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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奇谈

高阳公主府这一日,四处花光映窗,林木葱郁,庭院清冷。长廊内外更是人影空寂,鸦雀无声。

文夫人见高阳领长荷到其六姑母家中参加她的生日祝宴去了,又见楚音等众人无事在外屋闲坐,便忙对命人去陈府,邀慈照来公主府里下棋。

不久就听人来报,陈府慈照姑娘的车马,已到公主府大门了。

文夫人忙命人将慈照迎进来。

慈照来后,便朝棋案走去,忽闻一缕新奇的幽香传来,不免驻足。只见桌上置一盏镂孔扣银玛瑙莲蕾香熏。

慈照笑问楚音道:“这是什么香?竟这般奇特好闻。”

楚音笑道:“姑娘也喜欢我们这香?”

慈照笑道:“前人尚道‘人鼻无不乐香’呢。这香里又有些什么呢?这样的清香悠然绵延,又非檀香及沉香等所发浓郁香馥之香能比的。我府里的人,年前曾从城东北的一家小寺院里得到一道秘方,据说它才是已失传几朝的、能炮制现今长安人家的流行焚烧的那种百和香的真正配方呢。要炮制好它,且得化一阵子繁琐的工夫,其中要得什么沉香、白檀香、苏合香、麝香、甲香与龙脑各若干两,然后研碎,最后用马尾罗筛细细地加以筛过,然后又加蜜方能完成的。”

楚音听慈照说罢,忙揭开这盏扣银玛瑙香熏的盖儿。

慈照探头一看,只见其内又盛有一只多隔的玉碟儿,内盛颜色不一的晶莹香露。

看罢,慈照不免笑道:“原来是它发出的缕缕幽香。人家素常以此来熏衣、熏帘帷,贵府却用它作寻常熏香使用,何等样的好主意!只是这些香露从何而来?”

文夫人笑道:“我们炮制这香露的用料倒也异常平常,全没用城中香药市上那些儿从异域来的名贵之香,如什么檀香、麝香、郁金及龙脑之类的。制这香时,只不过是要取春季的兰花、蔷薇与丁香,夏季的柚花、栀子花,秋季的桂花,冬季的梅花,还有一些异域来的香草。然后,将诸种花草分别置于上等酿制的新酒中便成了。只是制作它时,一定要洁净,最好是采摘晨间初开的花朵或未开的花蕾为好,因那时香气尚未消散殆尽。”

慈照笑道:“要将这些香花、香草收全了也非易事,尤其收集那些只在南面炎热天气中盛开的花儿,就只怕是更难了。只是将这诸种香花放在一起,不用担心它们的香气会混杂么?”

文夫人笑道:“不会,因为它们全是单制的。”说罢,她又道:“姑娘如果喜欢,我们就送一些给你可好?”

慈照不禁笑道:“圣人言:‘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合浦姐、夫人这样的善人同样居住在这一座恢宏壮丽,无所不有,无奇不有的长安都城,我已是知足了。即便不得你们的香,也是不大要紧的。”

文夫人听罢慈照说的话,很是高兴,便笑道:“姑娘的话,真是很令人喜欢。”

说罢,文夫人忙吩咐楚音将香盒取出来。

楚音便到后堂,派小侍女点胭将一绘金葵纹的沉香木箱打开,从中抱出一个雕木钿花檀香木小箱子出来。打开这香木箱盖一看,其内盛了各式颜色、大小不一的装着香露的玛瑙和玻璃瓶。

文夫人命楚音将各种香露分了一些,送给慈照的小侍女流萤带回去。

众人正在这里分香,忽听见从远由近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这响声一过,又是一阵奇异的香气飘散了过来。

只见一个身影窈窕的女子含笑走过来,对慈照致礼。

慈照一看,这个女子原来就是青瞳。

青瞳走过来对文夫人说道:“今秋衣料备齐了,请文夫人有空闲就去过目。”

文夫人笑看青瞳,对慈照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丫头身上的佩铃,倒是这般儿地响。瞧瞧她罢,她这裙边上共缀了多少珠铃儿?你竟听不得她来,听得声响时,还以为是一匹马儿来了。”

慈照一面笑看青瞳身上所穿戴的那些配饰儿全是西域的式样,奇异多彩,且金银玉石,应有尽有。

慈照便不由地笑对青瞳道:“以为真是一匹马儿来了,其实,过来的竟是一个西域的妙人儿!”说罢,她一面在棋盘中布下一枚棋子。文夫人也在其中布棋。

这时雪妆掀帘往院里一看,只见庭中石榴结实累累,数只小鸟在花光中欢快雀跃地飞来鸣去,便欢喜地悄声对青瞳笑道:“今年不愁没有好石榴可吃了。”

青瞳含笑道:“我最不能吃这石榴了,那么大的果子,籽这么多,半天也吃不了多少,急死人了。”

楚音嘲笑青瞳道:“也从没见过这么急性子的人,吃个果子儿你也急,又不去赶考,怕误了场!”

青瞳笑道:“我敢说石榴原来定是喂小鸟吃的东西。在原上人家院中,我就亲眼看见过鸟儿叨着树上那裂了嘴儿的石榴子呢。只是人馋了,才把它们弄来解馋儿的。”

雪妆笑道:“鸟儿对树上什么鲜果儿是不叼不啄的?偏定这石榴就是小鸟吃的东西?可见是胡说了。有一种水晶石榴还是你们西边那里来的贡品呢,你又怎么说?”

慈照听她们议论罢,拈棋子在手,偏头笑道:“不用说石榴吃起来费事。说来也是很奇怪的,天然里大多数花儿,多是绿叶衬红花,如榴花、榴叶的红绿颜色对照得最是明显。为何平时所穿的衣物什么的,红、绿这两种的颜色就配不得呢?”

文夫人一面笑,一面下棋笑道:“不好看,倒是小事,这榴花最是不堪风吹雨淋的。若有风雨交加之时,那些花瓣儿掉在地上,庭院的所有路径,就竟如同被红泥染过似的,让游园子的人,真是无从下足及惨不忍睹了。”

这时,只见高阳与长荷从外面进来,含笑道:“如果你们众人都嫌了这石榴树,明儿命人除了去,再种上别的就是了。”

听高阳说完,慈照笑道:“如何会?合浦姐几时回来的?”

文夫人忙也笑问高阳道:“公主,今儿的宴会,怎么这么早便散了?”

长荷笑道:“公主嫌那里太吵闹了。宴途中,便借故推辞出来了。一进院中来,便听你们正在讨伐这石榴树。”

慈照笑道:“尽管长安城中这榴花太红、叶过绿,但到了夏日,还真少不得榴花照眼明这一道景致的,否则总觉夏日的面目尚未尽展。这如同春兰、秋菊及冬梅一般,缺一不可的,不论你喜欢不喜欢,这些花朵儿到定要随不同节气开放与凋谢,可见造物自有安排,由不得我们人了。”

高阳听慈照说完,不禁点头道:“幸好我是说来玩的,没叫人去了那些石榴树去,否则,造物主该麻烦我了。”

说完,高阳又幽叹一声道:“说起这些草木来,我倒想起来一事。三年前,长孙母后逝世时,宫中上苑里一棵好端端的桑树竟也枯萎了。因它竟也晓得,从此长孙母后不能亲手摘它去喂蚕儿了。长孙母后为人,真是何等地慈爱可亲,难怪她的辞世,会让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也为之含戚。从那时起,我就信世间的一切草木星月,都是也有灵性的物儿,有时,我们人竟不还如它们。我出世不久,亲生母亲便辞世去了,我连她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听她身旁的人说,在她故去不久,她最喜爱的一盆白芍药花,竟也无故枯萎了。”

文夫人听高阳说罢,也点头长叹道:“文德皇后这样的大贤大慧之人,真可谓是旷古少有。她生前若听见我们宫里有那位嫔妃有疾患后,莫不亲去抚视,并与药膳资之。可叹天不假时年,竟让她不满四旬而去,想一想,真是天道何在呵?”

文夫人说毕,高阳不禁也黯然欲泪道:“她对如六姐豫章公主与及我这样的母亲早丧的孩子,都是逾于自己所亲生,至今令人思想起来,都永远也感怀她的恩德。”

文夫人在旁见高阳伤心,忙笑着安慰她道:“公主说得甚是呢,连草木尚有情与灵性儿的,更不能随意杀生了。”

慈照忙笑道:“难怪夫人虔诚吃斋念佛,是天下最善之人。你们说草木有灵性儿的事情来,我倒想起来那一年我们家扶祖母灵柩回扬州的一个故事,不知此时你们可爱听?”

慈照说完,就直向文夫人使眼神儿。

文夫人便知道慈照有意儿要说别的话题,以分散高阳思念故母之心。忙道:“这是最好的,现说说故事儿,倒正好借此化解劳困。”

慈照这里就一本正经儿说道:“且说这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在扬州城南郊有一个青年举子的住家与一巨大墓地为比邻。自幼,这年轻人的父亲便亡故了,家中只剩一老母。因这年轻人要进京城赶考,故也不出去与人游玩,不过在家守着老母尽孝道及用功读书而已。在墓地邻近他家院墙的地方,有数丛碧绿参天的芭蕉,还有一株繁茂无比的,年代久远的古梨花树及无僧居住的荒寺。那年轻人平日除用心攻读外,每到了春日的月夜,梨花盛开的时刻,他就常坐在那棵梨树下,视那一树梨花如冰肌玉骨的仙子降临。对之,或抚琴吹箫或焚香吟诗,真可谓每日是明月梨花,幽梦不断。到秋日临近,他便有一事郁郁在心,无可释怀。原来,这青年相公十分焦虑的竟是那梨树上所结下的累累硕果了。为何?因他的母亲说,墓场上的果子是断然不可触碰的,否则就于举考不利。这个年轻人只好眼睁睁地看那些梨果一枚,又一枚的坠腐在墓地里,而好生伤心痛惜。有一年,恰好是进京城赶考的那一年,这青年相公又见那些梨果又这样一枚枚的坠地,不觉心惊肉跳。特别是见那树顶头只剩一个梨果在萧瑟秋风中,摇摇欲落的样子,不免更是坐卧不宁。还好在毕竟他是个多情重义的人,实在不愿见那梨儿突然又坠掉在地罢了。竟一时也顾不得功名前程了,便背着老母,翻过那道院墙去,将那荒墓场上最后的一枚梨子摘了回来。他因怕被其母看见,便用了一方洁净的绢帕,将这枚梨果珍重地包好,置于自己的枕下。夜里,趁无人时,不时还拿出来把玩。只见这梨儿,如拳头儿一般的大小,色碧如翡翠青玉,且不时透出一缕缕奇香来,闻之,令人心神俱爽。这倒叫这个青年人欢喜异常,只把它视为奇珍异宝一般珍藏。说来也奇怪了,这梨子竟然就一直不朽不坏的,色泽清香如初地陪伴着他读书。不想一日,竟出奇事了……”

慈照看着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竟停住说话了,将桌上的茶碗捧过来,细啜了一口,便忍不住笑了。

众人正听到兴头上,见慈照停下来,忙问她道:“不想竟出了什么奇事儿了?”

慈照只是笑而不答,只朝文夫人使眼色。

文夫人会意而笑。

高阳看着她二人笑,便扭过头看着长荷、青瞳等人,笑道:“你们信这个!定是她胡诌出来的故事。”

慈照这才拍手一笑道:“实告诉你们罢,这真真就是我编出来的呢。方才我怕合浦姐思长孙娘娘及故母悲伤,故意就说这些话儿来分她的心。再说,那一年我随父母扶祖母灵柩回扬州,曾路过一个很是荒凉的墓场,见里面有一株果实累累的梨树,地下又掉下好些果子。我心里真是很痛惜,倘若这些梨儿不长这墓地里,只怕早被人享用了或被顽童摘去玩耍了,也不至被风雨这般随意践踏成这般模样儿。偏它生在那里!素常总听人说‘生不逢时’,我偏有‘生不逢地’之叹。这譬如有一个又聪明又好学的人,偏生在一个家中无一部书又无几文钱的贫苦人家中。而另一人,家里书积如山,珠玉满箱,可他偏不喜识一字一样。这段叹惜之情,便也一直郁结在心,今日才有了这故事儿。”

高阳听罢,也叹道:“这就譬如从古松上落下二枚松实,一枚落于沃土中,便能成为参天之树。一枚落于陡峭的岩石上,便无可而为。”

慈照笑叹道:“这一说,竟是‘遭逢不佳’的最佳之注了。”

众人虽听慈照如此说,倒意犹未尽,啧声叹息不已。

长荷听了慈照的故事,一言不发,半晌儿,也只是坐在那里,支着腮儿发呆。

听她们议论罢,长荷突然地说道:“我知道了。”

众人猛不丁听长荷这样一说,倒被她吓了一跳,忙问她知道什么了。

只见长荷微笑道:“难道慈照姑娘说的故事儿,就这样搁手不成?这岂不是辜负了姑娘的这一片苦心?”

高阳笑指长荷,对慈照道:“这个人好痴!”

慈照也笑道:“长荷,你竟还以为它是一个真故事儿不成?这不过是我有感而发了罢。”

长荷笑道:“虽然说,姑娘不把它当着真事儿,但我心里竟把它当成真的事儿一样,只可惜没了结果。”

听长荷说完,高阳、慈照不禁齐声笑道:“真是好痴的一个人!依你看来,它该有怎样的结果才是好的呢?”

长荷笑道:“依我说,那只梨儿竟是一司掌梨花的仙子。一天,她突然变成一凡间女子,出现这那个青年相公面前,说道:‘难得你对我们如此深情,我看只有你孤苦伶仃的和老母过日子很是不易的,且让我与你们一起过活罢,我会替你伺候你的老母。明年,你便可安心进京城赶考了。’”

文夫人听了,便笑抹长荷的腮帮儿道:“好个没羞的!这么说,这仙子倒变成一凡间女子嫁与了他不成?”

长荷忙羞红脸,半晌才默默含笑道:“这真是从何处说起?”

青瞳在旁笑道说:“这算什么?照长荷姐这一说,我也有了呢。那梨儿变了一个小孩子,对那相公说道:‘听说相公明年要到那繁华的长安都城去,顺便也捎带上我一齐去那里,自自在在地逛上一回罢。’”

众人听青瞳说完,不禁大笑道:“真是个就知道贪玩的丫头。”

楚音笑对青瞳道:“这更不算什么故事了。你来听听这个与你们不一般的。这梨子在枕下,对那青年相公嘤嘤地痛哭道:‘我原本是那长安城中某个王侯人家的使女,因被这家主人骗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害了,就埋在这树下。谢谢相公今儿将我携了出来,只有离了这里,我才得见天日,出了这口怨气了呢。’”

听楚音说毕,文夫人、慈照都惊讶地齐声说道:“楚音,好一个骇人的故事!亏你好编,这都是从何处想来的?”

楚音笑道:“小的时候,就常听大人说因果报应的故事。常听说一个人被害了,又被埋在树下,他就会托梦给某位清明的大人,请替他伸冤雪恨哩。”

高阳道:“这真真算是奇文!因果报应之事原是有的,只是寻常人不肯信罢了。”

慈照在一旁笑道:“倒真真儿没想到,我这段公文,倒引出好几出奇谈来了。”

雪妆笑对慈照道:“姑娘,楚音的怪故事就是多。有时,她讲一个鬼神的故事,吓得我们夜里不敢睡觉,不敢外出,不敢进空屋。她倒无事一般,照睡、照玩不误。”

长荷也笑道:“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这一些鬼故事?越是到了夜深人静,她越是鬼话连篇。”

青瞳说道:“有时想听,又怕听。不听罢,又不知最后的结局到底是如何了,心里欠欠的。听完了,又被吓得睡不着,不敢多想。睡在床上,便埋怨她得不行。”

楚音笑道:“这一下,你们都来埋怨我!雪妆和青瞳一心央求我说故事的时候,便忘了?还说只要说了,明儿该我做的事,她们便全替下了,绝对没有丝毫怨言儿的。”

听楚音说罢,众人不免大笑起来。

高阳听她们说了半晌,才默默地对楚音幽叹道:“你今后有了鬼的故事,就只管讲给我一人听好了。我这个人自幼就喜欢想入非非,更是从来不惧怕什么鬼神!我常想,做鬼,竟也有一件大益处,那就是可以说人不敢说之言,做人不敢做之事!当时,我们这些自幼在宫里长大的兄弟姐妹们,是何等地寂寞难言,加上我从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我的父皇他整日为国务忙碌,便是很久、很久也难来到后宫探视我们一回。以前年幼的时候,我就曾随一个师傅学习。他年轻的时候,还曾到佛门修行过三年。人到中年以后,又几乎游遍天下的奇山胜水。因他游历极广,学问极佳,见识也极奇。有时,他竟会给我们讲一些上天入地的奇异事情。他常说,可叹这世间大多数的人相信自己双目所看见或道听途说的东西,更甚于心所感受得到的,这便造成许多谬误。有时,对一些东西,除了用目、耳、手以外,还要自己用心,方能观看见的。这好比是盲人能看见空中之华,将他的眼睛治好了,反而就看不见了。原来,他看见了空华,用的是心,而非双目。那时,我们这些生长在后宫中寂寞无聊,行动又不得丁点自在的兄弟姐妹,就成日对着青空,做一些白日梦。有时候,这些人更是总想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儿出来,让世人看一看,要人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不自在和无可奈何。你们且看看我的兄长,承乾太子殿下他曾经所做过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儿。只是十分可惜,我这个师傅后来不幸病逝长安城,从此,我就再也听不到他讲那些奇异的事情了。以后,每逢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常想,鬼怪阴阳界是什么样儿?人死了,难道就真的不能招魂回来?大家就都这样永远地搁开手来,再也不相见?包括那些他们平素最最敬爱的人?我怎么也不信的!有时想着、想着,仿佛就真的与那些逝去的人就相见了、说话了。当然,这其中有长孙皇后,甚至还有我故去的师傅,但奇怪的是,我却从来不曾见过我的母亲,不论我是怎样的用心努力。虽然曾听人说,她的颜色比芍药还要美丽,只是可叹的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庞儿。为什么我总不能看清楚她了呢?哪怕是一点点儿也是好的。这可能是自我生下来,便没有见过她,故对她的音容笑貌,也无从觅迹的缘故了。”

说罢,高阳竟含泪幽叹一声。

慈照听了高阳这一番话和她的叹息,想起自己的身世,便立刻懂得她的心是如何地孤寂。

现在,慈照见高阳又往悲处想,便忙转过话题,笑对楚音道:“假如你们公主为佛祖,当真就应该封你这丫头一个多闻第一。”

文夫人也笑点头道:“还要加上个‘诙谐第一’!当真,这丫头就是会编故事,没有影儿的事,也常能被她说得有板有眼儿的。”

高阳道:“说不准,这天下的所有的故事儿,便是被她们这些人编出来的呢。”

文夫人在一旁也笑道:“公主说的甚是在理。男人们忙着修身、齐家与治天下,哪里来的闲功夫了呢?反倒是一般女子们闲下无事,不免在一起闲聊倾诉彼此之间的种种遭遇,故事儿便由此衍生而来,也未可知的。”

听文夫人言毕,慈照一笑,道:“想想倒好笑,此事从我起头,反倒没有好听的?待那日我得几分闲暇了,也编出一出令你们十分吃惊的结果来。也不枉我为那株梨树叹惜一场了。”

文夫人笑道:“莫只顾了叹惜,但凡今后见墓地里有花儿草木的,众人莫忘将它们携了出来,移种它地才好。”

长荷忙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文夫人笑答道:“说不定它们都是由含冤的美人变的,欲待你们替她们超度呢。”

众人听了,都不禁笑了起来。

临去看秋衣衣料之时,文夫人回首笑对高阳、慈照道:“公主、姑娘,今夏我们府中庭院石榴的花果繁茂可喜,为何不画几张作念物?”

说罢,文夫人又对长荷吩咐道:“假如公主与慈照姑娘画完时,将画收好,待我回来时瞧。” 说完,自己就去看布料去了。

听文夫人说罢,高阳一时兴来,她忙命侍女们摊纸设墨。

正是:好鸟枝头是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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