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领导者都有几个倚为心腹的人,有那么几个善于冲锋陷阵的能臣干将。但是能臣干将的作用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他产生异心、行为出轨,其消极影响也会巨大无比。领导智慧要求你必须及时采取行动,任何求“圆”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危险的。
在中国古代,大凡雄才大略的君主在这一点上都毫不含糊。
汉高祖刘邦处心积虑除掉功高盖世的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就是这一领导智慧的典型体现。
由于在楚汉战争中建立的功勋、所起到的作用,韩信的军事才能人所公认,名望和权势亦因之而有广泛的影响。刘邦曾经在众臣面前说过:“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也正缘于此,不能不对他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在刘邦眼里,韩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是新政权替在的最大威胁。而等到刘邦称帝以后,心怀有私的韩信显然已不仅是隐患的问题,而是确实起了反心。
公元前201年十月,韩信窝藏“头号战犯”原楚国大将钟离昧的问题,使刘邦找到了解决他的突破口。钟离昧原是韩信的故交好友,楚汉战争结隶后,钟离昧成为汉王朝通缉归案的要犯,但韩信出于私人交情,将他藏匿。刘邦得知后下诏给韩信,要他速将钟离昧逮捕归案,但韩信出于朋友之情和侠义,拖延未予执行。
刘邦转而征求陈平的意见,陈平问刘邦:“陛下现有兵力,可有取胜把握?刘邦说:难以料定。”陈平又问:“陛下属将,有谁比得上韩信文武兼备?”刘邦说:“难以找出。”陈平接着说道:“兵难胜楚,将不及信,若发兵征讨,促成战事,恐韩信不反也要反了。而且一旦兵戈相见,胜负实难料定。此非上策,我为陛下担心。”刘邦忙问陈平:“那该咋办?”陈平想了想说:有人上疏说信反,信知否?“刘邦说:时间不长,信恐不知。”陈平这才献策道:既如此,陛下可知古时天子巡游必会诸侯,臣闻南方有云梦泽(今湖北潜江市西南),陛下可学古人出游云梦,依遍召诸侯之例,使会于陈地,陈与楚交境,信身为楚王,闻陛下无事出游必前往拜谒,陛下乘机伏下甲兵可将其轻易拿擒,何需大动干戈?
刘邦对这个献计表示满意,马上予以采纳,遣使四出,说高祖111游云梦,诏令诸侯会集陈地。
皇诏传至下邳,韩信半信半疑,他已两次被夺去兵符,心知刘邦好疑多诈,加上曾有抵触违令的表现,心知肚明,所以格外留心。但他虽然心存疑惧,却在如何行动上拿不定主意,是发兵反抗好呢?还是前往拜谒好?发兵反抗,没有什么借口,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再说也没有造反的事实根据抓到刘邦手里,由此获罪,实在不值得;堂堂正正前去谒见刘邦,又怕遭到暗算,因而他难下决断。属下见此,进言道:“大王非无过失,招皇上猜忌,主要是因收留钟离昧一事。如将其斩首,持其首拜谒见皇上,皇上一定心喜,大王还有何忧?”韩信心里很矛盾,思考再三,也感到只有此法或可摆脱厄运,在生命攸关的问题上,韩信只得试探一下,于是去见钟离昧,将手下谋士的话直言相告。钟离昧知其意,亦含怒直言:“汉帝不敢击楚,是恐昧与大王相连,若捕昧献汉,我今日死,大王便明日亡。”说完观信动静。良久,韩信仍无动于衷。钟离昧长叹一声,起身言道:“大王非君子,我不该投身于此。”说完,拔剑自刎而死。
十二月,当韩信持钟离昧之首到陈(今河南淮阳)谒见高祖时,刘邦如愿以偿地将他捕获。至此,他才明白果真中了刘邦的诱捕之计。自投罗网的韩信满腹委屈,愤怒地对刘邦说:“果如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死。”韩信引述春秋时越国范蠢的名言,道出了古代君臣可共患难,不可共安乐的古训。刘邦听后哈哈大笑,回敬韩信说:“有人告你谋反,我不得不拘你。”
刘邦将韩信带至洛阳以后,有大夫田肯进言,含为信求赦之意,说及韩信三大功劳:一是还定三秦;二是平定齐地;三是垓下灭楚。细思起来,刘邦也觉得韩信功大过少,若将他下狱论刑,恐滋众议,就将他赦免,但同时决定贬他为淮阳侯,留在京中加以监视。
平心而论,刘邦此时的确找不到韩信谋反的证据,因为他这时候既无谋反的思想准备,更没有谋反的行动。包庇一个逃犯钟离昧,在封国内簇兵招摇巡视,纵有不妥,亦构不成谋反罪。然而韩信的致命弱点就在于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列国林立的时代,认为在封国之内他有权任意处置一切,对于在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条件下做一名诸侯王很不适应,因而与汉中央的矛盾和冲突就难以避免。韩信善于立功,却不会避祸。在一些君王十分敏感或忌讳的事情上不知避嫌,政治乏智却自恃过高,锋芒毕露而终招杀身之祸。
刘邦未动刀兵就生擒韩信,但并未就此杀掉他,而是贬职监视起桌。从当时的处境着想,韩信如能以此为转折点,在与刘邦的关系处理上像萧何一样谨小慎微,且忠心到底,或像张良一样激流勇退而明哲保身,刘邦即使想除掉他也找不到正当理由和事实根据,如此尚可颐养天年,得以善终。可惜的是他并没吸取教训,做出明智的选择,相反却委屈终日而耿耿于怀,同时在这种恶劣情绪支配下内心深处的叛逆意识反倒强烈增长。他先是采取一种消极的反抗办法,常常“称病不朝从”,觉得由王降为侯,地位与灌婴、周勃、樊哙等原来的部下等同,十分难堪,心情异常郁闷。
有一次,他来到樊哙的居处闲聊,樊哙因他曾是自己的上级,在军中又享有颇高的威望,因此以接待君王的礼节来接待韩信,恭恭敬敬,言必称臣,迎送时均行跪拜大礼。哪知一走出樊哙的家门,韩信却无限感慨地自嘲说:“想不到我韩信今生竟混到与樊哙这样的人为伍的地步了!”可见韩信是一个自视甚高、太爱面子又傲世不驯,不堪寂寞的人物。刘邦知韩信不满,但因他权位已失,料已无甚大碍,也就不多与他计较,气量也大了起来,有时还找他聊聊天。可此时韩信已萌发了造反的念头,并且以“天下英雄我第一”,傲气不减当年,时时锋芒毕露却并不知觉。
韩信的骄纵日益增长,已经达到自病不觉的程度。一天,刘邦和他谈及朝中诸将能力的高下,韩信一通品评,竟没一个满意者。刘邦目视韩信,问道:“像朕,能领多少兵马?”韩信随口道:“陛下统领兵马,最多不过十万。”刘邦面露不悦,反问道:“卿又能领多少?”韩信很自得,答道:“像臣,多多益善!”刘邦也很不客气地说:“既如此,卿何以被朕所擒?”韩信至此,才感觉言语欠妥,愣了片刻,只好回答说:“陛下不善统兵,而善驭将,为此臣才被陛下所擒。且陛下所为,均由天授,非人力所能及。”言罢,俩人相视而笑。经此番对话,刘邦心中对他的疑惧有增无减。
接下来数年近于囚徒般的生活,耐力不足的韩信经历了由失望、怨尤到愤怒、仇恨的心路历程,最终发展到走上了谋反道路。不断思考对刘邦的“负义”如何报复。不久,他抓住了一个“机会”。
韩信与阳夏侯陈豨感情甚笃,恰巧刘邦任命陈豨以代相国的职务监领代、赵两地兵权。陈豨赴任前,到韩信处辞行。韩信把左右的人都支开,拉着陈豨的手走到了庭院中,仰天长叹道:“能与将军说说心里话吗?”陈豨恭敬地说,惟将军之命是从。韩信遂与他密谋说:“将军要赴任的地方是天下的军事战略要地,而将军却不是陛下所亲信的近臣。如果初次有人告你谋反,陛下不一定会怀疑,如果再有人告你造反,陛下就会有所怀疑,等到第三次有人告你,陛下就会坚信不疑,必将亲自带兵来讨伐你。届时,我在京师起兵与你里应外合,天下即可属于你我二人。”
陈豨对韩信的这种谋略深信不疑,于是俩人就这样定下了相机起兵,推翻刘邦汉室的阴谋。
本着这一思想,陈豨到任以后,果然开始蓄养大批宾客勇士,为叛乱做暗中准备。有一次,陈豨假满归镇时,路过邯郸,随行车队竟有千乘,偌大的邯郸官舍都容纳不下,由此暴露了叛乱形迹。按照礼仪,这是一种僭越。因此赵相周昌上疏对陈豨提出弹劾,刘邦下令调查,惊恐不安的陈豨由此也加速了谋反的步伐。
公元前197年(汉高祖十年)九月,陈豨终于在代地公开举起了叛旗,自立为代王,蔑视朝廷。刘邦亦如韩信所料,亲自率军征讨。临行时,刘邦已怀疑韩信与陈豨有勾结,就故意要求韩信随军赴前线效力。韩信认为这正是他在京城举行谋叛的良机,因而称病不从。但是,韩信的这些伎俩哪里逃得过刘邦的法眼,在他的默许下,韩信最终被吕后诛杀。
[智慧方圆]在刘邦重用、削弱、诛杀韩信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得出两方面的结论:一是手下的“干将”如果功劳过大、能力超强则难免产生非分之想,二是如果作为领导者不能以“圆”的方式满足他的欲望,那就要及时地出手制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