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萍春节回家,给母亲带了很多年货,大包小包的堆了一大堆。胖大嫂看到女儿回来,满脸笑容,早把不愉快的事忘光了,便一头扎进厨房里去做饭,准备和面包饺子。
中午在厨房里包饺子时,胖大嫂擀面叶,何大萍和何二萍在一旁包饺子。何大萍问,娘,给毛孩起名了没有?因为她时常牵挂着捡来的那个可爱的孩子。
胖大嫂低头擀着面叶说,你何叔给他起了好几个,我听着都不顺耳,不就是个名字吗,咋顺咋喊,我叫他亮亮。
有点俗,不过怪顺口。我看这孩子越长越漂亮,越来越讨人喜欢。
是啊,你何叔亲得很,回来就抱着。这孩子也皮腾,只要吃抱,自己可会玩,不闹人。
以后要是人家来找,咱还给人家。
不料,胖大嫂脸一嘟噜,连连摇头,不中,不中,不中,我就不让见,说破天也不能给人家,那是个人孩啊,想扔就扔,想要就要?就没那理。这孩子是我的宝贝,谁也不给,我一会儿都离不开他。
何大萍想笑,想想当初母亲不接受这孩子的态度,真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他。她这么说,主要是想探询母亲的想法和亮亮的情况,知道母亲这么疼爱孩子,她就放心了。接着又转移话题问二萍的学习怎么样?
何二萍低头包着饺子,柔声慢语地说,还行,估计考学没问题。
将来你准备干啥?
还没想呢,我觉得当个医生也不错。
好啊,学门专业好,用着了,谁一辈子没个头疼发烧的?为别人看病,那是积德行善的事,还知道怎样保建自己,人活着啥重要?身体最重要。
胖大嫂很专心地擀着面皮,浑身晃悠着,背后像个肉案板,平平展展微微地颤动着。她不但擀面叶的速度快,而且擀出的面叶,不大不小不薄不厚非常圆,一会儿案板上存放一堆白面叶。何大萍包饺子也快,将面皮摊在手里,用勺挖馅,一挤一个,挤出的饺子,花边圆肚很美观,这样包出的饺子,下锅不易烂。何二萍包得稍慢点,原因是不会用两手挤,也学着姐姐那样包,可一挤就是一个大疙瘩,只好又按部就班地包传统型的饺子。当她俩包满一锅拍饺子时,胖大嫂忽然拍着案板惊叫起来,嘴里咦!姨……地叫着,我咋忘性恁大哩?咋没材料呢?真是年龄大了,老糊涂了,喋喋不休地埋怨自己。何大萍和二萍愣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咦了半天,才说饺子馅里忘放盐了。何大萍慌忙用勺挑一点馅,伸舌尖尝尝,果真没放盐,便立马站起来找盐瓶,往饺子馅里放盐。胖大嫂说,你们包吧,把甜饺子放一边,我吃。
何大萍在饺子馅上撒上盐,用筷子搅着说,你吃完了吗?甜饺子啥吃头。接着沉思片刻,灵机一动说,有办法了,我去诊所找针管针头,给饺子打盐水。
胖大嫂“吞儿”笑了,死妮子真会想点子。
小诊所就在胖大嫂家附近,何大萍找来消过毒的大号针头和针管,烫了半碗盐水,吸进针管里,给一个个饺子打针。
胖大嫂嘿嘿嘿直乐,这闺女从小就点子多,机灵,要坚持上学不比二萍差。
何大萍只是抿嘴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别人都围着桌子吃饺子。胖大嫂把小亮亮放在小推车里,他手里握着红摇铃,笑嬉嘻地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高兴了抿嘴笑笑,摇摇铃,身子往上窜窜。胖大嫂坐他身边,给他夹点面叶往嘴里抿抿。
何大萍想趁机和大哥商量一件事,一边往碗里浇着葱花醋水,一边问,大哥,你那宾馆里的生意咋样?
何大军用勺浇碗里点辣椒油,用筷子拨动着圆鼓鼓的饺子说,现在开饭馆的人多了,竞争强了,没有以前好。
她抬头看看哥哥问,给你开多少工钱?
一千五。
你到我那里干吧,我给你三千。
你当老板的家?何大军瞧着她问。
何大萍低下头,不瞒你说,他的生意好,全靠我指导,他当然听我的。
人家凭啥听你哩?
我给他做的贡献大。
人家瞧上你了吧?何大军笑笑说。
就算吧。
胖大嫂惊讶地望着女儿,总以为当老板的都是大龄人,都是有孩子有老婆有家的人,所以就阴沉着脸说,咱可不能做插足的事,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
何大萍善意地瞪瞪母亲,你说啥呀,娘,人家还是个青年小伙,人好,心眼好,老实本分,也是从农村出来哩。
这还差不多。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胖大嫂每次夹一片熟面叶放进亮亮嘴里,他就高兴得往上一窜一窜,浑身晃动,便使劲摇摇着手里的小铃铛,“叮铃、叮铃……”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好像说欢迎、欢迎,表达欢乐的心情。胖大嫂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就咯咯地笑,说您看这熊孩子,真是个活宝,便逗得全家乐。等嘴里的饭咽了,又摇摇铃,意思是还要着吃。老何和二萍在一旁吃着饺子看着亮亮笑笑,但话不多,总觉得插不上嘴。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
何大军说,他的生意好不好?
你去了就知道了,就在车站附近,生意火得很。
老何慢腾腾地说,没想到,大萍真厉害。既然成自己的生意了,还啥钱不钱的。
何大军说,我现在去不了,等下半年吧。我出来就在人家宾馆里干,几年了,人家老板对我不错,现在人家生意不好,其他厨师走了,主要靠我撑着,哪能说走就走,这样对不住人家。
你说得也对,不能光看钱,还得会做人。不过,迟早你还得去帮我。
这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