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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卷

卷四 第五章 李代桃僵

且说龙中宇随同公羊群进入内室,他只见公羊群伸手在墙上一按,让那堵石壁回复原状,然后侧过身来,深深地凝注着自己。

龙中宇问道:“你认识我?”

公羊群呵呵一笑,也学着他的话,问道:“你认识我?”

龙中宇苦笑道:“在下从未见过,如何认识你?”

公羊群也跟着呵呵一笑,道:“老夫也从未见过你,如何认得你?”

龙中宇在以前曾经听到冯飞虹提起公羊群的易容手法天下无双,却没听她说过公羊群的脾气竟是如此之怪异奇癖。

他笑了笑道:“老丈既然不认得在下,又如何要如此炯炯地凝望在下?”

公羊群道:“老夫负有责任,将你的容貌改变下来,另外再创造一个龙中宇,假如不注意记下你的脸部特征,如何能够再创造一个你呢?”

龙中宇试探地问道:“老丈真的要另外捏造一个假的龙中宇?”

公羊群颔首道:“我们教主的命令如此,老夫如何能够改变得了呢?”

龙中宇淡然一笑,道:“在下不相信你们所创造的那个假龙中宇会有什么作用,其实他们这套计谋上次也曾经用过了一次,结果呢?有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中宇,你太倔强了。”公羊群的话声突然一变,叹了口气,道:“这样下去,你会吃大亏的。”

龙中宇听到公羊群的话声突然一变,竟然就跟冯飞虹所说的话一模一样,他不由为之一惊,愕然望着公羊群一会儿,方始道:“你……你是谁?”

公羊群道:“中宇,你连我的话都听不出来?”

龙中宇惊道:“你是飞虹?你真是飞虹?”

公羊群吁了口气道:“你总算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她在说话的时候,伸手在耳后轻轻一抹,然后往外一揭,揭下了层薄薄的面具。

龙中宇的目光一亮,失声道:“你果然是飞虹!”

他兴奋地向前行了两步,忘形地捉住了冯飞虹的双臂,道:“你……这一向安好吧?”

冯飞虹取下面具,又剥下了头上套着的假发,脸上一红,道:“你……你想不想我?”

龙中宇一看她眼中露出的神采,晓得自己是太忘形了,眼前的冯飞虹并非是被自己所看待的那样是个男子,而是一个含情的女子。

他尴尬地放下了扶在她手臂上的双手,道:“我听说你已被天心教抓住,心中一直非常难过,没想到你……”

冯飞虹揣起面具,缓缓拉起了龙中宇的手,默默地望着他,柔声道:“我能听到这句话就是死也心甘了。”

龙中宇尴尬地想要抽回被她握住的双手,却又惟恐伤害到她那颗敏锐的心灵,犹豫了一下,道:“你没吃过什么苦吧?”

冯飞虹摇了摇头,道:“就算能为你吃点苦也算不了什么,何况我的运气不错,并没有吃过什么苦……”

龙中宇缓缓抽回双手,问道:“你怎会到这里来的呢?刚才我真不相信那怪诞的公羊群竟会是你所装扮的。”

冯飞虹得意地一笑道:“别说是你了,就是他们也都被我瞒过了,想想我都觉得好笑,尤其是看到你那样子,使得我差点就要笑出来了,幸好这些日子我跟随公羊群学了不少东西,不然真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呢!”

龙中宇道:“你还没说过怎会到这儿来的呢?”

冯飞虹道:“我记得上次不是对你说过,我以前认得一个易容大师吗?我的易容手法便是跟他学的。这次我被天心教抓住,他们押我回总舵,结果被他碰上……”她的脸色微微一红,道:“由于以前我跟他有一段不平凡的关系,所以当他一发现我的时候,便设法救我下来,当然他有用意……”

龙中宇见她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凄然的神色,只觉心中一阵难过,低声道:“飞虹,你不用再说了,我……这都是我拖累了你,愿你能原谅我。”

冯飞虹道:“不!我没能完成你所交托的事情,应该求你原谅我才对。”

龙中宇轻叹一声道:“我们是朋友,理该互相救助,结果我不但没救助到你,反而一直受你所助,你再这么说,使我心中更加难安了。”

冯飞虹道:“中宇,你既然把我当朋友看待,便不该再说这些话了,哦!你现在怎么了?能不能……”

龙中宇摇了摇头道:“我不慎中了玄地的暗算,吸入毒香,此刻全身乏力,真气已经无法提起……”

冯飞虹皱了皱眉道:“这就不好办了,我没想到你会中了他们的暗算……”

她生怕龙中宇会难过,话声一顿,道:“现在不管什么了,只有先设法逃离此地,然后再慢慢地设法。”

龙中宇问道:“他们预备怎样对付我?飞虹,你可晓得?”

冯飞虹道:“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听到公羊群说过,他们教主这次是要尽一切力量对付,好像也是跟什么夫人发生争执,认为你的存在会引来铁心孤客,所以他这次命令公羊群到这儿来,预备把你押回总舵,然后重新改造一个你,去暗算铁心孤客……”

她疑惑地道:“听说这一切的行动,完全是教主亲自决定的,而教主夫人竭力反对,他们俩人吵了一架后,教主夫人离开总舵,教主才下的手令,我真不明白他们教主夫人为何对你这么好,听他们的意思,教主夫人不惜与教主决裂,也要卫护你的安全,你晓得是什么原因吗?”

龙中宇苦笑着摇头道:“在下又如何知道呢?”

他的心里疑惑愈来愈多,对于罗刹夫人跟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又一再地思索,可是依然没有想出是什么原因使得罗刹夫人所以卫护自己。

冯飞虹沉吟一会儿,吁了口气道:“好了,别再想它了,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龙中宇道:“飞虹,我此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就此走开,只有拖累你,若是他们发现了,我们决难逃脱得了,依我之见,最好还是先设法把我体内毒香的药力除去,那么我们……”

冯飞虹咬了咬嘴唇,道:“这……不大容易吧!他们此刻只怕已经对我非常怀疑,我若是跟玄地老道索取解药,他岂不对我更加起疑,或许就会败事……”

龙中宇道:“我想不会吧?方才看他们的样子对公羊群很是尊敬,你把玄地唤进来,用上一点手段……”

“我倒不是害怕玄地老道会对我怎样!”冯飞虹苦笑道:“我只是担心公羊群会突然赶到,他被我用药迷住,关在一间客栈里,虽然我曾嘱咐那客栈的伙计按时给他服药,但是……”

“这只有看运气了。”龙中宇道:“这本来就是一种冒险的事情,与其我们逃脱之后,再被他们抓回,还不如在逃脱前先设法拟一个安全的办法。”

冯飞虹望了他一眼,毅然道:“好吧!反正也是冒险,为了你,我就冒险一次吧!只是,我担心你……”

龙中宇道:“舍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若是不能成功,也只好归诸于命运了。”

冯飞虹苦笑了下,道:“就让命运决定吧!”

她重新戴上了假发,罩上了面具,然后沉声咳嗽了一下,恢复公羊群那等声音,沙哑着缓缓走到门口。

她回过头来,又望了龙中宇一眼,然后将石门拉开一条宽仅四尺的缝隙,唤道:“玄地道长,请你进来一会儿。”

在外室之中,玄地道人正跟任明杰商量着第二天剑会的种种安排,他一听公羊群呼唤自己,连忙应声道:“公羊先生,有什么事吗?”

冯飞虹怪叫道:“老夫叫你进来,当然有事情找你,问什么?”

玄地道人对任明杰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脸上堆着微笑,向着冯飞虹行去。

冯飞虹也不管他们以何种诧异的目光望着自己,让开了路等玄地道人进来之后,很快又把石门掩了上去。

玄地道人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公羊群便是冯飞虹,他进了内室,看龙中宇悠闲地坐着,诧异地问道:“公羊先生,请问有何事情可容许贫道……”

冯飞虹叱道:“谁叫你使得他全身都不能动一下?”

玄地道人一愕,道:“贫道并没有啊!”

冯飞虹抹了抹颔下的胡须,道:“玄地道人,你可晓得老夫这次来到武当,是受到教主请求才来的?”

玄地道人笑道:“这个贫道当然晓得,公羊先生是教主的上卿,易容之术天下无双,这次若没有你老来此,整个计划便无从推动!”

“你既晓得老夫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为何还要拿一个死人来交给老夫?”冯飞虹怒叱道:“莫非你怀疑老夫的神技,要考验老夫一下不成?”

玄地道人惶恐地道:“贫道哪敢这样?公羊先生错怪了!”

“错怪了?”冯飞虹指着龙中宇道:“你看他那样子像不像个死人?”

玄地道人望了龙中宇一眼,苦笑道:“玄地不懂公羊先生之示……”

冯飞虹跺足道:“你还来跟老夫装迷糊?”

玄地道人弄得一头雾水,道:“公羊先生,请你说明白一点,贫道实在不懂老先生话中玄机。”

冯飞虹哑声道:“你可知道,老夫的易容之术只是对活人施用的,可不是替死人化装的!他这么手不能动,脚不能动,脖子也没有办法转,要老夫如何能动手?”

他猛然一拍双手,道:“玄地,你要清楚,老夫不单单是把他变个样子,还得要把他的神态,动作,声音都琢磨一番,然后才能另外造一个龙中宇出来,完成教主所交代的使命,你这么一来,要老夫如何能动手?”

玄地道人疑惑地望着龙中宇,道:“他只不过是中了贫道的毒香,除了无法提气运力之外,其他的动作并无影响,跟普通人一样,哪会动都不能动?”

冯飞虹吼道:“你不相信老夫的话?干脆,老夫就此回总舵去,这儿一切你来弄,老夫不管了……”

玄地道人惶恐地道:“公羊先生,请勿生气,贫道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认为这全是龙中宇弄的鬼,他明明可以动,却偏不动,这不是与老先生过不去是什么?待贫道去教训他一顿,他便晓得厉害了。”

冯飞虹脸孔一沉,叱道:“你要做什么?你想破坏老夫施术?”

玄地道人一愕,刹那之间都不晓得怎么回答才好,若非他知道公羊群在教中的地位清高,自己决不能得罪,早就拂袖而去了。

冯飞虹见到自己一顿吼叫,果然使得玄地道人无法回答,冷哼一声,道:“玄地,你将来必定是武当一门之主,大概认为老夫的话不够分量,所以你才蔑视我是吗?”

玄地道人凛然道:“老先生,两包解药在此,请你拿去吧,不过……”

冯飞虹挥了挥手,道:“任何的后果有毫夫负责,不需道长担心就是了。”

玄地道人将两包解药交给了冯飞虹,侧首望了静坐在那儿,动都不动一下的龙中宇一跟,打了个稽首,道:“公羊先生,没有贫道的事了?”

冯飞虹启开石门道:“你叫陈翔半个时辰之后再进来,老夫要跟他开始施术,叫他准备着。”

玄地道人应了声,转身走出石门,进入外室。

就在他一转身的刹那,他嘴角浮起一丝阴笑,可惜冯飞虹只急着要给龙中宇服下那两包解药,而没有注意他的表情。

玄地道人进入外室,任明杰走了上来,问道:“道长,他找你进去有什么事?”

玄地道人说道:“真是奇怪,公羊先生逼着贫道把解药给龙中宇服用……”

任明杰诧道:“咦!他为什么要这样?”

随即大惊谌:“龙中宇体内的毒解除了,岂不会伤害公羊先生?他如何这样糊涂?”

陈翔惊道:“道长,你怎可这么做,公羊先生负有重大使命,怎么可以让他跟那小子在一个室内?”

玄地道人淡然一笑,道:“贫道当然不会真正地把解药拿出来。”

任明杰问道:“公羊老头的脾气最怪了,你如何能瞒得过他?”

玄地道人得意地一笑道:“贫道被他所逼,无法可想,只有将解药给他,可是我却给了他两包,第一包是真正的解药,第二包则是本门的‘迷蒙精油’,服下之后,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会使人昏迷不醒……”

任明杰拍掌笑道:“道兄,你这一手果然使人惊叹,妙得使老夫都想象不到,不过,你这么一来,让公羊老头晓得了岂不糟糕?”

玄地道人脸色一肃遣:“贫道有一件事情觉得非常疑惑,尚要请问陈少侠。”

陈翔拿到了那柄玉龙剑,真是爱不释手,抚了又抚,摸了又摸,他早先还担心公羊群的安全,听到玄地说起并没真正把解药拿出来,又只顾去抚摸那玉龙剑去了。

陈翔一听玄地道人对自己说话,明了一声,侧了首问道:“道长,有什么事?”

玄地道人问道:“陈少侠,你一直跟公羊先生由总舵来此的吗?”

陈翔道:“是呀,有何不对吗?”

玄地道人说道:“贫道认识这公羊先生十分可疑,他好像处处都卫护着龙中宇,因此贫道认为他可能是……”

他的话未说完,陈翔哈哈大笑道:“道长,你怎会有这个想法?真使本侠把肚子都笑疼了。”

任明杰也大笑道:“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公羊先生生平最擅于易容,只有他来改变别人的容貌,那有别人在他身上易容,改变容貌的道理?道长,你想得太多了。”

宫北斗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张开嘴来也想大笑,但是一看到玄地的脸色不对,笑了半声立即捂住了嘴不敢再笑下去。

玄地道人尴尬地道:“贫道只是这么猜测罢了,因为他的神态十分可疑,这才……”

陈翔摇了摇头,笑声一顿,道:“道长,你想得太多了,天下哪有这种事情?公羊先生的脾气,本侠清楚得很,他一向就是这么个样子,喜欢易容,就跟有些人喜欢古物,我们喜欢名剑一样,所以他方才那么称赞龙中宇,本少侠并不生气……”

玄地道人说道:“可是他……”

陈翔摇了摇手,道:“道长不必多说了,公羊先生喜欢归喜欢,却还不敢违背教主的命令,做出有违背教规之事……”

他的眼中闪出一阵凛冽的寒芒,沉声道:“任何人有违教规,都得受到严厉的处分。”

玄地道人听他这么一说,再也不敢吭声,顿时室内一片静寂。

倏然,一阵沉闷的敲击声传进室内,他们全都为之一怔,玄地道人诧异地道:“奇怪,这时还有谁来?”

任明杰道:“好像是从教里赶来的人。”

说着便待去启开石闸,让来人进内。

陈翔摇了摇手道:“等一等。”

任明杰道:“暗号没错,是教里来的人。”

陈翔右手按住玉龙剑的剑柄,走到闸前站好,道:“此刻教中不应有人来此,我们还是小心点为是。”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宫北斗身上,道:“宫舵主,请你将闸门启开。”

宫北斗在室内这四个人当中,身份算是最低了,陈翔年纪虽轻,却是教主的嫡传弟子,来自总舵刑堂,身份职务都较他为高,他此刻正要巴结陈翔,对于陈翔的话岂有不听之理。

他躬身应了一声,运了一口真气,左掌护胸,走到石门之前,缓缓把闸门拉开。

他本来还在凝神戒备,惟恐那突然而来的人不是本教之人。

但是,当他的目光一落在那站在门口的一个光头虬髯,身形魁梧的老者身上,他的目光立刻定住了,很快地,他的脸上浮起一种惶恐而又惊骇的神色。

那个光头老者生来一副威猛豺狼的面貌,环眼豹额,虎口狮鼻,眼中神芒烁烁,有如电光。

他就是不生气,那副样子也使人骇怕,更何况此刻一脸煞意,环眼圆睁,难怪宫北斗为之惊惶失措。

他定了定神,躬身道:“褚副教主……”

那个被称为副教主的光头老者沉声道:“走开!”

他伸手一挥,但见整只手掌光秃秃的,只有一根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竟是齐掌而断,使得他的形象更加吓人。

宫北斗一受喝叱,连忙向旁让开,不敢挡路。

那褚副教主进入室内,任明杰、陈翔和玄地道人全都大惊,躬身行礼,可是他仅仅点了下头,便面对陈翔叱道:“翔儿,你怎么这样糊涂,连一点事都办不好?”

陈翔一愣,道:“师叔!翔儿……”

褚天彪沉声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什么事,可见你有多糊涂,哼,若非公羊先生替你说情,老夫就送你进刑堂以教规来处置!”

他这句话不但使得陈翔弄得一头雾水,连其他的三人也不明白他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们正在发愣,陈翔还未替自己辩解之际,门外传来一声怪笑之声,道:“天彪兄,这都只怪老夫不好,又怎能怪得了陈少侠呢?算了,算了。”

众人只见在话声中,走进一个怪样的老者,正是那当代易容大师公羊群,除了他之外,紧接着又进来了四个金衣蒙面武士,他们一进室内,立即成扇形排开,挡在门口,似是防备有人进出。

玄地道人失声道:“果然贫道所料不错,那个公羊先生是假的。”

公羊群目光转了一下,问道:“那个贱人到哪里去了?”

玄地道人说道:“就在内室。”

陈翔真没料到玄地道人的猜测果然不错,他一想起自己方才还在嘲笑他,心里更加不是味道,玉脸之上顿时浮起浓郁的杀机。

他没等褚天彪启开通往内室的石门,一个箭步跃将过去,拔出玉龙剑,大喝一声,向着石门连劈数剑。

褚天彪只见剑刃锲入石门之中,如同削豆腐似的,转眼之间石门便被切裂成块,随着剑风跌落地上。

他大声赞叹道:“好剑!”

陈翔一听他的语气,心中不由为之一跳,赶紧收剑归鞘,领先冲进内室。

陈翔一冲进内室,目光闪处,已见到室内空空如也,冯飞虹和龙中宇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褚天彪脸色一沉,问道:“翔儿,人呢?”

陈翔定了定神,道:“他们不会跑多远的,我一定要去把他们抓回来!”

褚天彪怒道:“人都已跑了,你还到哪里去抓?”

玄地道人说道:“禀告副教主,贫道早就看出那公羊先生并非真的公羊先生,所以在他要贫道拿解药时,给了他一包假的……”

他详细地把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褚天彪抚掌道:“好,还是道长要得,处事沉着,应付得宜,老夫返回总坛,会将情形禀报教主,必有重赏。”

他的话声一顿,脸孔一沉,侧首对任明杰道:“任总巡查,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连一个人的真伪都看不出来?竟然闹出这等笑话,若是传将出去,你的脸还挂得住吗?”

任明杰受到褚天彪的叱责,吭都不敢吭一声,躬身道:“副教主说得极是,卑职知罪!”

那些金衣武土见到任明杰受到叱责,那种害怕的样子,当然更不敢吭声,他们都明白褚天彪不但是副教主,并且兼刑堂堂主,是教主面前的第一红人。

单看他连教主宠爱的徒儿,掌理刑堂执法的陈翔都敢责骂,便知道他的权威有多大。

在室内这些人中,只有公羊群是属于客卿的地位,不受褚天彪的管辖,他一见为了自己的事,使得任明杰都受责骂,心中实在有点不好意思,道:“褚兄,这一切都是老夫不好,若非老夫一时大意,被那贱人所算,又怎会惹出如许多的事端?”

他苦笑了下,道:“其实那贱人窃得老夫的易容之学.寻常的一般人已难看出她的手法,这也怪不了任总巡查……”

褚天彪脸色稍缓,道:“公羊先生不要跟他们说情了,他们虽然没有故意纵放本门敌人之罪,也有大意之错,在此紧要关头,我们绝不能有一点大意,否则……”

他似是想到什么,深吸口气,不再把话说下去,吩咐道:“玄地道人,你认识这儿的暗道,请你将它启开,有老夫在此,谅他们再也跑不了了。”

玄地道人走到墙角,蹲了下来,在靠近墙边的地方伸手捶了一下,只听一阵轧轧声响,整个石壁往后移开五尺,露出两道通道。

褚天彪吁了口气,道:“这儿的机关如此巧妙,他们竟能找到枢纽,真是不简单!道长,这两条路通往何处?”

玄地道人说道:“左边这条暗道是通往后山,右边这条则是直通大殿,贫道不知他们是从何路而去……”

褚天彪略一沉吟,道:“翔儿,你跟任总巡查率领金衣武士从左边这条路去,老夫独自从这边追去……”

他的目光一闪,道:“公羊先生,你跟玄地道长、宫舵主坐镇于此,我们不论何人抓到了龙中宇和那贱人,都回到此地会合。”

公羊群道:“各位,若是遇到那贱人,请不要伤害她,老夫要亲自惩治她,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褚天彪大笑道:“以公羊先生的妙术,就是让她变个猴子,也可以做得到,何况仅仅惩治她一番而已!”

他的话声一顿,望着陈翔,道:“翔儿,龙中宇对于本教太为重要,千万不能伤害到他丝毫,你别仗着手中宝剑犀利,便胡乱而为,而至受教规处置……”

陈翔恭然道:“小侄知道,多谢师叔关照。”

褚天彪挥了挥手道:“你们去吧!”

他见到陈翔和任明杰率领那四个金衣武士进入左边地道,自己也燃亮了火摺子,弓身钻进了右边的地道。

他的身躯魁梧,而那地道颇为低矮,是以只有弓身而行,地上传来的霉湿气味扑进鼻来,使得他皱眉不已。

好在这条地道愈向前引伸出去,地势愈来愈高昂,高度和宽度也增加不少,可以不用弓着身躯了。

褚天彪一路急行,大约奔出有十数丈远,连转几个弯,已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喘息声。

他心中一喜,忖道:“玄地老道真是要得,竟然能施出那等妙计出来,给龙中宇服用什么‘迷蒙精油’,这种人的心计太深沉了,若是被本教所用还好,不然对本教的妨碍太大!”

意念急转,他又想道:“等到本教独霸天下之后,像玄地道人这种人是一定要除去的,他既能手弑师兄,设下那等毒计,反叛武当,对本教不满岂不也会反叛?”

他在想着心事,脚下却不缓慢,一直奔出数丈,前面的脚步声都可以听到了,他才将火摺子熄灭,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这条地道里黝黑异常,他刚才之熄灭火摺子,就是因为龙中宇和冯飞虹两人没有燃起火把,惟恐被他们发现,而多费手脚。

褚天彪既想要将他们两人一并予以生擒,当然不希望在动武之中,伤害到他们两人,这才悄悄追蹑过去。

是以那突然闪现的橙黄色光线,一照射进地道,微微使他一怔,马上以背贴墙,停止前进。

就在他脚下一顿的时候,已听得前面传来一声轻呼,道:“中宇,我找到开关了。”

龙中宇叹了一声,道:“若不是你,我真不晓得怎样才能……”

冯飞虹打断了他的话,道:“中宇,不要说了,我们出去吧,等到安全之后,再来找那杂毛算账!”

龙中宇道:“玄地这杂毛确实可恶,我一再地被他所算,搅得全身酥软无力,此刻真恨不得吃他的肉,挫他的骨……”

他说到可恨之处,咬牙切齿,一股愤愤之情,使得那悄立在地道中的褚天彪也为之一懔。

他暗自忖道:“玄地这杂毛,太过阴毒,将来对本教只有害处而无益处,早晚得设法将他处死。”

心念激动,他已听到冯飞虹道:“中宇,别难过了,这笔账留待以后再算吧!来,我先把你扶上去。”

褚天彪听到这里,但见光影一动,一个巨大的黑影将从地道出口处射进的光线全都遮住。

他凝目望去,但见冯飞虹正托起龙中宇,往地道外推送出去。

冯飞虹还是穿着那身衣裳,脸上的皮面具也没除去,褚天彪距离她不远,看得极为清楚,若非他刚与公羊群分开,他真会以为冯飞便是公羊群。

他暗暗摇了摇头,忖道:“黑湖人妖在江湖上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但她却身具异禀,不仅精通各种黑道的手法,对于这等易容之技也更是天才,否则,她不会在这短短的几天内,便把公羊先生那一手易容本事学到了手,甚而差点连老夫也被她瞒过,像她这种人才,本教倒是颇为需要……”

心念一转,他已悄悄地掩了过去。

这时冯飞虹已把龙中宇送到地道之外,她的脚下一动,显然跟着就要飞身跃出地道,猛然觉得一缕犀利的指风在身后疾射而至。

她心头一惊,根本没想到要如何应付这突然而来的侧袭,全身一软,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顿时昏了过去。

褚天彪一把将冯飞虹将要瘫痪的身躯扶住,不让她跌倒于地,耳边已听到地道上传来龙中宇的话声道:“啊!原来是季姑娘!”

褚天彪微微一愣,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倏地又听到另一个清脆的声音:“龙少侠,你……你……怎么了?”

龙中宇道:“在下中了人的暗算,全身酥软无力……”

褚天彪也不明白怎么又有一个季姑娘冒了出来,他生恐夜长梦多,把事情给闹大了,不多加考虑,身形一动,已跃出地道。

这条地道一直通往真武大殿,龙中宇一被冯飞虹送出地道,发现自己正处身在供桌之下。

就在供桌之前的一个蒲团上,那以白纱蒙面的季若薇,正跪着默祷,不知在祈求什么。

她刚刚来到殿里,看到了上面供奉的真武大帝和三清祖师,心中起了一阵肃穆的尊敬之感,跪了下来,正要把心事说出来,祈求神仙给予解答,突然见到底下冒出了一个人。

她出自本能地左掌一立,右掌微扬,作势欲待击出,马上便听到了那人出声招呼。

吃惊之下,她这才看清那自地底下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个,正是龙中宇。

当她一听到龙中宇说及是遭人的暗算,变得全身无力,她心中一惊,想要上前去扶住龙中宇。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褚天彪已经从地道里跃了出来,右手一伸,便待向躺在地下的龙中宇抓去。

季若薇的反应何等快捷?她一看褚天彪来势不善,似要对龙中宇有所不利,清叱一声,右手五指平洒而开,有如拨弄琵琶之势,往褚天彪的脸部挥出。

她这一手乃是北天山绝学“七禽手”中的飞鸿式,五指一挥,尖尖的玉笋,就如同五枝短短的玉剑,插向对方咽喉,并且那微微上翘的小指,不住颤动,几乎将褚天彪自颈部以上所有穴道全都罩住,的是厉害。

褚天彪乃是一代武学大师,金蜈天尊的师弟,出身于南荒苗疆之地,一身武功除了金蜈天尊之外,可说是独霸南疆了。

她陡见到五缕指风疾射而来,眼前指影飘渺,变幻莫测,立即为之一凛,脸孔往后急仰,缓了缓来势,左手已自下而上,疾扫而去。

褚天彪的身躯犹是悬空,右手亦没有变势,向着龙中宇抓去,可是他的左手这一挥出,那光秃秃的手掌刹时变得火红,有似一柄烧得通红的铁锤,朝着季若薇挥来的五指击去。

大殿里的这张供桌高达七尺、宽有六尺以上,褚天彪自地道里跃出,头顶也距离桌底不足一尺,左手一挥之际,恍如在平空里起了一阵旋风,气劲旋激,热浪汹涌,把那张巨大的供桌都撞得动了起来,啸声刺耳,气流逼人,那凝聚的劲道如同有形的铁柱,笔直撞出去。

这等威猛凶狠的攻势,有如山岳倾倒般地向着季若薇攻去,立即便解破了她所有的攻势,正是以攻应攻的上乘手法。

季若薇一见对方出手的那等威势,心头一凛,再也顾不得伤人了,其实处于对方那等强劲的气柱前,她的一切招式根本攻不进去,别说是伤害对方了。

嘴里轻轻地噫了声,季若薇衣袂张扬,迎着对方击来的气柱,飘飘而舞,翩翩侧飞而出。

那一股强劲的气柱在大殿里呼啸响起,从季若薇的脚下扫过,消散于空间。

褚天彪一掌将季若薇击退,右手五指已经触及龙中宇的衣衫,五指一勾,把龙中宇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里响起一响“噼叭”之声,一条银光乍闪,带着尖锐的异啸向他右手袭到。

褚天彪目光一闪,但见季若薇不知何时已持着一根用银线所缠的长鞭,娇小的身躯犹腾跃于空,那根长鞭已兜了个大弧,向自己的右手抽到。

由于鞭势来得太急,鞭影闪动,如同银白色的电光,尤其是鞭身快速地划过空际,梢尾抽出一缕尖锐的异啸,更加使人为之心惊。

褚天彪低吼一声,抓住龙中宇的五指一松,看准急抽而至的鞭梢抓去。

季若薇银鞭扫出的目的,便是要使褚天彪松开抓住龙中宇身上的右手,此刻一见他竟敢以内手向着自己的银鞭抓来,她不敢冒险被对方抓住,而造成拼斗内力的僵局,连忙手腕一抖,抽回长鞭。

空中响起一下“噼叭”之声,那银色的长鞭有灵蛇急窜,朝那被褚天彪气劲震起的供桌卷去。

褚天彪一把抓了个空的,魁梧的身躯已经下落去,他的双足一跨,赶紧运了一口真气,预备站立在地道出口的石砖上与季若薇放手一搏。

哪知他的真气刚一运起,季若薇用银鞭卷住那张巨大的供桌已迎头向他那光秃秃的头颅砸去。

褚天彪的头颅变为光秃,也就是因为练过“油锤贯顶”的顶上功夫之故,此刻一见供桌直奔而来,根本不在乎,反而把光头往上一顶,迎着砸下的供桌撞去。

但听“哗啦”一声大响,那张供桌已砸在他的光头之上,立即破裂开来,从中断为两段。

在碎片木屑乱溅中,季若薇银鞭一卷,已把躺在地上的龙中宇卷起,往殿门口抛去。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描述起来颇慢,不过仅仅是刹那之间而已,也就是褚天彪身形掠起而至落下的刹那,龙中宇已被季若薇的长鞭卷起抛出殿外。

褚天彪何曾料到季若薇会施出“声东击西”之计,借着自己去对付砸下的供桌,竟将龙中宇给救走了。

他心中这份羞怒,真是难以比拟,沉声一喝,洒开大步,向着季若薇行去,左掌陡立,斜斜旋挥而去。

立时劲风激荡,有如一把巨斧劈出,凶猛地击向季若薇的胸前。

季若薇方把龙中宇抛出殿外石阶上,那道沉猛的劲道已撞向胸前而来。

那汹涌激荡的气劲,翻翻滚滚,交汇一起,重叠相生,不知有多么坚硬沉猛,季若薇倒吸一口凉气,银鞭连挥八式,顿时在面前布起一层银白色的鞭幕,有似一座银山般地矗立在她身前不远。

本来她眼见对方这种雄浑的掌力,是不应该施出这手“雪山万重”的鞭法与对方拼斗内力的。

但是她刚将龙中宇抛出殿外,若是在面临对方强劲的掌力之下,骤而飘身退开,必会伤在褚天彪的手里。

为了争取这缓冲的一段时间,她被逼得尽出全力,与对方硬拼这一招。

那银白色的鞭山方始叠起,褚天彪发出的沉猛掌力已经攻到,两股力道相触,发出一声巨响,银光一敛,鞭山颓倒,季若薇的身躯倒飞而起,拖着银鞭掠出殿外。

褚天彪清楚地看到季若薇覆面的白纱被漩激的劲风刮得飘起,现出她美丽而圣洁的面庞,也更清楚地看到了从她微启的樱唇里拖曳而开的一条血丝。

他虽是铁石心肠,从来不喜女色,但是在看到这等美丽的面靥,这等凄艳的一幕时,心弦也不由为之一动,怜惜之念顿起。

他的脑海之中掠过一丝奇异的情绪,竟然忘了继续向前追出,施出杀手。

就在这一犹豫的时候,从殿内传来两声大喝,有人说道:“是谁敢在真武大殿放肆?”

褚天彪目光一侧,循声望去,但见大殿右首边门之后,奔来两个佩剑的中年道士,他们右手握着剑柄,正要拔剑出鞘的样子。

褚天彪的神智一清,忖道:“我今天是怎么啦?竟然会被一个女娃所惑?其实她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而我却为了她而忘了追出去,若是今后传了出去,我这‘血指魔刀’的名号岂不让人讪笑了?”

意念电闪,他已在羞恼的情绪下大喝一声,身形半旋,左手急按而去。

他方才对付季若薇只是用的苗疆秘功“魔刀”之术,并且也没施出十成功力,这下在羞恼之下,用的乃是“血指”秘技。

这种“血指”的功夫与佛家的“弹指神通”,魔教的“金魔指”,共称天下三大指法,的确霸道狠毒。

只见他的那根肥大独存的拇指,在一按之下,变为血红,发出一阵“呜呜”的低响,那两个中年道士的长剑刚刚拔出一半,便似中了雷殛,全身一颤,连半声惨叫都未呼出,全都倒地,僵卧不动。

褚天彪对于自己的“血指”秘技,可说是非常有信心,他的拇指一按而出,看都没有看那两个道士一眼,就已转身往季若薇追去。

他的脚下一动,刚刚跃到殿门,眼前光彩一闪,两支长剑交错夹击,倏然向他袭到。

褚天彪冷哼一声,道:“滚开!”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仅看到大袖扬起,那两支长剑震得往上飞起,一直钉在屋梁之上。

那两个夹击而到的道士也随着他左掌斜劈,倒飞起丈许,跌落石阶之下。

褚天彪威风凛凛地站在殿门之前,恍如一尊门神似的,他脸色沉肃,环眼圆睁,极目四顾,但见季若薇左臂挟着龙中宇,右手卷着那根银鞭,朝着左边的广场,飞也似地急奔而行,同时在她的左前方,有几个道士影子向她追去。

另外在右边的山道,有十几个道士提着剑奔来,他们也见到了季若薇挟着人急奔,是以成扇形地向她包抄过去。

褚天彪知道他们若是见到了季若薇,必定晓得是一场误会,终将改变方向,一齐朝自己包围而来。

但在他们在没有发现错误之前,一定会使得季若薇的行动受到暂时阻碍,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定然可以追上她,夺下龙中宇。

褚天彪略一衡量形势,深吸口气,就待飞身追去,猛然在身后又传来一声沉喝:“这位施主夜闯武当,尚请留下名来,贫道……”

褚天彪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殿内左厢里走出一个老道和四个年轻的道士。

褚天彪傲然一瞥,问道:“老道,你是玄机,还是玄黄或玄海……”

那个老道一见到褚天彪这种魁梧的身材,威猛的脸孔,并一看到他那颗光秃秃的的头颅,立即脸色一变,惊愕地望着他,微微一愕,问道:“施主是……”

褚天彪眼中神光闪烁,沉声道:“老夫的话你还没有答复。”

那个老道躬身打了个稽首,道:“贫道玄机,请问施主是……”

褚天彪傲慢地道:“老夫褚天彪。”

玄机道人似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样的,脸上肌肉痉挛,失声道:“你是血指魔刀褚……”

褚天彪冷笑一声,脸孔往左右一望,沉声喝道:“你们要想送命是吗?”

那从殿外走席边悄悄掩来,欲待将他包围起来的二十多个道士,走到距离褚天彪还有一丈多远,便已被他发现。

他们一听得褚天彪的沉喝,微微一怔,又全都小心地提着剑缓缓包围过来。

玄机道人身为武当长老,江湖上的经验与见识,较之那些年轻道士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当他一发现眼前这个光头老者竟然便是久著恶名,昔年随着金蜈天尊来到中原的血指魔刀褚天彪,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他连忙喝道:“你们与贫道退开!不许对褚老施主无礼。”

那些向褚天彪包围过来的道士全都被玄机的话声愣了一愣,颇不甘心地往后退去。

其实凭他们的年纪还不知道褚天彪的厉害,惟有玄机道人明白单凭血指魔刀褚天彪一人,跟前这区区二十多人,就是组成武当剑阵,也不能将他围住,反而会落得全数死亡……

玄机道人禁不住心头的骇惧,问道:“老施主此来是……”

褚天彪打断了他的话音,道:“老夫并非与武当过不去,来此只为了那个女娃儿肋下挟着的人,你们若是不多管闲事便罢,否则,哼!”

话声未了,他已看到殿外走廊的左侧梁上挂着的一座巨钟,左手拇指一按,一股强劲无比的指力发出,“当”地一声大响,那座厚有四寸,青铜铸成的巨钟已碎成数片,掉落地上。

那些道士眼见这种神奇的武功,全都为之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站在钟旁不远的几个道士,更是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褚天彪就在那声大响里,飞身跃起,向着远在十多丈外的季若薇追去。

玄机道人眼见褚天彪飞身而起,向前急行数步,大声呼道:“褚老施主……”

说到这里,他刚刚奔到殿门,已见到那四分五裂的大钟,顿时话声一噎,再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心中汇聚着惶恐、悲恸、痛苦、畏惧的复杂情绪,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既恐褚天彪的胡作非为,破坏了本门的声誉,影响到整个武当的生存,又怕会由于自己而引起金蜈宫的立即血洗武当,使武当很快地再自江湖除名……

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形,使得他一时之间无法决定,僵立在门口,好半晌,他才转过身来,躬身朝神殿里的三清祖师和真武大帝垂首道:“诸位仙师在上,三清弟子玄机为了武当的存亡断续,誓必竭此一躯,保卫武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等他抬起头来,跟在他身旁的四个道士已见到他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脸上浮现着一股悲壮的神情。

他们全都为之感动不已,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受到极大的鼓舞,脸上现出悲壮兴奋的神色。

玄机道人走到殿外,匆匆吩咐了一些事情,带着那群约有二十多个道士向着褚天彪急迫过去。

他们这一离开,留在走廊的四个道士,立即有两人分出两路去办事了,其余两人也分道去通知玄海、玄黄两位长老。

真武大殿前悬挂的灯烛,散放着淡黄色的光芒,远远地映射出去,照映着那些提着道袍,手携长剑飞奔而去的道士,将他们的影子伸出了好长好长。

玄机道人奔跃在最前面,他的髯须不住拂动,脸上亢溢着悲壮的神色,胸中的热血似有沸腾,激使他拼命地前奔。

距离他约有六丈之外,一群道士正把褚天彪围住,他们全都手持长剑,进退有序,毫不凌乱,组成“武当剑阵”八卦之式,十六个道人此起彼落,飞身进搏,将赤手空拳的褚天彪围在里面。

那纵横交错,变幻千端的剑光不时闪烁出黯淡的光芒,似是一只鱼网样将褚天彪缠住。

可是褚天彪却毫不在意,左掌右拳,收放自如,那魁梧的身躯在交错的剑影里纵横来往,毫不受阻。

从外面猛一望去,或许像是他被围在剑网之中,虽然行动自如,却也无法脱围,其实那十六个道士心里有数,他们施出的剑式再是如何精妙,剑网的组合再是如何精密,在褚天彪的轻轻一挥之下,便已破解开去。

若以真实的情形说来,与其说是他们将褚天彪围住,还不若说是他们被褚天彪所拖住。

褚天彪在剑阵之中一连试了几个回合,已将整个剑阵的奥秘洞察无遗,他昂然朗笑一声,脚下急旋,向着右边冲去。

那些道人正在苦苦持撑,不敢有丝毫松懈,倏然见到褚天彪向右首冲去,顿时整个剑阵都随着他往右边移转过去。

褚天彪的心意正是要使那些道人如此,他那魁伟的身躯霍然一顿,飘然往左边疾冲而出,右手一翻,往外拨去,左掌扬处,已印在一个年轻道士的胸前。

他这一掌出力何等刚强,秃掌击落,那个道士的胸骨全部打断,凹陷下去,连惨叫之声都未发出,便已卧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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