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年底,波斯,这个传说中一千零一夜中的王国。
与世界上其他的石油统治者一起,将石油价格翻了4倍。
亿万“石油美元”汇成巨流注入了这个国家。与此同时,国外经理和企业家也潮水般涌进来,他们想从这亿万“石油美元”中获得他们的那一部分。伊朗国王赖沙·帕莱维斯下决心,要在一夜之间带领他的国家从中世纪步人高技术的未来。他的周围有一群受到了最好教育的专家。他来自贵族家庭,扎根于强大的传统体系,他表现出了他的优势。皇宫的金库装满了金子,年轻的皇后珐拉·蒂巴的美丽和优雅帮助他们将这些事实掩盖起来。与此相反,他们给西方媒体一个不真实、神秘的世界,而实际上根本没有的世界。
真实的是国王沙阿。许多康采恩想跟他做生意,他与他们进行极其强硬的谈判,他钢铁般牢牢地统治着他的经济。他毫不客气地利用时间的有利时机,他完全相信,这是他一生的好时机。
他的权力是那么大,他的钱的诱惑是那么无法抵御,以至于所有他想见的人,都接受他的邀请,在他规定的时间来,按照他口授的条件。1974年5月,他邀请各界人士参加联邦德国投资会议,凡在德国工业界有地位有名望的人都接受了邀请。有地位的客人(当然只有那些董事会与监事会主席们才属于此类)都立即按照顺序预定了被召见的时间。已经安排好了15分钟的报告,随后进行15分钟的讨论。框架很辉煌。各公司都是知名大公司,但成果很少。
德国的经济巨头们不习惯于为了世界和世界上最痛苦的竞争而开展贸易。伊朗的中央控制经济体系与联邦德国的自由经济体制无法尽快接近。
但有两个人可以相互走到一起,他们可以相互交谈,可以建立起相互的关系,这两个人是贝托尔特·拜茨和沙阿。
所有这一切都是从一次小的不愉快开始的。沙阿邀请了阿尔弗里德·克虏伯,但阿尔弗里德拒绝了。取而代之的是贝托尔特·拜茨,他率领一个贸易代表团来了,这次旅行过程中,拜茨心中燃起了让伊朗入股克虏伯康采恩的想法。他为他的第二次波斯之行做了充分细致的准备。德国驻伊朗大使乔治·冯·李利恩弗尔德从中帮忙,使拜茨受到皇宫的邀请,并且使他在宴会上紧挨着沙阿。这正是拜茨喜欢的情景,他可以利用它,并且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显示他伟大的优势:发表即席演说。这里,他对商业机会的“第六感觉”又起作用了,他为他的第六感觉感到十分骄傲。
在这次会晤中,拜茨与沙阿接近了。“我们相互很喜欢对方。”拜茨说。这表明,他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注意什么了。
不可忽视的是,沙阿和贝贝在性格类型上有一定的相似性。
他们两个都不是到处受欢迎的人,他们都首先相信他们自己的力量,他们想改变什么。拜茨很快就感觉到了,克虏伯这个名字受到沙阿多么高的评价,这里有一种非理性的东西将商人赖沙。帕莱维斯坚硬的外壳熔化了。沙阿小心翼翼地探明情况,发觉情况明朗。专家们还要对此项目继续思考,于是,董事会主席毛姆森借参加德黑兰猛玛会议之机,要小心地敲伊朗政府的门。他发现,所有的大门都为这个项目打开了,而这个项目仍然还是德国经济极力要隐藏的秘密。
1974年7月,拜茨与克虏伯信贷银行的银行家庞托共进早餐,拜茨在享用面包和咖啡的时候,向他透露了一项激动人心的计划。庞托认为这个主意“太棒了”,这样以来,就可以让几亿马克的油钱流向克虏伯。他在背后给拜茨打掩护,他又一次飞往波斯。这次去,他是考虑好了,要确定下来。1974年7月12日,生意做成了。
德国的新闻界又开始热闹起来。这种形式的德伊合作还从来都没有过。作为合作,作为一揽子生意,克虏伯领导打算出售弗里得里希·克虏伯冶炼股份公司25.04%的股票。贝贝在接受《明镜》周刊采访时,有人问,克虏伯冶炼厂是德国企业中最德国式的企业,为什么他要将这样一个企业的部分股票卖给伊朗人呢?他回答说:“我不喜欢听卖,这个词,我们签署了一揽子合作协议。我们冶炼厂的25.04%股份转给伊朗,此外,为了设计并执行长期的投资计划,伊朗和克虏伯要在苏黎世建立一个公司,双方分别拥有这个公司的一半股权。两者是一个统一体。”这个统一体没有维持很久,虽然苏黎世销售公司受到贝贝的高度重视,但它存在的时间比一朵痛苦的墙上小花存活的时间长不了多少。拜茨的这些期望没有实现。
但出售冶炼厂股票确实是一笔成功的交易。克虏伯的财政一直都还很艰难,现在沙阿准时将几亿马克支付到了规定好的户头上了,这大大加强了康采恩的支付能力。贝贝又一次成功地制造了一起杰出的政治事实。所有的党派,几乎所有的政治家(最高的是拜茨的朋友、原联邦总理威利·勃兰特,他后面还有毛姆森的朋友赫尔穆特·施密特)
都在交口称赞克虏伯这个名字。“开路人拜茨”、“胜利者拜茨”、“今日之人拜茨”,他可以从许多封号里挑一个他最喜欢的出来。
他轻快地走过那片松软有弹性的草地,这片草地把他的官邸,原客房,与威拉山庄隔开,他沉浸在成功的快乐中。
克莱克纳一克虏伯一考夫集团准备在伊朗建立一个钢铁厂,他充满希望地想着这个钢铁厂,他认为“这是桩好买卖”;他想着,考虑着如何建立克虏伯一伊朗销售公司,“这是桩好买卖”;与伊朗人的会谈是很愉快,很公平的,尽管有一些不寻常的规定,伊朗人提出,在监事会中要有伊朗人名额,但合作不会成问题的,“这是桩好买卖”。
这个规定实际上是极其不寻常的。监事会中应有股东代表,作为一位重要股东,伊朗可以要求占据冶炼厂股东位置中2到3个,这本来是他的权力。相反,伊朗很谦虚,一个职位他们就很满意了。为此,他们从贝贝手里要走了弗里德里希’克虏伯有限公司监事会的一个职位,这是整个康采恩的总公司。无法避免的是,有人会提出惊讶的问题。
拜茨冷静地解释说:“这是经过我们同意的。其他股东也想得到这样的监事会职位(像伊朗人那样)。这将是一个很普通的监事会成员,与德累斯顿银行的庞托先生或者戴姆勒一奔驰公司的查恩先生一样。”他很优雅、很自信地补充了一句,“没有秘密的拜茨文件,断定有这个文件纯粹是毫无意义的。”真是这样吗?
实际上,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一份拜茨秘密协定。但可以肯定多多少少有些秘密的,拜茨可能已经答应沙阿,保证他有权提前购到克虏伯总公司的有否决权的股票,这当然是针对极其不可能的情况,即总公司股票上市。沙阿暗地里认识到了这个局限性,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即获得整个克虏伯康采恩的股票,而不是单独一个公司的股权,这个公司的营业额还不到整个康采恩的三分之一。这个公司的产品对沙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他在参股克虏伯时,最感兴趣的是关键技术、各种各样的工程管理和产品。确实,拜茨找到了理想买主。康采恩一直都生产数不清的不同的产品和服务,那些顾问、经理和拜茨都认为这是康采恩的缺点,而这些缺点恰恰是吸引沙阿的东西。
而伊朗位于中东,在中东,人们懂得要等待。也就是说皇帝陛下等着,就像我们通称的打“守牌”。即,什么也没有发生,特别是应给康采恩带来好处的事情没有发生。克虏伯的伊朗工程的进度与所有其他的工程一样,进展得一样快或者一样慢,瑞士的各占一半股份的合资公司开业了。
只有两个人,针对埃森的温和责备,德黑兰是这样回答的,“我们在冶炼厂参了股,至于总公司做什么,跟我们没关系。”如果埃森人感觉到了,这是一个聪明的策略,那么人们就不会那样议论它了。反正贝托尔特·拜茨还有新的、更严重的忧虑。上一次大危机几乎让他丢掉了工作,可是危机过后还不到10年,康采恩又慢慢地陷进另一场危机。
1975年,在联邦德国发生了战后最严重的钢铁危机。
克虏伯的主要竞争对手蒂森成功地度过了危机,没有发生危及生存的损害,第二年繁荣期已经慢慢开始,它就又可以赶上这个时机。而这个时候的克虏伯仍然在为它未解决的问题而发愁。由福格桑进行的整顿措施没有继续进行。康采恩仍然缺少组织上的结构化,仍然没有清理产品的多样化,它原来的痛苦之处仍然困扰着它:缺少足够的自有资本。蒂森有一个常年的持续的领导,而在克虏伯,尽管贝托尔特·茨也是长期的,但他的用人政策却不是连续的。现在,大危机过去9年了,在3位董事会主席以后,现在的这个叫海因茨·裴特利,康采恩又站在它在1967年曾经站过的地方了。
虽然克虏伯在大危机后的前8年中是赢利的,一开始不太多,后来有点大。但在1975年和1976年这两个危机年度中,公司的赢利与亏损已经完全抵消,完全彻底地抵消。人们又站在曾经站过的地方了。原来福格桑丢弃的差企业没有了,代之以新的差企业。沙阿两年前购买冶炼厂而流进来的钱已经被用于成立这些新的差企业了。
银行又开始失去对克虏伯管理的信任。那些在自己的公司里遵守纪律和秩序的监事会成员们,如戴姆勒一奔驰公司的约阿希姆·查恩也有些不安了。当福格桑的继任毛姆森被海因茨·裴特利取代时,他们很不情愿地同意了董事会主席人选的变化,一句话,克虏伯内部不和。贝托尔特·
拜茨必须想出一个办法。他很清楚,能不能成功地度过这场危机就看他的了。
他的行动是很坚决的。伊朗人所渴望的是,获得克虏伯总公司的少数否决权股票。现在是向伊朗提供这一少数否决权股票的时候了。沙阿接见了拜茨,贝托尔特·拜茨只用一个半小时,就与沙阿就一切基本问题达成一致。通过这种方式,伊朗可以购进弗里得里希·克虏伯有限责任公司25.01%的股份,另外还购得巴西克虏伯子公司卡姆坡·李姆坡公司40%的股份。
贝贝被沙阿接见之后,被引荐到有关部门。由于每个细节都要详谈,在他们谈判中,时间就飞快地流走了。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时钟指向了午夜12点。伊朗经济兼财政部长急忙抓起电话。随后,他给他的客人讲,沙阿正在等着谈判的结果,他命令,一定要在午夜告诉他最后消息。贝托尔特·拜茨对他们这样的高效率深有感触。
这次,除了他的信贷银行代表外,关于他与沙阿的谈判计划,他没有向任何一位监事谈过。与1976年相反,那次贝贝没有能让总公司董事会的任何一位成员相信他。这现在必须补上。幸运的是,他们中的大部分因为参加第四次国际贸易博览会都在德黑兰。由于在展台上说话不方便,无法畅所欲言,又无法避免其他人对他们谈话的注意。拜茨就将到会的董事们请到了德国大使馆。贝贝给我讲:“在那儿,我请他们靠墙站着,将我的意图讲给他们听,让他们选择,同意还是不同意,一个开始结巴:好,但是否应该……不行。’我说,或者行,或者不行,没有其他的答案。,现在他们都说同意。于是就这样开始了。”克虏伯第二次危机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当然,这次事件又在公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响。特别是监事会的先生们非常气愤,他们实际上读了报纸,才大概获悉拜茨的此次大手笔。职工代表也震惊了,他害怕这个新的国外股东会带来一些问题。但是总的来说,德国的媒体对这件事的反应是积极的,政治家们也一样。只是这件事在伊朗受到批评。在最近两年,亿万石油美金花得比较节约了。沙阿把钱给了克虏伯,那么其他地方就缺钱。特别是出事了,这一点没有一个外国参展商感觉到,没有一家国外报刊做了报道,但沙阿及其政府必须意识到:在德黑兰。
人们开始上街游行了。孔雀椅开始摇晃了。
贝托尔特·拜茨满怀成功的喜悦,骄傲地返回了联邦德国。第二次克虏伯危机不会再发生了,他已经安排好了。
一千零一夜中的帝国又将13亿石油马克注入了克虏伯,拜茨可以用此应付危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