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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农事诗

社员们在饲养院门前散那一大堆牲口粪。他们不叫“散”,叫“sā”,细细体味着很恰当的,这里面有翻旧为新的意思,有沙里淘金的意思,还有许多可以领会却不可言传的意思,都在这一声敦厚却又具有亮色的“sā”里寓含着,体现着,但你又在所有的字典里找不到就是“这个”意思的那个“sā”字。这也并无什么可奇怪的,愈是在民间以一当百被纯熟运用的口头语,愈是在皇皇的字典词典里寻不见它们的影子。

就只好说散了。

其实已经散过了两遍,还要散两遍的。事不过三,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过过三的。打个比方,这散粪颇有些像熬罐罐茶,熬不到那个份儿上,茶味是深藏着不出来的。散粪也是这样,把粪堆好,发酵,再彻彻底底翻一遍,再堆好,再发酵,如此着四五遍,粪就会变形易色,脱胎换骨,散发出一种让鼻子觉得舒服、惬意,让脸觉得丰足和富态的味道来。这一点散过粪又喝过罐罐茶的人都是知道的。

在冬日,日头总是有些无赖,斜过西去一大阵子了,但总是不很见得动,似乎它在那个地方得遇了一个枕头,于是就呼呼睡着了。在冬日,日头总要在天顶端那里,再加上方圆的一小块地方,耽搁上一大段时间,升起和落下倒都是很快的,急慌慌的。要是那日头正停在天顶端倒也是好的,社员们在这一天之间除过吃饭等等,还可有点自己的时间,女人可以趁机喂喂鸡,扎一把笤帚;男人可以躺倒了睡片刻,但它偏就一下子斜过去,让队长看到,队长就把个哨子咬在嘴上弄着响了。队长的哨子一响你还扎什么笤帚睡什么觉,赶紧着往饲养院门口走吧。

但日头还是给了人们不少暖意的,后脑勺是不是热着?耳朵后面是不是热着?脖子里是不是热着?脊背和屁股是不是都热烘烘的?而且锹把榔头把也不似铁一般冷了,不需要散一会儿粪就把锹把榔头把拢在怀里,然后捧拢了两手,往上面哈气。哈过气的手热不了多久的,反而会愈感寒冷。

但愈是这样,人们倒愈是不记日头的好处。只有天上没日头了,人们冷得往手上哈白气了,这才抬起头来望一望天空。

然而日头总像是并不计较这些。

它慵懒地望着这伙散粪的人,像一头吃大了肚子稳稳地卧着反刍的乳牛,无所用心到有些麻痹。这边一伙男女,那边一伙男女,日头不加区别,一视同仁地照着。站远了望去,说不清日头和人群哪个更孤单些。

社员们是有分工的:这边一伙,用铁锹散粪,把牲口粪从旧有的粪堆扔到新生的粪堆上去;旁边的一伙手里的工具是榔头,负责把粘连板结到一起的粪块砸碎。每一次散粪,分配在两边的人数都是不一样的。譬如第一次、第二次,尤其第一次,粘连板结的粪块太多,操榔头的人就得多一些,慢慢操铁锹的人就会多起来。都是老庄稼手,多少辈子都在干这活,因此开始干就干得很踏实,一点都不惜力气,不让一小点粪块从自己的榔头下滑过去。老实说砸惯了粪块的人见到粪块就有一种不适感,亲手砸碎了就有一种喜悦感。因此到第三次散粪时操榔头的人就只剩了几个,人们大多去操铁锹了。譬如刚开始一个拿铁锹的需要三个拿榔头的对付,那么散到第三次时就刚好反过来,一个操榔头的大可以应对三个操铁锹的了。而且这种两边的分工,人数的增加或裁减都不大动什么干戈,该哪边多时自然就多了,该哪边少时自然就少了。有一个屡试不爽的现象是:每一次散粪时都觉得把粘连板结到一起的粪块全砸碎了,一块都不剩了,那么多眼睛挑剔地看着,真是一块都没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再散时还会显出粪块来。粪是任何时候都会粘连,会板结成块的,榔头任何时候都是少不了的,有些粪块竟混在已成了沃肥的粪土到田野里去,那个时候榔头也还是带着的。男人摇着鞭子犁地或者摆耧,女人用围巾包住半个面孔,眼神沉静地将榔头在男人的后面一路挥过去。她们的奶头也正是由于常常参加挥榔头这样的劳动,因而总是保持着一种难得的柔韧和丰满,让人偶尔觉得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日头不动便罢,一动便跳下一大截。就像眼球从这一眼角移到另一眼角时使一只眼睛显得两样,这一刻的天空与正午的天空相比也很有些两样了。

队长就在这时候从碾盘上站起来。

队长似乎一直在碾盘上的。他一会儿完全地坐着,像是稳牢着整个碾盘;一会儿又金鸡独立那样蹲着,将自己的手指一一看过去,看得仔细,像在看指缝里有没有垢污。实际上磨盘早就不转动了,上面的磨盘和下面的磨盘显出一种牙关紧咬的意思。这磨盘很大,转动起来是很需要一些力量的。现在却做了牲口们的盐盘子。定期在上面撒上硝盐,放牲口们出来舔食,磨盘上那些密密麻麻专门凿出来的纹痕都要被牲口们舔得没有了。磨眼里高高插着一杆旗子,那时候逢劳动场面都这样的。没有像样的风,旗子动倒是动,但没有一次淋漓地展开。

这时有人看见队长站起来了,低声说:“要歇缓了。”一些人手里的家伙就停下来。

队长脸上掠过一丝嘲弄和恼怒,他看了看远处又坐下了。

人群像得到了一个误传的信息那样,略示观望与迟疑,便见到粪土又一锹一锹被扔出去,跟着一个个粪块上也落着榔头了。

队长盘腿坐着,头垂得很低,像在深想什么,但又什么也未曾想,只是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空着。整整一天,他不操榔头,也不操铁锹,也几乎不到人群里来。他总是把自己孤单在人群之外,而且似乎很满足于这种孤单。

等他真正说出歇缓歇缓的时候,人群倒显出一种木然来,有人又抢着扔出几锹,将几个粪块打破,似乎以此表达着一些抗议,但还是缓缓地散开了。有的女人已拿出鞋底纳着了,而且转瞬之间手上就缠了那么多麻绳,男人们蹲下来捉对儿下方,那方的名字是很俗的,叫“牛尻门子”。但也有一些人实在不知该怎么歇缓才算歇缓,把锹放平,屁股盛在锹里,一下一下莫名其妙地挤着眼睛。有两个女人一边拉闲话,一边还挥着榔头打着粪块。

出现了几个孩子。在做着一个游戏:一个孩子齿间轻咬着一粒羊粪蛋,另外的孩子鼓住腮帮子,依次去吹,谁吹脱羊粪蛋就算谁赢,那个孩子若咬得羊粪蛋破掉,便判他输。吹了几轮倒是都不能吹脱,但那孩子自己却把羊粪蛋咬出一条裂缝来。于是他便由含的改为吹的,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新散的粪堆已像是一座小山,而且气象一新,稳固而超迈,像一个新建的气魄盛大的王国,就使那原有的快要被掏尽的粪堆显得拘谨和猥琐起来,似乎要藏在这新生者的大襟下面,似乎连它自己也盼着自己尽快地完全地消灭掉。

发酵了多次的粪堆已全然看不出粪的样子,沃湿着,肥腴着,像被油一次次浸透过的黑土,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味道,这味道和着阳光,就几乎成了某种芬芳,将人的鼻腔虚虚地满了,使人在惬意的恍惚中觉到一些醉意。

像马粪啊牛粪啊羊粪啊等等,人们历来就觉得是很干净的。

只是一部分人听到了队长说复工的声音,更多的人并没有听着。但人们还是纷纷忙起来了。刚刚把大针扎过了鞋底的女人,忙忙用手去抽针尖,以便把最后的一针快快拉过去。有人边走边回头看自己画在地上的“牛尻门子”,方还没有走完,一局好方,正走到兴头上,眼睁睁地残在了那里。

其实早就清楚人生不过是受苦的,社员们还是比较喜欢散粪的。比较于淘井挖窖,比较于拔麦子拔糜子,散粪都可谓是一样相对较轻的活计。行行出状元,散粪作为一项基本而持久的农活也是如此。有一些高手散起粪竟似乎一点力气也不费,似乎那端着粪土的锹是羽毛一样的轻,是自己飞出去的;似乎那榔头如捕兔的鹰一样,瞅准了粪块,自己稳准地落下来,他们只不过是扬手抬臂,就势顺了一顺而已。高手们做起这事来游刃有余,漫不经心,不像是在下苦,倒像在做一个游戏。正是在把一锹土往外扔的那一瞬,是一个高手还是低手就昭然地显出来了。若是一个低手,那就显得很费力气,一锹土显得很沉,锹把儿也似乎歪着,在他手里拿不顺畅,通红着脸扔出去,扔不太远的,更扔不到高处,这还是其次。要命的是那一锹土脱离铁锹后仍然像在锹里面一样,是一整块,是一团,明显还是禁锢着,没有在脱离和飞翔中获得自由,最后整块儿落在那里,粪土和粪块混在一起,对于操榔头的人而言,这就是很麻烦的事了。高手就不这样,高手是举重若轻的,锹把和自己的胳膊、手几乎是一样的,关键在于扔出的一瞬。高手凭着数十年积累的经验,仅凭手感,轻轻地不费力气不着痕迹地一个“斡旋”,锹里的粪土便像一只鸟那样飞出去了,很快在空中形成扇形的一片,竟如瀑布,其间可清晰地看到翻飞的粪块,像瀑布中的燕子,散开的粪土近乎漠然地自下而上落在粪堆上后,粪块才落下来,但它们在那肥腴光滑的粪堆上似乎不能立站,似乎被谁胳肢着,一路乐不可支地滚下来,正滚到操榔头者的脚下,像一条条自来投网的鱼。打粪块也是有低手高手之分的,低手一榔头下去,像砸到一疙瘩顽筋上,榔头滑溜开去,粪块只是被蹭出一个铁青的面目,这实际上是有危险的,有时候榔头会脱手而出。遇到高手,并不怎么用力气地一砸,就像是用那把钥匙开了那把锁子,粪块一下子袒露出肝胆来了。从城里下放来的一个“臭老九”,拔麦子时麦穗儿伤他的眼睛;散粪用锹吧,把他累得半死,粪土总是团得紧紧的被他散不开;让他操榔头,就似乎所有的顽筋都让他碰上了,当然也因此给大家带来了一些说头和快乐。队长说,那么你到底能干啥?他说了一连串“我”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是去放羊了。这个就不多说。散粪还有一样好处,就是大家好几天可以近距离地处在一起,距离的远近于人而言是很微妙很有意味的。这几天有人就借机说了不少私密话,那么近的距离是不能不说私密话的,而且发酵而生的粪香也把一些喜欢调侃的人弄得有些轻狂,说谁谁谁专门把粪块往谁谁谁的脚边上扔啊,一扔一个准啊,好功夫啊;说谁谁谁专门捡谁谁谁扔过来的粪块砸呀,要谁就是扔到脚背上人家也装着没看见呀。醇厚的粪香也把一些早就暗通着机关的人搞得心猿意马,但会咬的狗不叫,正是这些货真价实的人表面上却装得风平浪静,滴水不漏。他们凭借着一些蛛丝马迹,暗暗在心里不知往来了究竟多少次,别人是一次也不知道的。于劳动者而言,这些都是很难得的意趣吧。

其实这山大的一堆粪都是饲养员一个人一头一头从牲口的蹄下刨出来的,一锹一锹堆起在饲养院门口的。有时候想着一个人日积月累漫不经心成就的一件事情,不论是好事抑或坏事,都会让那么一大帮人折腾那么久,细细想来真让人悚然心惊。

就在这时候饲养院内爆发出一阵地陷房塌般的声音,大家并没有十分慌张,只是略带了一些惊讶看向那里。

是牲口们在闹事。牲口们闹事是常有的。

尤其冬闲时节,牲口们吃了草,精力盛,又无聊,就易闹出一些事来。一会儿是这个用大脑袋抵那个,不让它吃自己嘴边的草;一会儿是那个要借用这个的后胯或脖颈蹭痒痒,这个却不依,咬嘴和奋蹄的事就这么琐琐碎碎不值一谈地发生了。

那一刻把圈内弄得轰轰烈烈的是一头小公牛,它不知怎么一来就攀上了那头花乳牛的大屁股。花乳牛比来犯者庞壮得多,它看来是很恼怒很不情愿的,埋住头喷了鼻孔便跑。小公牛舍不得下来,又无力驾得稳牢,仓皇着两条后腿,紧随着花乳牛踩高跷一样跑,一时众牲口不分骡马牛驴悉数大惊,纷作避让,饲养院内一片混乱。

大家都看着。可能大家都是想看的。但这毕竟是同村同源的人,有许多血缘亲情纵横纠缠在里面。就使得这事既激荡人心又叫人难堪,不少人刚一看出眉目头便低垂下去。

这时候就听“咄”一声,小公牛后胯那里飞去了半块砖头。也不知谁扔的。砖头被砸得跳开来,小公牛后胯那里收缩着颤几颤,花乳牛就借机卸套似的逃开去,一路破水袋一样浇淋不已。

过了一会儿人们看到小公牛立在院门口,脸脏脏的尾巴悻悻地挥着,快要落山的夕阳透过栅栏映住它的脸,使人们一眼就看出它实在还是一个孩子。

队长开始频频地看腕子了,他的腕上是有一块表的。队长常常不知道把它展露的好还是掩住的好。

红旗血似的,也许只有它还看得见夕阳吧。

但是红旗变成淤血那样的颜色时,还听不到从队长口里出来的那一声“散工”。

如果细看,会发现天上的星星是慢慢密集起来的。但你实在说不清哪颗是先出来的,哪颗是后出来的。

校园里教室里都坐满了人。

有两盏马灯,一盏挂在黑板上方,一盏挂在院里那棵杏树上,也许是所照范围不同的缘故,杏枝上挂的马灯灯光有些昏黄,与其说它照着满院子黑压压的人,倒不如说它是在用红巴巴的眼睛望着高处的繁星。

社员们正在学习。

学校的老师正在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念着一份报纸。他在中间的一只方凳上坐着。队长坐在讲桌后,把一双抄着的手摆在局促而粗糙的桌面上。

老师念一会儿就会停住咽几口唾沫,前面的人看到他的喉结像越过了什么险阻一样僵僵地动几动,这时候队长就有些焦躁不安地看他,等他再出声念时,队长才把目光移开去,空空地对着众人。老师是村里唯一一个常戴有檐帽的人,队长有时也像有了什么公务一样戴一戴有檐帽,但多时和社员们一样戴白帽的。

在讲桌的一侧像破旧的衣架那样立着一个老人,他的头瘦得像在门缝里夹过,脏污的白帽松松地戴在头上,有些微一阵风就会吹掉了。他的眼睛微睁着,像一直俯看着自己的胸膛里面。

田得寿,村里唯一的地主。

大会小会他都那样站着的。

大家不清楚那么一小片报纸怎么会被念那么久,有不少人已觉得自己睡着了,连梦也似乎做出来了。

有几个女人借着前面背影的遮掩小心地纳着鞋底。

然而在院子里,有些人把鼾声都睡出来了,有人干脆枕了自己的鞋,直直地躺在院子里,但天上的流星却使他刚要眯住的眼睛睁开了。

好不容易念完。

接着是唱歌。唱的是《什么钥匙开什么锁》。大家纷纷站起来了,一边拍打着屁股上的土一边唱,土尘弥漫开来,很有些呛人。

队长用力地唱着。

老师也用力地唱着,但他的喉结总像一块拦路石那样拦挡着他的声音,使他终于出来的那点声音总是有些奇怪,但他却看到更奇怪的事了,他看到老地主的两只鞋后跟都磨损得快没有了,使他的两只脚后跟像肿了的舌头那样露出来。老地主对此却置若罔闻,犹一脸深奥,严肃地昂着,但老师肯定老地主并没有唱出声音来,一是他的口型不大,二是他的那一段鸡肠似的脖子也一直未显什么动静。

老师忍了半天,才忍住那个对于脚后跟的笑来。

人们乱七八糟地唱着,像唱着很多首歌,这使队长颇不满意,但他似乎也别无长策,只是把自己也觉得很有分量的目光一会儿投向这里,一会儿投向那里,他的目光像指挥棒一样,指到哪里,哪里的歌声就会骤然间高一下。

再过一会儿,村里的各个巷道就暗沉沉地响动起来,还有几束昏黄的手电光闪来闪去,一会儿跳到两边的墙上,一会儿又跳到脚前不远的地上。狗像在大坛子中那样纷纷叫起来了,也许是星星过密的缘故,逼迫得有些星星在丢了魂似的狗吠声里,拉一条寒冽的银线躲进了深不可测的天幕。

每一面火炕都火一样烫人。不知道夜深到什么时候了。

灯吹灭也有一会儿了,躺着望一眼窗外,密缀的星空像一个点满灯盏的大海,男人一手摸着自己的下身,一手探过去扳女人过来。但女人梦中一般嘟囔着,像一个满满的鱼筐那样扳不过来。男人又扳几下,手渐渐没了力气,鼾声已不知什么时候溢出来了,而且一声响于一声。

这时候队长还没有睡。队长盯着挂在墙上的哨子一记一记地上闹钟。闹钟上一只公鸡在一下一下地啄着前面的几粒米,它啄了多长时间了,几粒米还在那里。

队长曾以此训过社员们,说自己闹钟上那只公鸡,日夜不休息,报时又准确,多少年来那几粒米还在那里,但你们呢?你们顿顿吃,天天吃,月月年年吃,你们又干了个什么呢?

这是队长最为精彩的训话之一。

上好闹钟,放在窗台上。闹钟像一匹精神健硕的良马那样铮铮地走着,这声音给了队长一些清醒。

他总要按时把社员们唤醒,他总要按时吹哨子的,他站在队部的房上吹响哨子,看着人们像老鼠和蚂蚁那样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被谁暗引着那样向一个地方集中时,他心里实在是有异样的快乐的。

他上炕去,女人含含混混地要睡到他怀里来,这就使他正好看到了她的脸,他摇摇头,推得她翻过身去。回头一口将灯吹灭。星星一下子看清楚了,那么多星星,像顺着一条倾斜的大河滔滔而下。

他把双手从女人身后探过去,把住两峰熟惯了的奶子,奶子暖暖的,像在睡梦中。他暗暗地转换着手的角度,好使奶子在某一刻满盈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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