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方义
人类的生存是以吃、穿、住的满足为前提的，必要的生活资料是人类生存的条件。人类在获取生活资料的过程中表现为物质资料的生产，这种生产的水平和能力表现为生产力，它实际上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关系。生产力的发展过程体现了人类认识自然、利用自然的能力不断提升的过程。不断地提高生活质量，增进社会福利水平，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出发点和归宿点。因此，不断提高社会生产力水平是人类社会的根本任务。
一、生产力的三种历史形态
综观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来看，生产力的发展经历了三种形态。
1.白色生产力（农业文明时期）。人类屈服于自然，人类在自然现象和自然灾害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人类活动对自然环境不构成威胁。自然资源的开采量很小，这个时期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人类只能用简单的劳动工具从事物质资料的生产，经济结构以农业为主，手工业为辅，有少量的铸造业。劳动者被束缚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下，生产效率低下，物质产品匮乏，生产力发展缓慢，甚至长期停滞不前。人类只能被动地适应自然，靠天吃饭。这种生产力形态在人类历史上持续了数千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由于没有造成环境污染、生态破坏，我们称之为白色生产力。
2.灰色生产力（工业文明时期）。这是人类征服自然的时代，以18世纪发端于英国的工业革命为标志，以劳动手段的突破性变革为内容，机器时代降临人类社会。人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发生质的改变，人类赖以生存的必然王国开始不断屈服。马克思曾对工业时代的奇迹予以高度评价：“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共产党宣言》）。人类在感受征服自然的快乐的同时也开始付出沉重的代价。
蒸汽时代是以煤炭为主要能源的，由于煤炭开采和消耗量的不断上升，工业“三废”的增加，环境污染不断加重，一方面，缺乏治理污染的技术；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人类缺乏环保意识，认为环境是无价的，是不需要付费的，对各种污染听之任之。随着人类征服自然的能力提高，物质财富不断增长，生存条件大大改善，当时，只认识到环境和资源能够被人类利用的一面，而没有认识到人类社会对环境和资源依存的一面。征服自然、利用自然、人定胜天是这一时代的主导思想。
电气时代使生产工具更加发达，资源开发的效率进一步提高，环境污染有增无减。总之，工业化时代的生产力发展是以牺牲环境、破坏生态平衡、资源的过度开采和消耗为代价的。工业文明虽然仅有二百多年的时间，但它对环境、生态造成的破坏却是以前几千年农业文明不可比拟的。我们把工业文明时期的生产力定义为灰色生产力，灰色生产力发展的结果是，人与自然的关系日趋恶化、人类的生存受到挑战、后代人的利益受到影响。
3.绿色生产力（当代及后工业化时期）。人类协调与自然的矛盾。灰色生产力仅仅持续了两个世纪，一些有识之士就已经认识到了片面追求经济增长的负面效应。20世纪60年代，世界环境保护运动兴起。雷切尔·卡森在《寂静的春天》中例举了工业污染的报复；美国学者查里米·里夫金也指出，技术进步能加速资源的转化，使自然储存枯竭，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制造更多的垃圾和更大的混乱。工业化时代，烟尘、污水、有害气体的大量排放以及资源的过度开采，导致大气污染、江河混浊、生态系统日益脆弱。剧毒农药的大规模使用使人类的健康受到影响，各种危害人类生命的疾病呈上升趋势。
灰色生产力的发展在使人类物质财富不断增长的同时也使人类陷入危机四伏的生存环境中。1972年，罗马俱乐部《增长的极限》一书的出版是这种危机意识的突出反映，该书作者梅多斯向世人发出警告：在有限的资源枯竭之前经济就会停滞。这一警世忠言宣告了灰色生产力时代的终结，同时拉开了绿色生产力时代的序幕。
绿色生产力是一个崭新的概念，目前学术界对绿色生产力缺乏公认的定义。从已发表的文献来看，狭义的绿色生产力是指环保产业的生产力因素及系统；广义的绿色生产力是指无公害、无污染的生产力因素及系统的总称。笔者倾向于广义的绿色生产力定义，也就是说，发展生产力要兼顾环境、生态的保护，进行资源的合理开发和利用，实现社会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良性互动的目标。
二、可持续发展战略
在《增长的极限》出版的同年，即1972年召开了联合国人类环境大会，30年后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召开了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并在会后发表《里约宣言》，这两次会议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里程碑，表明世界各国由觉醒到达成共识，人类开始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可持续发展是这两次会议的重要成果，会议在反思以往人类社会发展模式的基础上，提出并肯定了可持续发展观，这一主张已经并将会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我国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是在这个大背景下提出来的。1992年由国家计委等部门联合参与编制了《中国21世纪议程》。该《议程》从我国的基本国情出发，提出了促进经济、社会、资源、环境以及人口、教育相互协调的、可持续发展的总体战略以及相应的政策、措施和方案。该《议程》既是对1992年联合国环发大会的承诺，也是我国第一个系统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我国在制定“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规划时已经把这个战略思想纳入其中。
可持续发展是当代人类社会及后工业社会要解决的主要课题，是在灰色生产力与自然、环境、生态发生冲突且难以持续的情况下提出来的新课题。按照联合国环发大会所下的定义，所谓可持续发展战略，是指经济、社会的发展必须同资源开发利用和环境保护相协调，在满足当代人需要的同时，不危及满足后代人需要的能力。
可持续发展作为一种全新的发展目标和模式，目前已被世界绝大多数国家所接受，它是人类新文明时期的旗帜，是在经济、社会的发展受到人口、资源、环境挑战的情况下提出来的新的战略思想。我国著名经济学家熊映梧教授指出：“当代、后工业时代最重要的社会经济问题是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恶化。改善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新千年经济学的头号课题。”真可谓一言中的，振聋发聩。
三、发展绿色生产力是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必由之路
绿色生产力的本质含义与可持续发展战略的要求不谋而合，走生产力发展的绿色道路才能实现低代价的、可持续的经济增长，经济社会发展才可能摆脱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恶化所带来的生存困境。为此，需要做到以下五点。
1.转变发展观念和战略思想。发展目标由过分追求数量、速度向质量、效益转变；由财富观念向社会福利观念转变。我们应该深刻总结工业化时代速度型战略走过的“灰色生产力道路”带来的严重后果，这条道路代价太大，贻害太深，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放弃的时候。如果工业污染超过环境自身的净化能力，后果将是严重的，有些污染带来的灾害性后果根本无法挽回。如大气臭氧层的破坏、全球气候变暖、珍稀物种的灭绝、不可再生资源的耗竭等。
2.彻底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降低消耗，减少污染物的排放，向品质、品牌、信誉、服务要效益，而不是仅靠投入的增长和规模的扩张。
3.加快经济结构的调整步伐。我国整体经济增长质量不高，污染比较严重的主要原因是经济结构不合理。要对国民经济进行战略性调整，按照可持续发展和绿色生产力的要求，加快信息产业发展，压缩传统长线产业比重，坚决关停污染严重的“五小”企业。
4.树立环境伦理观。仅有社会伦理观还不够，为调节人类与环境的关系，还必须树立环境伦理观，加强环境保护的宣传，使人类与环境和谐发展。
5.鼓励技术创新，特别是有利于环保的技术创新，利用市场机制引导企业进行技术改造。此外，还要继续加强环保法制建设和监管，任何项目的立项都必须通过环保论证，实行环保一票否决制，对现存污染大户要限期治理。
参考文献
1.熊映梧：《改善人类与自然的关系》，载《生产力研究》2002年第1期。
2.李克华：《论绿色生产力》，载《广东社会科学》2001年第5期。
3.孟庆琳：《中国的选择：生产力发展的绿色道路》，载《生产力研究》2002年第1期。
4.熊映梧：《生产力经济学原理》，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