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大文明中,古印度不是最古老的,但它的神秘程度可以堪称世界之最。它的突然消失,使得人们至今不能完全了解这个谜一般的国度!
寻找古文明的主人
当印度河流域文明被发现的消息传遍世界时,各地的学者就开始探索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是谁创造了这一高度发达的文明?
在哈拉巴和摩亨佐-达罗遗址中,人们发现了来自两河流域的物品。而在这之前,在两河流域的巴比伦西亚也发现了不是当地出产的印章和陶器、石珠,当时人们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出土文物把南亚和西亚两个相隔千里的文明联系在一起。
麦克唐奈尔认为,从时间上看,苏美尔文明比印度河流域文明要早l000年,而且苏美尔文明曾经有过向其他地区扩张的历史,因此他断言,印度河流域文明是从两河流域传入的,创始人是苏美尔人。有些语言学家也通过对文字符号的研究,认定两地的文字属同一个语系,从而更加强了苏美尔人创造印度河流域文明的权威性。
甚至还有人把这一文明的传播始末也勾勒出来:在约公元前3000年左右,处于两河流域南端的苏美尔人已创造了高度发展的农业文明,那些富有的人们用粘土做成刻有自己家庭地位和身份标记的印章,盖在属于自己私有的粮、油、酒等的贮存容器上,奴隶出现并大量增加,城邦国家产生了。出于对财富和人口土地的需要,苏美尔人开始向东方扩张,其中有一部分人从海路或陆路来到印度河流域,把这块肥沃的土地变为殖民地,而当地人则成为他们的奴隶。苏美尔人也把自己的文明传播到这里,以后渐渐改变了原有的特色,成为与两河流域文明有联系又有差别的文明。
这种说法似乎很有说服力,但才提出就遭到许多人的批评。美国探险家赫尔调侃地说,为什么要说文明是从苏美尔传到印度河的,难道就不存在完全相反的可能吗?即印度河流域文明是两河流域文明之母,苏美尔文明是印度人创造的。
20世纪30年代以后,在两河流域更多的地方出土了印度河流域印章和其他物品,而且对楔形文字的释读也使人们明白在这两个地区长期存在着商业往来。在两地都发现了有明显差异的来自对方的物品,这只能说明它们是两个各自独立的文明体系。
几乎就在上述观点提出的同时,有几位英国考古学家提出是雅利安人创造了这一文明的看法。塞·兰顿和G·罕特认为,印度河流域出土的印章文字和后来的吠陀梵文文字有直接的承袭关系,从而创造吠陀文明的雅利安人也就是印度河流域文明的创造者。
但是当学者试图用释读梵文的方法来释读印章文字时,却彻底失败了。通过碳14等科学手段对出土器物的测定年代也表明早在雅利安人进入次大陆之前近千年,印度河流域文明就已衰落了,雅利安人不可能是这一文明的创造者。另外,雅利安人的生活方式与印度河流域居民也存在着很多差异。雅利安人是游牧民族,马在其社会生活中十分重要,吠陀文献中多次提到马。可是在印度河流域出土的印章上几乎看不到马的踪迹。雅利安人不吃鱼,而印度河流域居民则很喜欢吃鱼,捕鱼钓鱼是他们重要的生产活动。印度河流域居民修筑大浴池淋浴,进行宗教活动,这与雅利安人的风俗习惯毫无共同之处。
与上面两种观点截然不同的是,许多学者认为印度河流域文明是土生土长的,其创造者当然就应该是当地的土着居民,但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谁是印度的土着居民?
一些英国的和印度的学者认为,达罗毗荼人可能就是印度河流域最早的原始居民,他们皮肤颜色较深,鼻子扁平,说着达罗毗荼方言。严格地说,他们的最早家园也不是印度河流域,但他们很早就定居在这里,创造了从新石器时代向铜器青铜器时代过渡的文明。越来越多的考古发现特别是对文字的释读,也提供了众多的证据来支持这种观点。
然而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当最先进的生物科学技术参与到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中来时,更新的观点又出现了。
在摩亨佐-达罗的遗址中先后发掘出十多具古人遗骸,科学家在对这些骨骸进行分析后发现,他们并不属于单一的种族,而是包括原始澳大利亚人种、地中海人种、蒙古人种等,因而有人提出,创造印度河流域文明的并不是某一个单一种族,除了达罗毗荼人之外,原始澳大利亚人、蒙古人等也参与了这一文明的创造。随着对这一时期文字的释读,学者们所提出的文明创造者的名单进一步扩大,又加上了布拉灰人、帕尼人、阿修罗人、乌拉提亚人、瓦黑卡人、那迦人等等。
这种众说纷纭的状况一直延续到今天。虽然人们更多地倾向于后两种观点,但即便在后边的观点中也依然存在着许多未知因素。看来关于谁创造了这一文明的问题还会长期探索和争论下去,谜底真正能够解开吗?这本身也许就是一个谜。
隐藏在朦胧纱雾之中
关于印度河流域文明的时间,翻开权威的《大英百科全书》,我们看到这样的记述:“英国考古学家M·威勒爵士提出的公元前2500年到1700年的观点被一般人所接受。”另一位学者D·阿格拉沃尔把考古和碳14测定时间相结合,也得出了基本相同的结论。
但实际上问题并不这么简单。摩亨佐-达罗城位于印度河岸边,由于泥沙沉积,在几千年后的今天,印度河的河床已抬高了许多,当考古人员挖掘到低于河水平面深度的时候,渗过泥沙层的河水不断涌出,他们明知下面还有文化遗迹,但也只能望水兴叹了,因而他们所说的这一文明开始时间,也只是根据已发掘的内容定出的。
此外,考古学家们在调查和发掘中不断还有新发现。从1974~1980年的6年间,巴基斯坦和法国考古学家组成的联合发掘队在印度河西岸的距摩亨佐-达罗仅190多公里的麦赫尔迦尔地区,发掘出一系列农业文化遗址。这里的人们使用铜制工具,手工业十分发达。它的工场每年都生产数以百万计的小珠子和成百上千的粘土容器,除满足自己的需要以外,还输往整个印度河流域。在这些遗址中,还发现了来自伊朗的绿松石和阿拉伯海湾的贝壳。最让学者感兴趣的是,这些村庄和小镇已用砖修建起规整的、永久性的房子,而这正是印度河流域文明乃至今日这一地区民居的建筑方式。另外,棉花的种植已经开始。与摩亨佐-达罗隔河相望的科特·迪吉,它的居民为防止洪水侵袭,在村边用石块筑起护墙,然后沿墙建起砖房。在对这些遗址进行分析后,人们确定其存在的时间在公元前5000年到公元前2600年。
那么,这些遗址所代表的文化与印度河流域文明有没有承袭关系?学者们在这里碰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如果说有,那么前者发展水平的标志是农业,而后者是比较典型的城市文明,两者的区别是十分明显的。如果说没有,两者在经济和日常生活中又有很多相通之处。严谨的学者有时也不得不讲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他们把前面提到的发现以及与此相关的发现统称为早期哈拉巴文化。至于它们应不应该归于一个体系,让读者自己去考虑吧——或者,说句恭敬的话——让历史去回答吧。
和其它文明一样,印度河流域文明有一个向四周扩展的过程,从总的趋势看是从西向东发展,但也有向南发展的迹象,正是后一种迹象对学者们所认为的文明下限时间观点提出了挑战。古代港口罗塔尔是位于印度河流域文明地域最南瑞的遗址之一,发现得较晚,在时间上,也是延续最晚的一个文明遗址。当学者们对从这里出土的物品进行分析后,认为它的存在时间可能延续到公元前1000年,比权威的观点晚了700年!
时间上存在着的前移数千年,后延数百年的情况使这一文明在世界诸文明中的定位难以确定。它们只能说,印度河流域文明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文明之一,但它存在的确切时间却依然隐藏在朦胧纱雾之中。
一只看不见的手
不少人在谈到印度河流域文明时总是津津乐道于它所独具的和平、民主的气氛。你看,偌大一座拥有数万居民的城市中,居然找不到一座与众不同的宫殿建筑,也没有令人们顶礼膜拜的寺庙大殿。在出土的成千上万件物品中,竟没有一件被认定是代表权威标志的东西。表现人、兽、万物的雕塑、图案等令人叹为观止。可是那处于人上人的王在哪里,似乎至今仍未被发现。在这里很少见到武器一类的东西,矛尖和箭镞只占青铜器的一小部分,而在其他文明遗址中,武器往往成为青铜器或铁器的代表器物。就是在公共墓地中,我们也似乎感受到一种平等,被葬者的姿势基本一致,随葬品也没有太大的差异。而几乎就是同一时期的其他文明遗址,巨大的王陵、令人目眩的随葬品给人以极为深刻的印象。
由此,一些人便把这里描述为一个不存在专制制度的,充满和平的理想之境。他们认为,人们的差别仅仅在财富拥有的数量方面,富者高楼大宅,贫者矮房陋室。但人们是平等的,特别是那些富有的市民,对城市事务抱有极高的热情。他们出资兴建房屋和公共设施,参与经济和宗教方面的管理。宗教成为维系市民团结甚至整个城市机器运转的重要手段,人们尊奉共同的神灵,循行相同的祭祖仪式。总之,维护这个文明的基本力量不是权威和武力。甚至有人称这里就是真正的“乌托邦”。
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透过这些现象,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整齐,一切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连文字、度量衡也全地域统一,这种“壮观的”统一文化似乎给我们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压力,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控制着一切。
从经济角度看,印度河流域的生产活动呈现出多样化特点,农业、手工业和商业齐头并进。但是这里却没有发现作为商品交换的中介货币。我们至今仍无法确定地说,这种商品交换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民间经贸活动。一位研究两河流域经济史的学者波拉尼认为,两河流域的贸易由政府垄断并由其决定价格,也许这也正是对印度河流域贸易的最好解释,如果真是这样,印度河流域就不再有一种所谓的平民管理城市的民主制度,而是存在着一个操纵着经济活动的强大的机器,这个机器的能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让一块比今日巴基斯坦疆域还大的土地统一到这种程度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这个观点也只是一种猜想。也许,当人们有朝一日能把印章文字全部破译,或者又有新的发现时,就能够为这个问题提供一个更清楚的答案了。
未知的突然失落之谜
真奇怪,那广阔而存在了数千年,发展水平极高的印度河流域文明在公元前1700年左右突然几乎是不留痕迹地消失了。在后世的文字典籍中,几乎见不到一点对这一文明的记载:在以后的印度文明发展过程中,几乎看不到一点这一文明的影响,它失落得无影无踪!它沉睡在泥沙之下,不为世人所知。几千年过后,当它重见天日之初,人们也只把它当做一个与以后的文明锁链毫不相关的环节。它失落了,只留下许多假设。
大凡时间久远的历史文化,总会给后人留下一些未知数。然而像印度河流域文明这样的情况,大概并不多见。几乎在每一个关键问题上,它都给我们出了难题,而人们也喜欢在解决这些难题时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事实上,今天的很多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五花八门的观点究竟哪一个更正确,他们不仅为印度河流域向人们所展示出来的文明成果而入迷,也为这个伟大文明遗留下来的谜而着迷,更为人们在解决这些谜时所做出的努力和创造而赞叹。这也许就是古印度文明的最迷人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