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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高高秋月照长城——嘉峪关

嘉峪关位于甘肃省河西走廊中段,是明代万里长城的最西端。

它地处河西咽喉之地,南有终年积雪的祁连山,北是连绵起伏的马鬃山,地势十分险要,自古被誉为河西第一隘口。西北人深深体会到这片土地的苍凉,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前看戈壁滩,后看鬼门关”,昔日人们对嘉峪关曾是如此的感伤。

在唐代这里也是边防重地。祁连山下,长城两边,曾经都是古战场,不知有多少战士在这一带血洒疆场,命丧黄泉,这里也是“古来白骨无人收”的地方。唐代诗人把祁迮山就叫天山,大概是因为它高入云端,或者是它远在天涯吧。因为这里离故乡实在太远了,虽然山高关雄,战士也往往难以慷慨豪迈,弥漫于心中的常常是不尽的离情别绪。

试看李白的《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关山月》是古乐府诗题,多抒离别哀伤之情,古乐府《关山月》传统的主题就是写征戍或远别之苦。李白此诗即是叹息前方战士的苦辛和后方思妇的哀愁。它以天山明月出没于苍茫云海起兴,由万里长风把人们带到遥远的边塞,接着写征战的激烈和战争的严酷,戍客的思归和闺妇怀远。远隔千里亲人的思念是相互的,我思念你情深意切之时,也许你也正泪流满面,这首诗的后四句和诗人在《春思》中所写的“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正是“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仇月九日以山东兄弟》王维)的感人魅力所在。

王昌龄的另一首《从军行》写的也是关山,也是撩拨戍客的离情: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人们在琵琶曲的伴奏下,翩翩起舞,但是乐曲怎么换都离不开“关山”的离情,弹也弹不尽,听也听不完,只见高高的秋月照着蜿蜒的长城。戍边将士别亲离乡,来到了远远的长城边上,思亲望乡之情是人所共知的。诗人把这种感情写得很浓,弥漫在离人的心中,但却不是很悲,也不是很苦,只是绵绵不尽,漫漫无边。这,越发让人咀嚼不尽,回味不已。

王昌龄是盛唐享有盛誉的一位诗人,他的七绝诗尤为出色,甚至可与李白比美,故被冠之以“七绝圣手”的名号。他的边塞诗有很高的艺术概括力,其着眼点往往不在于具体的战事,而是把边塞战争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在各个视角上进行深入的思考,以深刻的内涵、饱满的热情,突破了六朝以来边塞诗就乐府旧题加以敷衍的固有程式,使之更富有了生气。看起来同时代人称赞他的诗作为“风骨”的代表,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虽然远离中原,人们常常思亲望乡,但也并非都是忧伤,这里有瑰丽奇伟的景象,这里有天荒地老的真情,这里有患难与共的战友。

试看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是岑参边塞诗的名作: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写这首诗时岑参任安西、北庭节度判官,他以这首诗送友人回京。诗中以奇丽雪景烘托惜别之情,并不令人感到哀伤,而是充满奇思异想的浪漫,使人觉得塞外风雪似乎也变成了可玩味可欣赏的对象。“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以春花喻冬雪,取喻新、设想奇,比喻中含有广阔而美丽的形象,字里行间又透露出蓬勃浓郁的无边春意。“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动不翻”两句,写帐外那以白雪为背景的鲜红一点,更与雪景相映成趣。那是冷色调画面上的一点暖色、一股温情,也使画面更加灵动。诗的结尾仍以咏雪烘托送行,“雪满天山路”,其难行可知,然而行人依然按期启程。送行者目送行人远去,直到“山回路转”,人已无法望见,却还凝望留在雪上的马蹄印迹,言已尽而意无穷。全诗以雪生发,兼及咏雪与送别两方面,内涵丰富,意境鲜明独特,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后人评岑参此诗“奇才,奇气,奇情逸发,令人心神一快”。

读着唐代诗人的杰作,我们看一看嘉峪关的古迹吧。

嘉峪关是历代封建王朝戍边设防的重地,也是古代丝绸之路及东西文化交流的交通要道。现在的嘉峪关城建于明洪武五年(1372),距今已有六百多年。当年嘉峪关的修建,芘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城池规模宏大,整个建筑由内城、外城、城墙等部分组成,形成了“城内有城”的景象,它是内地与西域、中原与大漠之间纷争与融合的见证。在古代简陋的建筑条件下,能建起如此雄伟的关城,实在不易。于是,民间便演绎出了定城砖、冰道运石、山羊驮砖、击石燕鸣等动人的故事。

嘉峪关有闻名中外的城楼、万里长城第一墩、悬壁长城、明代长城烽墩等古迹,它是万里长城最西端。象征中华民族精神的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是古代中国的围墙,它伸展万里,横亘于北方。它要包住华北,它要拱卫华南,它是用人力造就的山川,如巨龙飞腾的凝固,是砖土长墙的蜿蜒。让我们从嘉峪关开始,沿着长城黄河,随着唐人的诗歌,开始我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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