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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吴哥大地饱受蹂躏

1992年4月12日,晴朗的北京。

昌平火车站,南口火车站。

一个引人注目的车队,从长城脚下某工兵营驻地驶入北京昌平火车站和南口火车站。所有的车辆、机械、集装箱上都被喷刷成了醒目的白色,在顶部、前后、左右等显著位置则标着大大的两个黑色英文字母——“UN”。车队中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军人,他们身穿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七式野战迷彩服,脚踏防刺军靴,而头上戴着蓝色贝雷帽,颈系蓝色围巾。所经之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一些细心者发现,这支特殊部队的右臂都佩带着联合国蓝色的徽章,左臂则是标有英文“CHINA”(中国)字样的红色臂章。

“是咱们国家派到柬埔寨去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吧!”有人喊了起来。

人群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洋溢着自豪和骄傲。

而那些一脸肃穆的军人眼神中则又平添了几缕凝重。

这支特殊的部队正是肩负了祖国人民的重托和期望而组建的中国派驻柬埔寨维和部队工程兵大队。

他们是应联合国委托,经中国政府同意派出的第一支中国维和部队。

他们的使命是在饱经战火蹂躏的柬埔寨去播种和平的种子,争取和平鸽能够自由地蹁跹于那个拥有灿烂的吴哥文化的古国上空。

此刻,由400名经过严格训练,军事素质优异,作风优良的中国工程兵精英组成的这支中国蓝盔部队,即将踏上漫漫征程。火车徐徐地驶出了站台,每一个战士都依约地感觉到了十二亿双眼睛在背后注视造成的炽热。他们是中国人民的子弟兵,他们将作为中国人民的使者,向柬埔寨人民、向全世界人民展现中国人民对于和平的热爱和对和平追求的执著。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其它地方,在巴基斯坦、乌拉圭、荷兰、印度、法国、波兰、日本……,一支又一支蓝盔部队整装待发。他们的目的地也是柬埔寨。他们的使命也是维持和保护那块战火肆虐数十年的土地上刚刚破土而出的和平嫩芽。

或许,在人类历史上还很少能找出这样的一个例子,如此众多的国籍不同,肤色各异的军队汇聚在一块土地上,不是为了互相残杀——虽然可能他们以往有过不堪回首的兵戎相见——而是为了和平的降临。

一共有31个国家派出了部队参加联合国柬埔寨维和行动,总兵力达到两万余人,包括了步兵、工程兵、后勤部队、通信部队、航空兵、海军、医疗部队、武装警察和军事观察员等诸多兵种。这次维和行动是联合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超大型维和活动,虽然在参加人数上是第二位的,但就其参加的国数、影响和程度而言,则是无可比拟的。仅从费用一项便可略窥一斑,这次行动的初步预算达到了近20亿美元。

中国以及其它国家的军人将以空前的精诚团结、努力协作,用汗水甚至热血去使饱受战火洗礼,面临内战危险的柬埔寨人民安享和平的阳光,去使各执一端,相互争执以至视若寇仇的柬埔寨各派铸剑为犁,实现柬埔寨的和平重建。

苦难深重的古国,侵略和内乱交相肆虐的土地;苦难的人民,流离失所,泪水和鲜血;令人发指的一幕:名闻世界的吴哥窟竟然成为侵略者的射击场。

美奂美仑的吴哥窟是柬埔寨的象征,这座被绘入柬埔寨国旗的名闻遐迩的古老建筑代表着柬埔寨人民曾经拥有的灿烂历史和文明,更寄托了柬埔寨人民对于幸福生活与和平的无限期望。

前门走狼:后门进虎

这个面积18万平方公里,人口960万,拥有20多个民族,以佛教为国教的东南亚国家,曾经是湄公河流域古代文明的发源地和中心。从公元一世纪,柬埔寨就已经建立了国家。到九世纪,达到了鼎盛时期,正是在这一时期,柬埔寨人民创造了被列为东方四大奇观之一的吴哥窟。至十二世纪,吴哥王朝版图几近囊括大半个中南半岛。只是到了十三世纪,随着泰人暹罗帝国的兴起,吴哥帝国才走向了衰败。后来,暹罗和越南不断对它进行争夺和瓜分,柬埔寨版图急剧缩小,至十九世纪中叶,它沦为了暹罗和越南的纳贡国。暹、越达成协议,各自从柬埔寨割取了大片土地:越南得到了交趾支那,而暹罗则得到了柬西北部的大片领土。

1883年,法国殖民主义者踏上了这片土地,并将柬埔寨纳为自己的“保护国”。次年,在确立对越南的殖民统治之后,法国驻交趾支那的总督带领一支军队闯入了柬埔寨王宫,用刺刀对准国王诺罗敦的咽喉,迫使它签署了一项柬法条约,最终确立了法国对柬埔寨的宗主权。此后七十七年,柬埔寨一直处于法国殖民统治之下。1940年9月,日本侵略军举着“将亚洲从白种人手里解放出来”的旗帜占领柬埔寨,将之纳入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的范围。柬埔寨才出法国殖民的“虎口”又入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狼窝”,遭受了更为残酷和无耻的掠夺和压迫。1945年日本投降后,法国殖民者重新回到柬埔寨。具有优秀传统的柬埔寨人民为争取民族独立和主权独立先后同法殖民者和日本帝国主义进行了长期的卓绝斗争。终于在1953年11月9日,迫使法国允许而获得了独立。但此时的独立充其量只能是半独立,因为在柬埔寨仍驻有法国专员,实际上操纵着国家的权力。法国殖民者不愿放弃他们在东南亚的任何势力范围。但是,这一切随着法国在越南不体面的失败而终结了。

1954年5月7日,侵越法军指挥官德·卡斯特利举着双手走出了他的指挥所,越南人民获得了抗法战争决定性的奠边府大捷。它标志着法国在印度支那近一个世纪的殖民统治的结束。就在奠边府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由中、苏、美、英、法及有关国家参加的日内瓦会议开始讨论印度支那问题,法国被迫同意撤出驻柬军队,与会各国一致认为柬埔寨应成为一个独立、中立的国家。柬埔寨终于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独立。

法国人走了,随之而来的又是美国人。随着二战结束,美国在西方阵营头号地位的确立和巩固。美国自视应该担负起全球性的对所谓“共产主义扩张威胁”的围堵和反击的重任。

从1955年起,美国便担起了法国退出后在印支保卫“自由和民主”的担子。积极支持南越反动政权,并对柬埔寨和老挝觊觎于心,只是由于柬埔寨的中立地位为世界所承认,柬埔寨才得以维持了主权和领土的完整。但是,随着肯尼迪人主白宫,美军“特种作战部队”于1961年5月投入侵越战争。柬埔寨的独立就陷入了一种危险的境地。越南战争不断升级,美国投入的深度和广度越来越大,柬埔寨的战略重要性也日见突出。越共军队利用了边界地带的无人区作为向南方运送人员、物资的通道,这招致了美国的怒火。1970年3月18日,在美国的一手策划下,柬埔寨首相朗诺发动政变,推翻了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领导的王国政府。柬埔寨人民被迫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反对美帝及其代理人的斗争中去。和平从此似乎不再垂青于这个小国了。

为捍卫祖国独立和民族自由,柬埔寨人民在以西哈努克亲王为主席的柬民族统一阵线和王国民族团结政府的领导下,不畏强暴,流血奋战,历经五年零一个月的斗争,终于打败了美国入侵者和它的南越仆从以及朗诺—施里玛达傀儡集团的军队。1975年4月17日,解放了首都金边。

“红色高棉”与越南侵柬

抗美救国战争的胜利,使柬埔寨共产党获得了极大的发展并最终取得政权。但是极左的柬共——“红色高棉”在上台以后却执行了一套走上极端的经济、政治、社会、文化政策,其中包括疏散城市人口、废除货币和私有制、取消市场、实行供给制、实行农业集体化、取消宗教等等。在不到两个月时间里,红色高棉就宣布消灭了私有制,把所有工厂、企业、商店、土地收归国有,在农村则建立了合作社和农村公社。这种脱离实际的幻想式的行动直接导致了作为农业国的柬埔寨的经济陷于窘境。更为严峻的是,由于对于革命内部的反复大清洗扩大化、泛滥化,以及“消灭剥削阶级和剥削者”口号的提出,红色高棉造成了成千上万的柬埔寨人的死亡,引起国际舆论一片声讨。

而多灾多难的柬埔寨在内部一派萧条之际,又不得不面临着她最大也是最为危险的敌人的觊觎。越南,作为柬埔寨的东邻,拥有着与柬埔寨极为相似的经历,但是它却没有一般小国的那种谨慎和温文,自1975年越南取得抗美战争胜利,南北统一后,它称霸印支半岛,吞并老挝、柬埔寨的野心便急剧膨胀,将与自己曾经同受殖民统治与武装入侵,曾经一起浴血抗战的邻邦纳入囊中的欲望日见升温。

越南对柬埔寨的野心由来已久。自17世纪中半起,越南便开始对柬埔寨的武装侵略。经过多次征伐、蚕食,至18世纪中叶,越南已吞并了柬埔寨半壁河山,形成今天越南的南圻地区。这种扩张的冲动,对其它民族的同化,主要是基于大越族主义思想,以优等民族自居,而视邻国的民族为“蛮夷”,是劣等民族。这种支配了封建时代越柬关系的思想,在当代不少越南领导人头脑中被延续了下来。

19世纪末,法国在占领整个印支半岛后,将越南、老挝、柬埔寨并成了所谓“法属印度支那”,即“印度支那联邦”,这个殖民者强加在三国人民头上的印支联邦却被越南看作了它与老、柬两国是“一个国家”的历史依据。在反对法国殖民主义的斗争中,由于越南在三国中处于大国地位,经济、文化各方面也相对发达,建立共产主义组织较早,故而某些领导人对老挝、柬埔寨产生了优越感和居高临下的思想。

在越南胜利后,其侵略扩张和大国沙文主义日益暴露。在控制了老挝后,越南又提出维护与柬埔寨的“特殊关系”,理所当然地被执政的红色高棉所拒绝,这样柬埔寨便成为了越南地区霸权道路上的障碍,必欲先除之而后快。

另外,越柬关系的恶化还与当时的国际环境有关。越南统一后,逐步倒向苏联,与苏联签订了长期的具有军事同盟性质的“友好合作条约”,并向苏联提供了美国建立的金兰湾海军基地,以换取苏联的支持和援助。同时,越南还恶化了与中国的关系,大肆反华排华。而红色高棉的亲中国的立场自然使越南如芒在背,不能容“卧榻之旁他人酣睡”。

以双方早已存在的领土、领海纠纷为借口,越南悍然对曾经与之并肩作战的兄弟之邦痛下杀手。

1978年12月25日,在西方,人们沉浸在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之中。但在印度支那,庆祝这个节日的却是越南侵略一个主权国家的战火和硝烟。这天,越南十多万大军,分八路向柬埔寨发起了全线进攻。精锐的机械化部队沿通往金边的公路,直扑民主柬埔寨的首都金边。入侵越军在米格战斗机和美国F—5战斗机群的配合下,向前推进,这是一场地道的闪电战。

1978年12月31日,民柬负责外交事务的副总理英萨利致电联合国安理会主席,强烈谴责越南对柬埔寨的武装侵略。

1979年1月5日,红色高棉领袖波尔布特发表广播讲话。他说,柬埔寨军队正在柬境内的五个主要战区同越军作战。他号召人民团结起来抗击越南的入侵。但他又指出,抵抗遇到了越来越大的困难。

民柬的部队在越南压倒优势的兵力和优良装备面前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很快就败下阵来。越南利用了民柬军事战略上的错误,沿着几乎畅通无阻的几条主要公路,绕过柬埔寨军队兵力集结的东大区和西南大区而长驱直入。而民柬第四师师长兼政委韩桑林率部投降越军,更将柬埔寨东南大门向越军敞开。越军顺利地推进至了湄公河。

至1979年1月7日,仅仅13天,在越南的闪击战面前,民柬的20个师几乎全部覆没,仅有中央警卫师和几个师的残部转入农村和山区进行游击战。

7日之前的早些时候,民柬中央政府机关、工人以及中央警卫师共5万人放弃抵抗,撤离了首都金边向西北方向撤退。7日12时30分,越南军队攻占了金边。次日,在越南刺刀的保护下,以韩桑林为首的傀儡政权宣告成立。

民柬逃离金边以后,并没有被消灭,他们撤退到泰柬边境地区的山林地带,重新组织力量抵抗。而柬埔寨各种政治力量也纷纷组织起来拿起枪,开展抗越游击战争。这其中,除了红色高棉的民柬国民军外,还有前国家元首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领导的民族主义军和前柬埔寨王国首相宋双领导的高棉人民民族解放军。1982年6月22日,柬埔寨爱国、民主、民族大团结阵线领导人乔森潘,高棉人民民族解放阵线领导人宋双,争取柬埔寨独立、中立和平与合作民族团结阵线领导人西哈努克亲王,在吉隆坡签署了《民主柬埔寨联合政府成立宣言》,宣布了民柬联合政府的诞生。柬埔赛国内三派武装力量联合起来,共同抗击越南侵略者。

战火燃遍了柬埔寨的土地,柬埔寨人民承受了巨大的苦难,吴哥大地在侵略者的蹂躏中默默地啜泣。人们都不会忘记这样一张照片:在驰誉全世界的吴哥窟,一群飞场跋扈的越南入侵者正在对着那精美的佛像显示他们“准确的”枪法。建造吴哥窟的柬埔寨先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弘扬佛法的圣地竟会成为靶场。失去了和平的日子,人民在惶惶不安地生活,而被侵略民族的文化也被肆意践踏。

吴哥窟在为和平的远逝而哭泣,也为它的人民的遭遇而哭泣,……和平何时重归这块土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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