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总要急着赶路和进行采访,车队似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吃一顿真正丰盛的俄式大餐,于是乎不管我怎样努力,都不能对一路上所吃的千篇一律的“三部曲”:土豆沙拉、红菜汤、黑椒牛排有好感。彬彬和我都曾经想过写一篇文章介绍一下别具一格的俄罗斯大餐,可是每次打开电脑都没有什么情绪,整个脑子都被“一定要找一家中餐馆大快朵颐”的念头折磨着,这个想法几乎使我的舌头发狂。好在位于伊尔库茨克市中心区的“友谊饭店”救了我们的命。
这家饭店同俄罗斯其他城市的中餐馆一样,属半地下室,据说这样的铺面租金很便宜。在伊尔库茨克市一共有30多家位于半地下室的中餐馆。
尽管门面并不那么引人注意,但是中国有句俗话:酒好不怕巷子深。每到下午,五个穿着红色旗袍的俄罗斯女服务生就会忙得不可开交。她们端着一盘盘分量十足的炖扁豆、青椒牛肉丝走来走去,并不时用大紫砂壶为客人沏上一碗茶。
餐厅里的用餐者绝大多数是俄罗斯人,他们把这里当成结婚、过节、聚会的场所,每逢重要节庆日的时候,店里的130个位置提前两个月就会被预订一空。看着熟练使用着筷子的俄罗斯朋友们那忘我的吃相,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肯定也经常受到同我们这一路上所受的一样的折磨。
60多岁的店主谷桂兰在店里冷静地指挥一切。这里的主厨——她的独生子李孝健正把从中国空运来的鲜虾变成280卢布(约合90元人民币)一份的美味。
谷桂兰用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告诉记者,经营中餐在当地是一项好生意,俄罗斯人十分偏爱中餐,并且开始习惯地道的中餐口味,他们可以不要求添加额外的番茄酱而是接受来自中国贵州的辣酱。
生长在贝加尔湖边、口味清淡的小伙子科斯佳和朋友们常到这里享用中餐。“赜剀劐劂剡剜(俄语:真美味)!”科斯佳对粤菜风味的蒸虾仁赞不绝口。“我恨不得把家搬来这里。”他打趣道。
在我的连哄带骗和软硬兼施下,这位口味清淡的俄罗斯小伙子吃下了我点的鱼香肉丝。可谁想,这份我觉得甜味有余而辣味不足的菜竟让这位牛高马大的帅哥泪流满面,拼命喝水,并对着我大喊:“上帝啊,你想杀了我吗,我现在像条会喷火的龙!”
看着科斯佳痛苦成这样,谷桂兰赶紧上前免费送给他一杯冰镇果汁让他下火。科斯佳的样子逗得在场的所有人哈哈大笑。谷桂兰在一旁说,俄罗斯人一般都受不了中国的辣椒,也固执地不愿意接受某些更为中国的东西,比如他们热爱蛋炒饭而不是东北雪白的大米饭,愿意喝红茶而非乌龙茶。因为在作料和烹饪方式上的不同调整,一些中餐馆会让中国人皱眉头,当地人竖拇指,而另一些则相对多地保留了中国的传统。
谷桂兰对现状感到满意,生意越来越好,当地友善的俄罗斯人也在各方面为他们提供了许多帮助。她目前最操心的不是饭店,而是18岁的孙子能否娶到一个中国老婆。
在家族里,和谷桂兰儿子同辈的三个兄弟都娶了当地漂亮的俄罗斯姑娘。在俄罗斯生活了半个世纪后,谷桂兰依然深信保留一脉血统的重要,为此,她和她的儿子放弃了改变中国国籍的机会。她期望曾孙能够延续家族的中国血脉,就像自己在异国他乡延续中国菜原汁原味的精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