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墨烬一口饮尽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好看的剑眉皱在一起,什么天下第一乐师,不过是徒负虚名罢了,弹出的曲子这般干涩难听,真是不堪入耳。
他抬眸看了眼四周,见他人全都听得如痴如醉,犹如听闻天籁,心中不屑:不过都是一群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哪懂什么音律,真是败坏雅兴。目光停在殿堂上那着一袭明黄衣袍的男子,他悄声屏退左右侍者,独自行至羽音楼后的听风林。
一阵风吹过脸颊,鼻翼间嗅到一股清冽的竹香,胸中不快顿时扫去不少,竹叶声沙沙响起回旋在耳边,还夹杂着,笛音?
南墨烬疑惑的屏息去听,越发听得清晰,笛音清脆婉转,顺着风扬散在听风林中,他来了兴致,循着声源寻去。
拨开枝桠杂乱的竹叶,映入眼前的少女,是何等让人惊艳,南墨烬听到了自己漏掉的一拍心跳声。
是迷失在暗夜的妖,还是偷入凡间的仙?那张容颜不染尘埃,却有着致命的魅惑。
风将少女的衣裙高高扬起,青丝随着竹叶在空中翩然起舞,感觉那么轻,好似下一瞬间,她便会随风而逝,消散不见。
南墨烬醉眼朦胧的看着,待回过神来,手已经伸到少女身前。
“你愿意跟我走吗?”他惊觉自己太过唐突,伸出的手却未缩回,波斯进贡的葡萄酒太烈了,一杯竟醉了。
不是问她是谁,而是问,愿不愿意跟他走。
风声呜咽,漫天扬起的竹叶遮天蔽日,却唯独掩不住月光下白衣少年周身的光芒,有如玉笛,温润柔和的光芒。
少年脸上的疼惜,触动了花夙心中的弦,脑中,是一片空白,她轻轻抬手,缓慢的而轻柔放在他掌心,像是托付了什么。
夜很凉,他的掌心,很暖,使人舍不得放开的暖。
花夙跟他走了,踏出竹林的刹那,一阵刺痛伴随着眩晕□□,漫天的黑暗如同潮水,将她淹没在无声的海渊中。
大祭司要花夙在听风林等一个人,等一个叫南墨琰的男子,因贪慕眼前少年掌心的暖,她忘了问,他是谁,是不是她要等的人。
后来才知,他叫南墨烬,不是她要等的人。
他不是,南墨琰。
仅仅一字之差,仅仅。
北荒·轮回阁
跪拜在巨大水镜前的女子,双手交叉放置胸前,闭目虔诚的倾听。
水镜中,一片荒芜苍茫的白,男子的声音很低,却透出股不可言喻的威严。
“汝的命运之轮已被推动,偏离了原先演算的轨道,正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转动,吾,束手无策。”
女子纤细的娇躯在巨大的月白色祭祀袍下微微一颤:“仍旧,不可改变吗?”
“这是,她生来的宿命。”男子音落,水镜里,映照出女子的容颜。
她睁眸,唤来门外守候的圣子月如辰,在他耳边细语几句,他颌首,欠身退下,白色的祭袍消失在门外。
轮回阁中,只剩女子坐倒在地,脸色苍白,口中不停喃喃。
听得久了,才辨别出。
“花夙,这不怪我。”她喃语:“是你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