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办舞蹈学校
回到柏林,在莫斯科皇家舞蹈学校见到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邓肯决意马上创办一所学校,再也不能拖延了!
她和姐姐伊丽莎白购买了一栋新落成的别墅,又订购了40张小床加上布帐。学校就有了。
这所学校的创办得有些莽撞,既没有资金筹划,又缺乏管理规章。邓肯的经纪人也被气得七窍生烟:“我一直在张罗你的环球旅行,这可是一次天赐良机。你在希腊逗留一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又办什么狗屁学校。我告诉你,在伦敦、巴黎那些城市里,有许多人盗窃你的舞蹈杰作,大发其财。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呀,依莎多拉。”
这些话不对邓肯的胃口。现在,她的学校高于一切。她的教学让正统的舞蹈学校大摇其头。
下午三至五点,体操训练。这是形体美的基础。邓肯开门办学,把孩子们拉到郊野,在河边草地或森林里舒展四肢和筋骨。邓肯一边看着学生的姿势,一边授课:
就像风吹动树枝一样,你的眼睛看到你的内心深处……注意,那里起风了,在美的阳光下,艺术的和风徐徐吹拂,拂乱你的头发,拂动你的手、脚、腰肢,你随风而动,翩翩起舞。动作要到位,不能中途而止,也不要勉强,顺其自然。风吹到哪里,动作就做到哪里,你的意识、思维完全溶进风里去了。
五至七点的舞蹈练习,尤为有趣。
第一课是迈着步子向前慢走,合着简单的节奏。首先极缓,几分钟才准跨出一步。邓肯要求同学们必须慢下来,慢得让别人看不出你是在行走.而你的全部意念却都在行走当中。
接着,加快。在复杂的节奏中快速行进。
最后,跑与跳夹杂,该跑时跑,该跳时跳,邓肯以此检验孩子们对音乐的感受能力。
邓肯的学校照例偏向贫穷的学生。她说,天才被穷困埋没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但事情往:庄会产生许多负面效应,每一次都得付出代价。邓肯的学校也面临着很大的难题,不仅仅是学费收入不高,而且学校几乎变成了收容所。
有一天,邓肯参加一个演出回来。快到寓所时,马车夫饶有兴趣地对她说:“前面住着一个疯子,她在报上登了一则招生广告,学什么舞蹈,优惠得好像慈善性质。缺衣少食的孩子一群群涌来了,好不热闹。”
邓肯下了车,付了款,笑着告诉车夫:“那个疯女人就是我。”
穷还不怕,最大的问题是病。孩子们的身体状况异常差。法国当时最好的外科医生霍法叹道:“你这儿不像是学校,而是一所儿童医院。这些孩子都患有遗传性感染。你首要的问题不是教他们跳舞,而是不得不耗尽心血让他们活下去。”
霍法医术超群,名满欧洲。他的诊费也高得惊人,他从王公贵族、金融巨头那里“攫取”了大量资金,自己创办了一所专门为贫苦儿童开设的医院。现在,他又主动将邓肯的学校纳入了他医院的范围。邓肯戏称他是个收拾烂摊子的高手,他的回春妙手让那些孩子们一个个健康成长起来。
借助霍法的功德,邓肯也由“疯女人”一跃变成了全知全能的“圣女”。她在柏林家喻户晓.大街小巷都传说,只要把病人抬进邓肯正在演出的剧场,立马痊愈。这样,每次演出,剧场的过道里都挤满了担架。
成为母亲
1905年那天晚上演出前,邓肯预感到,有一个奇遇在等着她。在这种心情的驱使下,她的表演更是非同以往的超妙优美,像云中白鹤,如出水芙蓉,天上人间,均是依莎多拉·邓肯施展才华的舞台。
一声断喝,把邓肯从沉梦中扰醒:“你太出色了!但你的布景是偷了我的。”这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您说什么呀?这是我自己的蓝色幕布,我第一次用它时才5岁。”
“不,就是我的布景、我的构思。不可能有这么一致,除非你是我一切梦幻的活的化身。”
“那,您是谁?”
“克雷格。我母亲也是一位像你一样真正的、优秀的女性,她叫埃伦·特里。”
“埃伦·特里?”邓肯的眼前掠过一道强光。这位英国女演员向来是邓肯心目中最完美最理想的女人,她是莎士比亚的旷世知己,将女主角一个个演绎得淋漓尽致,在欧洲具有崇高的声誉。克雷格本人是当时英国最富有创造性的舞台设计家,他的舞台设计甚至创立一个崭新的流派。
邓肯第一次亲自邀请一个陌生人到家里吃饭。她与克雷格滔滔不绝地谈起了她的艺术理想,爱情的风暴不可避免地登陆了。
克雷格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常常给人以意想不到的喜悦。但是,他一开始工作,就会陷入一种冷肃的性格中,而且,这似乎才是他性格的本质一面。爱情所唤起的女性温柔已经成为克雷格这个工作狂的绊脚石。他越来越多地对着邓肯吼道:“你是一个讨厌鬼,只会干扰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我的工作!该死的讨厌鬼,你烦不烦?”
邓肯谋求事业与爱情共同发展的努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她的激情和克雷格的艺术灵感简直成了一对势不两立的天敌。
“你可以不干了吗?老在舞台上胡乱挥舞你的手臂,没有用的。你应该贤惠地留在家里,给我削削铅笔。”
“胡乱挥舞,你对舞蹈就是这样理解的吗?我留在家里是贤慧.但舞蹈呢?对舞蹈就是一次残忍的背弃。克雷格,你太自私了。”
“依莎多拉,女人是不可能成为艺术家的,你要相信这一点。”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就是艺术家,而你不一定是,如果你抱着这么庸俗的观点。我属于舞蹈,舞蹈就是我的生命。你不能理解它就无法接受我!”
母亲因年岁渐大,怕成为子女的拖累而回美国去了。邓肯和伊丽莎白姐妹俩把她送到了码头。她们含泪告别。可敬的母亲,将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全部献给了子女,子女有所成就时,她却执意要回去度过自己寂寞的晚年。母亲在甲板上看见小女儿邓肯伏在围栏上呕吐不已。她大声喊道:“依莎多拉,你怀孕了,注意身体。”
克雷格显然对邓肯的怀孕措手不及,他十分烦躁,坐立不安,嘴里叫嚷着:“我的工作,我的工作。”邓肯知道自己将不得不独自走过生产的历程,她悄悄地去了北欧。
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邓肯跑到海滨上的一个小地方,租了一所房子。她在这里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迪尔德丽。
可爱的迪尔德丽多多少:少弥补了一些邓肯与克雷格之间的裂痕。邓肯一边带孩子,一边极力促成克雷格和著名舞蹈家埃莉诺拉·杜丝合作。她认为,最富创造性的舞台设计家与最有活力的舞蹈家的联手,一定能给舞蹈事业拓展更加广阔的前景。
当然,这不过是一种设想。在克雷格和埃莉诺拉·杜丝的相处中,更多的是争吵与不愉快。虽然邓肯的极力斡旋使局面一度有所改观,但固执的克雷格和孤傲的杜丝还是一拍两散。
邓肯心力交瘁,患了神经炎,病得不省人事。在医生的照顾下,邓肯的病情才得以减轻。
然而此时,邓肯在德国的学校步履维艰,资金匮乏。
1907年1月.邓肯同姐姐伊丽莎白一道去了圣彼得堡,希望奇迹能在沙皇统治下的俄国发生。但遗憾的是,在这个林海雪原的国度建立一个倡导人体自由动作的学派,为时尚早。
1908年夏天.邓肯又去了伦敦。演出的效果倒是相当不错,但办学校,没门。
钱花光了。邓肯和经纪人签订了一个去美国演出的合同。她必须离开自己心爱的小宝贝迪尔德丽,小家伙快两岁了,金发碧眼,胖乎乎的。这种离别.真让人黯然销魂。
邓肯站在远洋巨轮的甲板上,想起数年前,一家人搭乘牲口船在从纽约到欧洲的洋面上漂泊,心中激荡如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现在已经是驰名欧洲的艺术家了。这一切,不是命运的安排,也不是定数的指使,而是漫漫求索的合乎逻辑的结果。
成功缘于坚持
然而,1908年8月,邓肯不得不在纽约接受她的舞蹈遭到家乡人民冷落的现实。她卖力地表演,但尚未完场,本来少得可怜的观众都陆续退出了演出大厅。他们不认为舞蹈不好,但是觉得没必要为了看舞蹈而耽搁自己的事,比如做生意、打工、赌博等等。
对邓肯表示友好祝贺和热情鼓励的,还是一些诗人和画家。其中的代表人物是雕塑家乔治·格雷·巴纳德。这位杰出的艺术家,兴冲冲地跑进邓肯的化妆室:“依莎多拉·邓肯,你是青年美国的象征。你的舞蹈就是美国在舞蹈。美国人不理解只是暂时的,你不要离开。我总有一天要让美国人明白,邓肯的舞蹈就是我们自己的舞蹈。”
邓肯被这番谈话打动了,她真的留在了美国。巴纳德马上付诸行动,他只为邓肯找到一个人——沃尔希·丹罗希,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他是侨居美国的德国作曲家、指挥家,是纽约交响乐团的音乐指导和首席指挥。他对邓肯说:“我看过了你的那场演出,效果没出来,问题出在乐队上。那支乐队又小又糟,根本不能与你的舞蹈相提并论。我安排你到大都会歌剧院连续演出,我亲自指挥,怎么样?”
“那太棒了!”
丹罗希为邓肯的演出,拉起了一支80人的大乐队。场面顿然改观。邓肯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跟乐队、跟指挥息息相通,连成一体。乐队恢弘的气势,丹罗希雄壮的指挥,使邓肯的舞蹈犹如一叶张满的风帆,在音乐的海洋里破浪而行。
1908年11月15日的《太阳报》星期天增刊上,登载了一篇详细描述邓肯表演的长文:
她从腰部以下裹着一幅美妙的带有中国刺绣的纱罗。她那短短的乌黑的头发弯曲着,蓬蓬松松地编在脖子后面,自然地分开,披拂在两颊旁边,像圣母一般。她的鼻子微微翘起,眼睛是灰蓝色的。许多关于她的新闻报道谈到她的身材高大优美,犹如成功的艺术品,实际上她只有五英尺六英寸高,体重125磅。
在首都华盛顿演出,又碰到了一些麻烦事。原来,几位慕名而来的政府部长们,夸夸其辞,大谈不是,语调颇为激烈。舆论有反戈的趋势。某天日场,包厢那边突然人头攒动,气氛紧张而又热烈。邓肯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丹罗希兴高采烈地说:“依莎多拉,尽情地跳吧,罗斯福(美国第34任总统,是美国历史上唯一连任4届的总统)来啦。这可是个机会,好好跳给他看。”
真的是罗斯福总统,那个圆脑袋在包厢里分外醒目。罗斯福在每一个节目演完后,总是带头鼓掌,他的话一言九鼎,正本清源:“这些部长们从依莎多拉的舞蹈中能找到哪些害处呢?在我看来,她像是一个在晨曦沐浴的花园里跳着舞、采摘着想象之花的天真无邪的孩子。”
这句话为邓肯的巡回演出开辟了道路。所到之处,等待着她的都是鲜花和掌声。知识点:正木清濂
正,使之正,引申为整顿;本,树根,引申为根本;正本:从根本上整顿;清源:从源头上清理,比喻从根本上加以整顿清理。
为了理想的选择
邓肯的银行存款又要用完了。她想,无论我的舞多么轰动,也赚不到一笔可以永久性维持这所尽是穷孩子的学校。40个孩子,20个在德国,20个在巴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邓肯开玩笑地对伊丽莎白说:“我一定要找一个百万富翁,让他把我从经济的困扰中解放出来。不然的话,学校难以为继。”
不料,没过几天,邓肯真的认识了一位百万富翁——巴里斯·辛格。
邓肯没有看错,巴里斯·辛格的确非常慷慨。他为邓肯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她学校里的孩子们悉数运到自己的海滨别墅,让邓肯在优美、安静的环境中教孩子们跳舞。他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观赏。
一天晚上,一个学生患急性喉炎,脸憋得发紫,已经窒息,生命危在旦夕。巴里斯·辛格开车直奔医院,用重金请来了医学权威,进行紧急会诊。
邓肯和巴里斯·辛格在门外等着,两人的眼里都蓄满了焦灼的泪水。直至黎明,医生才出来,宣布孩子已经脱险。邓肯随即瘫倒在走廊的长凳上。巴里斯·辛格紧搂着她说:“你真勇敢,亲爱的。哪怕只为了这一个晚上,这一次难忘的经历,我也要永远爱你。”他们,渐渐开始相爱了。
这个秋天,邓肯的身体里有一种隐隐的动。她犹疑地去找一位大夫朋友咨询。朋友劝告她:“依莎多拉,你是举世无比的艺术家,生孩子有可能使世界丧失你的艺术,你要想清楚。”
一个小时后,邓肯就想得很清楚了。她坚定地说:“不,我相信生活,相信爱情,相信神圣的自然法则。”
邓肯的体态已愈来愈不适宜演出了。为了休息好,巴里斯·辛格带着她来到了尼罗河。他们租了河上一条大帆船,逆流而上,向文明的源头——埃及驶去。
埃及,给予了依莎多拉·邓肯美妙的平静,也让她感情与感觉的触角深入到了最底层。她从贫瘠中看到了文明之光,从穷困中看到了富丽之花.从劳动中发现了生命之美。
随后,邓肯的儿子帕特里克诞生了。迪尔德丽走进妈妈的房间,高兴地说:“啊,多可爱的小男孩。妈妈,您别为他操心,我要天天抱着他,照看他。”当几年后那一次惨重的车祸,夺去了他们姐弟俩的生命时。迪尔德丽僵硬而雪白的小手依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弟弟帕特里克。这句话仿佛是一句不幸的预言。
有钱人的生活并不能让邓肯舒坦。巴里斯·辛格的神经质与神经衰弱给了邓肯一个启示——有钱人要找到快乐,就像把石头滚上山一样办不到。一天,巴里斯·辛格愁容满面地对邓肯说:“依莎多拉,既然人都是要死的,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邓肯说:“如果一个人不会死,永远活着,那才没意思呢。活的意义就是死给予的,因为人要死,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所以你必须抓紧时间做一些有意义、有意思的事情。”
巴里斯·辛格突然心血来潮:“我觉得现在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结婚。依莎多拉,我们结婚吧。”
“一个艺术家结婚是很愚蠢的。和一个艺术家结婚就更愚蠢了。”
“不,要是结了婚,你就用不着四处奔波了。”
“那我们干什么呢?”
“在伦敦我的家里,或者在乡下我的别墅里,舒舒服服过日子。”
“那日子怎么过呢?”
“散散步、坐游艇,干啥都可以。你试几个月,要不喜欢才怪。”
“这种生活.你试了几十年.到头来还不是叹息生活没有意思吗!资产阶级的颓废,就是根源于钱。腰包里有了钱,心中就没有了目标。”
邓肯转身去了美国,她对自己的故乡总怀有一线希望。每次演出前,她都要发表长时间的演讲,呼吁帮助建立一所真正的舞蹈学校。知识点:埃及
埃及地跨亚、非两洲,大部分位于非洲东北部。古埃及,和古中国、古巴比伦、古印度并称为“四大文明占国”。
尼罗河是埃及的生命线,是“埃及的母亲”。它是非洲第一长河,也是世界上最长的河流之一,全长6670余千米。
失去孩子的痛苦
1913年,隐隐中,邓肯感到了某种不安。
她急不可待地赶到自己的孩子跟前。孩子们都好,健康活泼。迪尔德丽已经会自编自舞了,她一边舞一边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我飞得这么高这么高,飞到云彩里飞上九霄,白胡子爷爷吓了一跳。”帕特里克也能扭摆自己的小腰了。有意思的是,他每次都不让妈妈教他,他的理由一本正经:“帕特里克要跳他自个儿的舞蹈。”邓肯感到,她和她的孩子们之间,不仅仅是母与子的骨肉关系,同时还有一重超越世俗、超越亲情的更密切更本质的关系,那就是艺术上的水乳交融、血脉相承。
邓肯的心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晚上睡觉不能关灯。闭着眼睛就能看见床对面十字架上活动着一个人影,用凄怨的目光望着她,好像在诉说什么。医生建议她去乡下休养一下,她同意了。
突然一天,电话铃响了,是巴里斯·辛格。自从埃及分手后,有四个月未通音讯了。他要邓肯带着孩子进城去,“我想看看他们。”
保姆有些担心:“夫人,今天会下雨,最好别带孩子出去。”邓肯的心情被即将与巴里斯·辛格重逢的喜悦的潮水淹没了。一家人团聚,天伦之乐将烦恼和迷幻驱赶得无影无踪。他们在一家意大利餐馆进餐,兴奋地谈着艺术与人生。巴里斯·辛格神秘兮兮地说:“去埃及前,我在市中心买了一大块土地.你猜是做什么用的?”
“盖别墅吧?”
“不,我打算给你的学校盖一座剧场,名字都取好了——依莎多拉剧场。我想,那将是你发挥天才艺术的最佳场所。”
吃完饭,邓肯看时间还早,她想排练一会节目再走。保姆说:“我还是先带孩子回去,怕下雨。”
“那好,我也会很快回来的。”
迪尔德丽把她的小嘴贴着汽车玻璃,望着妈妈。邓肯俯身去吻她,嘴唇碰到了冰冷的玻璃上。
邓肯一进排练室,觉得身体有些疲倦。她躺在沙发上,设想着剧院的富丽辉煌。想着想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双膝一软,倒在了她面前。
巴里斯·辛格昏了过去,口里吐出几个词:“孩子们,都死啦!”
事情很简单,司机驶离正道,将车开进了路边的河中。司机、保姆、迪尔德丽和帕特里克一同冲过了生命线。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所感知的一切.瞬间化成一道白光,消失了。
四周的人无不涕泪横流,只有邓肯一个人没有哭。她扶着巴里斯·辛格的肩膀,平和地说:“巴里斯,你知道吗?那两个冷冰冰的小蜡像不是我们的孩子.那只是他们脱下来的外衣。他们的灵魂将在天堂的光辉中永生。他们本来就是天使啊!”
“巴里斯,不要哭。流泪是无法表达的,我就哭不出来。我想跳舞了,灯光、音乐,我想在和谐、瑰丽的光和美中向孩子们告别。我的迪尔德丽和帕特里克!”
她在灵柩旁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几乎遮盖了整个棺木。
“找个地方埋了吧。”大家建议说。
“不,送去火化。我不能让孩子的躯壳埋在地里给蛆虫吃掉。在烈火中,他们的灵魂才能升向天堂。、”在场的许多人都反对这一点,但他们拗不过邓肯。凶为,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是具有坚强意志的超人,她是反抗流俗的斗士.。
人去楼空。邓肯呆呆地坐在工作室,她在考虑如何了结此生,快点赶到天堂去照顾迪尔德丽和帕特里克。最好的方式,是投海。海,多么醉人的蓝呵!
这时,学校的一群小姑娘跑了过来,围住邓肯:“依莎多拉,为了我们,活下去吧。我们不都是您的孩子吗?”伊丽莎白决定带邓肯出去走走,闷在家里她非寻短路不可。
接着,邓肯又和弟弟雷蒙德的妻子一起到达了君士坦丁堡。在这座希腊式城邦的一间阴暗的小巷里,她们碰见了一个奇特的老妇人。她蹲在一口发出怪味的大锅旁边,告诉客人,她能预知未来。
邓肯颇为好奇,她问老妇人:“请您算算我的未来,好吗?”老妇人把头伸向锅里,冒出的青烟裹住了它。邓肯看不见老妇人的头部,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我向你致敬,太阳神的女儿。你是派到人间来给人们以巨大快乐的。在这种快乐之中将创立一种宗教。经过到处游历之后,你将在全世界修建许多神庙。这些庙宇都是供奉美神和快乐之神的。呵,我真幸运能遇见你,你是太阳神的女儿。”
巴里斯·辛格的一封长电打动了依莎多拉·邓肯尘封已久的心,也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对艺术的渴望。
我1908年与你初次相识,是想来帮助你的,然而,我们的爱情造成了悲剧。但是,让我们按照你的意愿建立你的学校吧,让我们在这个悲哀的世界上为别人创造美吧。
翌日,邓肯即启程来到了巴黎。巴里斯·辛格买下了一家大旅馆,将它交给邓肯。倘若在这里办成一所学校,至少可以容纳1000名儿童。邓肯在市中心举行了一次严格的选拔考试,初选出50名预备生,再加上原来舞蹈学校的学生,规模不算小了。
正巧,罗丹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山上。他来得很勤,一来就坐在练功房,给孩子们画速写。他有时兴致很高,跟着学生们一起跳舞,动作滑稽得令人捧腹。孩子们当然不懂得罗丹的意义,他们只是喜欢这个怪老头。哪一天他不来,学校就像少了一点什么,乏味多了。
1914年,邓肯心中酝酿着一个宏大的计划。她要用1000名学生来表演第九交响乐,以庆祝贝多芬诞辰一百周年。为此,她每天增加了几小时排练时间。
然而,到了7月,一股浓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欧洲的上空,一种可怕的郁闷笼罩了巴黎城。
一天清早,凶讯传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邓肯把旅馆开辟成伤兵医院,学校被迫暂时解散。所有的床上,都躺着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军官,有的已经奄奄一息。邓肯的耳边响起了萧伯纳的警世之言:“只要人类不断折磨和屠杀动物,吃它们的肉,我们就不可避免战争。”
这句话深刻地印在邓肯的脑海里。以后,她给学生都只吃蔬菜和水果。杀生者必自杀,可怕的自相残杀呵!知识点:萧伯纳
萧伯纳,爱尔兰剧作家、评论家,是世界文坛上继莎士比亚之后最伟大的剧作家,其代表作品有《匹克梅梁》《圣女贞德》《苹果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