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以前社会上有一种专门从事介绍男女相识、穿针引线的媒婆。那时候男女授受不亲,结婚前不能恋爱约会,有什么要求愿望全靠媒妁之言。因此,媒婆如果没有一张伶牙俐嘴,不会察颜观色,没有一套过硬的交际本事,恐怕是难以胜任的。
如果你在求人时,能够找到这样一位朋友,让他尽其所能,从中撮合,传递信息,论理说情,真是再好不过了。
战国时代有位有名的人物——孟尝君。提到孟尝君自然想到他豪侠仗义,食客三千。孟尝君是齐国的名门贵族,几度出任相职,是政界的实力派。但有一次他与齐闵王意见不和,一气之下辞去相职回到了私人领地叫薛的地方。
到薛不久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孟尝君又应接不暇。
战国时代各国之间的互相攻伐,犹如儿戏,十分频繁,邻国之间的关系常处于不稳定状态。这时与薛接邻的南方大国楚围正待举兵攻薛。与楚相比,薛不过是弹丸之地,兵力粮草等均不能相比,楚兵一旦到来,薛地后果不堪设想。
燃眉之急,唯有求救于齐。但孟尝君刚刚与闵王闹了意见,没有面子去求,去了也怕闵王不答应。为此他伤透了脑筋,几乎一筹莫展。
绝路之中老天给他降下了一线希望,齐国大夫淳于髡来薛地拜访。他是奉闵王之命去楚国交涉国事,归途顺便来看望孟尝君这位名门望族的。孟尝君抚额称庆,可谓天助我也。他早已想好了主意,亲到城外迎接,并以盛宴款待。
淳于髡是何许人也?
《史记·滑稽列传》载:淳于髡,身高五尺,其貌不扬,然善临机应变,常为诸侯效力,多以不辱使命而归。又有《孟子·荀卿列传》载:淳于髡,齐国人,博闻强记,善顺人意,是观察对方脸色而应付自如的胜手。
而淳于髡不仅个人资质好,与王室也有密切的关系。威、宣、闵三代齐王都很器重他。威王时代全权委托他招待诸侯;宣王时代负责研究学问,是“稷下学”的中心人物;闵王时代成了王室的政治顾问,且与孟尝君本人也有私交。
“对,只有委托他以承穿针引线了。”
孟尝君决心已下,开口直言相求:“我将遭楚国攻击,危在旦夕,请君助我。”
淳于髡也很干脆:“承蒙不弃,从命就是。”
后人猜测,淳于髡此行,可能是有目的而来,专为朋友解危的,只不过这话须孟尝君亲自当面求他就是了。朋友之交,有许多心照不宜的东西,古来如此。
却说淳于髡赶回齐国进宫晋见闵王。正面的话题当然是要相告出国履行公务的结果,他真正要办的事情也早已盘算在心。
闵王问道:“楚国的情况如何?”
闵王的话题正投淳于髡的所好,顺着这个话题,淳于髡要开始展开攻心术,履行对朋友的承诺了。
“事情很糟。楚国太顽固,自恃强大,满脑子想以强凌弱;而薛呢,也不自量……”
话题意识性地流动,谈到薛,但不露痕迹。
闵王一听,马上就问:“薛又怎么样?”
淳于髡眼见闵王入了圈套,便捉住机会说:
“薛对自己的力量,缺乏分析,没有远虑,建筑了一座祭拜祖先的祠庙,规模宏大,却不问自己是否有保卫它的能力。目前楚王出兵攻击这一祠庙,咳,真不知后果怎样!所以我说薛不自量,楚也太顽固。”
齐王表情大变:“喔,原来薛有那么大的祠庙?”随即下令派兵救薛。
守护先祖之祠庙,是国君最大义务之一。为了保护祖先祠庙就必须出兵救薛,薛的危机就是齐的危机,在这种危机面前,闵王就完全不再计较与孟尝君的个人恩怨了。整个过程,淳于髡没有提到一句请闵王发兵救孟尝君,而是抓住闵王最关心的问题——也就是最大的弱点,旁敲侧击,点到痛处,令闵王自己主动发兵救薛,实际上是救了孟尝君。淳于髡的纵横术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孟尝君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了淳于髡媒妁之言,他的这种“穿针引线,媒妁之言”的求人技的确是高明。
这里还有一个精彩的故事。
孟尝君之父是靖郭君,父子两代在齐国任相职,是当时的名门望族。孟尝君有食客三千,其父靖郭君也食客众多。
齐貌弁在靖郭君的食客中,是位缺点最多、最不合群的人。可是靖郭君出于他的独到观察力,不以此为意,反而对扦貌弁给予更多的怜惜,对他的饮食起居也给予超乎一般人的关心。
食客们常常反映齐貌弁性格孤癖,难以相处。这些反映得不到靖郭君的支持,有些告状的人遭到靖郭君的驱逐,甚至孟尝君也挨过老父的驳斥呢。更有甚者,靖郭君还要提高齐貌弁的地位,以食客中的最高地位待他。由此可见,两人不仅有特殊的默契,而且还是好朋友。
数年之后,齐威王过世,齐宣王继位。宣王与靖郭君是异母兄弟,王室间复杂的血缘关系与权力争斗,使他们二人感情不和。宣王一继位,靖郭君只好辞掉相职回到封地叫做薛的地方隐居去了。齐貌弁也跟随主人到了薛。
一次,两坐做在茶桌前,并以兄弟相称,一起品茶高谈国是。齐貌弁与靖郭君神交已久,早明白了对方的请求了。于是,主动提出要回国帮助靖郭君。靖郭君知道齐貌弁去意已决,只好诚恳地说:“宣王不但恨我,对你的印象也很恶劣,这次你回国都,怕是凶多吉少。”
齐貌弁平淡地说:“我已决定了,我不怕死,请不要为我担心。”
“士为知已者死”,古代这样动人的故事很多,齐貌弁的表演算精彩的一个。他不怕死,但死亦不足报君恩。他此行是要完成一个主人无法开口、众人亦皆无法完成的使命。
齐貌弁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得见宣王。
齐宣王说:“据说靖郭君最宠爱你,对你是言听计从呀!”
齐貌弁对此早有准备,好像专等这句话入题:是的,他关心我,并很重视我。但我最关键性的主意他并不采纳。事到了今天,我不想隐瞒什么,那是大王还当太子的时候的事。
我说太子其貌不扬,下颚突出,眼里带有邪恶的凶光,有谋反之相。我为主人着想,提议他早点下手,废立太子,以免将来不测。
“可是靖郭君大声指责我,不许我再胡说,否则逐我出门。哎,他不听我之进言,果有今日,也是天命。”
还有一次,靖郭君回到薛以后,楚国大臣昭阳提议将一块面积两倍于薛的土地与靖郭君交换。我力主交换,一是面积更大,二是可远避宣王你的迫害,为什么不换呢?
可是靖郭君说薛是先王赠送的,虽然现在与宣王交恶,但不愿做对不起先王的事。更何况先王的宗祠在薛,怎么能连祖宗的宗祠都交给别人呢?
“如此,我的两次重要建议都给他否决于。我只有离开他回京都另谋出路。”
齐貌弁所述两件事,都是陷害宣王或对齐国不利的事,出自齐貌弁之口,自己认帐,就使宣王确信有此事。宣王因受他一席话所感,决定与靖郭君恢复兄弟情谊。
要达到这种求人的目的,以普通的方法说服,十分苍白,几乎没有什么希望。宣王十分清楚,齐貌弁是靖郭君忠实的部下,你替他说好话,说的越好,宣王他说好话,说的越好,宣王越不信;反过来,以一个背弃主子过去又知道很多底细的人的身份,说坏话,越说对方会越坏话、坏主意,是出自齐貌弁本人,难免不打动宣王怀念兄弟之情。
求人悟语:当我们很难接触直接求助的对象时,就要学会灵活办事,从自己的朋友中找到可以起到“穿针引线”的人,你不妨从他们身上找到成功办事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