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茨先生,我在固定资产投资方面遇到麻烦了。”这句话表明,克虏伯的最新丑闻(暂时是最新的)又出现了。这是库特·施彼勒在电话里说的。贝贝拿起听筒,一听到库特·施彼勒的声音,他准确无误的直觉就告诉他,出问题了。
库特·施彼勒是克虏伯工业技术公司经理,就在几周前,他刚刚当上了克虏伯总公司董事,即在贝贝的身边工作。即使如此,施彼勒想与贝贝进行单独会谈,那也无法成行。贝贝生硬地建议他:“您如果有问题,您去找您的监事会主席沙伊德先生,而不是找我。”他回答说,他已经找过沙伊德了,是沙伊德建议他,单独给贝托尔特·拜茨本人报告这次失败。贝贝说:“那么我想与整个董事会谈一谈,而不是只与您个人谈。”就结束了谈话。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一点都不错。
因为,施彼勒的话并没有触及问题的核心。克虏伯工业技术经营状况不佳。与许多其他的固定资产投资部门一样,它最近几年一直都在亏损。它没有及时适应市场不断变化的要求。传统的设备投资市场已经被向环保方面的投资挤跨,而克虏伯认识到这个发展趋势时,已经太晚了。这些对拜茨并不新鲜,他知道这个子公司的困难,令他震惊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施彼勒宣布这个问题的时刻。
这次电话,是施彼勒结束他的克虏伯生涯的开始,对拜茨来说,是又一起克虏伯丑闻的开始。刚刚几个月之前,施彼勒所做的工作报告还完全是另一回事。当时,他向他的监事会及总公司监事会主席贝托尔特·拜茨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这消息令人非常惊喜,据他报告,当时的1987年度会略有盈余。尽管赢利只可望达到约l,500万马克,并不多,但克虏伯工业技术终于从亏损状态走了出来。贝贝和总公司董事会得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像是那么凑巧,董事会正在寻找一位新董事。在实施麦克·金塞提倡的改组方案过程中,还有第六位副经理的位置没有敲定人选。人人都看好了这个位置。现在在贝贝的支持下,威廉·沙伊德推荐库特·施彼勒来担任这个职务。而职工代表对此顾虑重重,还要首先排除他们的疑虑。当库特·施彼勒坐在这个位置上时,即总公司的董事,他已经达到了一个克虏伯公爵能够达到的最高职位。除非,他等到有一天,董事长的位置也空缺了,他可能坐到那个椅子上,那个椅子上还坐着威廉·沙伊德。
现在,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刚几个月过去,同一个施彼勒却宣布,克虏伯工业技术公司在1987年将严重亏损,亏损额将高达7,000万马克。这意味着,与他原来的乐观估计相比,共有8,500万马克的差额。不仅贝贝无法相信这是正常的,克虏伯监事会的其他负责人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要求库特·施彼勒必须详细说明原委。库特·施彼勒,克虏伯工业技术董事会主席,同时又是克虏伯总部董事会中最年轻的成员,悄悄地退出了舞台。1988年3月,他就灰溜溜地结束了他短暂的客串。他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则由克虏伯工业技术监事会主席威廉·沙伊德接管下来。一些控诉本来指向退职的那个人,现在噼哩啪拉都砸在了他的头上。
因为这个烂摊子比估计的还要严重。1987年,克虏伯工业技术的亏损额并不“仅仅”是他所宣布的7,000万马克,不,亏损额共计1亿多马克,这实际上将克虏伯其它部分所获赢利中的大部分全吃掉了。这一切本来就已经够严重了,而现在又加上那些德国经济报刊的记者对这件新丑闻进行了详细报道,情况就更加糟糕了。自莱茵浩森事件发生以后,这些记者变得对克虏伯格外注意。他们这次攻击的对象是威廉·沙伊德,因此间接地也又一次批评了拜茨。’
1988年6月23日,在克虏伯总公司股东大会上,出现了一个在这种场合下极不寻常的情景:没有批准董事会的业务活动,这在联邦德国迄今为止的经济史上是很少发生的。股东们一致同意,首先要对克虏伯工业技术进行一次特别审查,然后才能决定是否批准董事会的业务活动以及董事会主席的命运。
两位伊朗监事中,其中一位是原伊朗驻波恩大使那瓦·莫特拉。他对克虏伯董事会很不满,对伊朗在克虏伯的投资所回收的利润也很不满。这一点他毫不掩饰,他说的话格外严厉:“在克虏伯再赚钱之前,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事?”1987年,总公司赢利只有1,000万马克,其中,伊朗得到了2,500万马克,这一点利润对他们的13亿马克投资来说不太相称。伊朗人对他们的监事会同事非常气愤,他们利用这个机会,行使了他们的权力,自他们认购那部分股份起,这个权力就属于他们:在与第二个股东协商一致的情况下,他们任用了第三位监事,这次是一个德国人,埃森律师赫伯特·瓦根多夫。
在这次闹哄哄的会议上,单这些还不是所有的批评。
克虏伯总公司监事会同时年轻化了,那些年轻的监事会成员虽然一致选举贝托尔特·拜茨再一次担任监事会主席,为期5年,但其他的监事如费巴公司总裁鲁道夫·冯·本尼希森·弗德和德累斯顿银行行长沃尔夫冈·略勒,他们也与那瓦·莫特拉一样,明确而公开地表示了他们对克虏伯这一事件的不满。
克虏伯康采恩及其首脑的形象和颜面又掉到了最低点。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贝贝在公众中“沉没”几个星期后,又出现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在这次记者招待会上,威廉·沙伊德,弗里德里希·克虏伯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介绍了1987年度公司经营状况,1987年,公司仍然亏损较严重。尽管贝贝没有真正地,但也象征性地与他肩并肩、手握着手出现的。据可靠消息,贝托尔特·拜茨完全支持沙伊德,问题解决了,困难度过去了。在场记者大概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但只是不会相信。贝贝的形象已经无光彩可言。
威廉·沙伊德引用的最有权力的人的话,大概任何一位经济行家都不会完全相信的。
但即使在这个怀疑和危机时刻,又有一颗明亮的星星照耀在贝托尔特·拜茨身上:北莱茵一威斯特法伦州政府部长约翰尼斯·莱奥授予他的老同事和朋友贝托尔特·拜茨荣誉教授头衔,这是他对拜茨聘任他担任阿尔弗里德·克虏伯·冯·伯伦和哈尔巴赫基金会理事的回报,并感谢拜茨为他执政的联邦州所做的许多慈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