺胸膛:“谁、谁怕了!”她就想瞧瞧,这种叫男人流连忘返的地方,究竟有何稀奇之处。
容欢笑而不语。
前楼客人的喧哗渐渐远去,后楼是专门接待贵宾的地方,小桥流水,长廊相接,隐约能听到粉阁红帷里传来丝竹之音。
来到雅房,壁瓶檀案,香炉茗瓯,画屏馡榻,一水桃粉的纱帘幽垂,布置得宛如富贵女子的闺阁一般精致。
入座不久,两名手抱琵琶的罗裳女子款款入内,幼幼不由得一惊,只因她们容貌娟秀,五官如出一撤,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恭敬行礼,姐姐花歌问:“俞爷,今日想听什么曲儿?”
容欢执着扇子在掌心敲了两下:“就那首《杨柳枝》好了。”
二人一应,坐在雕花圆凳上共同弹奏,曲声明净悠扬,像是三月江南时分,轻拂杨柳的春风来得悄无声息,听得幼幼如痴如醉。
一曲完毕,妹妹花诗改弹古琴,花歌则坐到客席旁边,与幼幼想象中的不同,她脸化淡妆,身材娉婷,虽身处脂粉场,却无半点妖艳谄媚的浪荡姿态,过程中,只是规规矩矩地替他们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