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大学寝室里,我看着她和妈妈收拾她的东西,每一样东西都在合适的位置,一切都井井有条。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布告栏,上面贴着精挑细选和仔细裁过的彩纸。还是每个好友送给她的照片和小纪念品。盒子和箱子被放在床下。她和室友的衣服、配饰及各种小玩意儿正好装满她的寝室。我知道此时此刻不同以往,我用心地观察着过去可能会忽视的地方。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在我家里虽然半个房间都摆放着她的家当,但她的房间已不再是她的而是我们的。最多只能算是她回来拜访我们时,我们为她准备的房间。
坐在妻子病床边的椅子上,怀抱着她的情景不禁在我脑中重现,那时她出生才刚刚一天。她那样娇小,那样美丽,那样无瑕,需要完全依赖她年轻而无经验的父母。当时我思绪万千,看着她脸上的每一处,仿佛它们将成为永恒似的。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
她抬头见我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就对妈妈说:“妈,你看爸看我的样子多有意思。”在最后的几天里,我轻抚她的胳膊,她的脸蛋——她每一处——因为我知道,我和妻子就要回家了。可她不会和我们一同回去。我再也不能轻抚她了。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从那天我开车把她从医院接回家进,我的生活就改变了,她注定要让我体验到新的生活。
她说:“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老爸。我放假以后,很快就会回家的。”除了对她说她会度过精彩的一年以外,我什么也没多说。我怕因为感情激动而说出一些可笑的话,因此,在告别时在,我只是更长时间地拥抱她,将她抱得很紧。
我久久凝视她的眼睛,而后转过头。只有妻子目送她离开。也许,我没有看她,就可以想象她还没有离去。我知道,即将开始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兴奋的,也是新奇的。因为,我仍记得全新的世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和妻子走回车时,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的心在疼痛,我意识到我的生活永远都会在改变着。
面对生活的改变,只有勇敢面对,才能活得开心、幸福。
习惯
由于经常在不同的城市之间搬家,有时候还不得不搬几千里,不少常用物品我都无法随身带着,于是就近送给了朋友。到了新的城市,我再买新的。而经常要送、要买的一样东西就是被子。
最近我又搬了一次家,来到一个新的城市。我搬家的时候正赶上冬天,那边被刚刚送人,这边买新被子的问题又提上了日程。
一位好心的朋友买了一床丝棉被给我送来。
当我打开包装时,不禁愕然。这是被子吗?以前的被子都是长方形的,可是现在铺在床上的这个东西却是正方形的;以前的被子刚刚能把我一米七八的身体盖严,现在这个东西钻进里面却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它没有正,也无所谓反,根本就分不清它到底是横的,还是竖的,怎么盖都是一个样!开始几天我颇不适应,睡觉时老在想,今天是不是把被子盖反了?这个问题搞得我反而睡不好觉。但是慢慢地,我就感觉到了它的妙处。盖着这比床还大的被子,我很少把它蹬掉,因此就避免了感冒。
它舒适、温暖,躺在里面,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而不是让我觉得自己异乡漂泊。
这是我盖过的最好的一床被子,以后不论搬到哪里,我都不会把它送人,我要一直带着它。
我似乎也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保留以前的那些被子了,因为那不仅仅是一床被子,也是一种经年不改的习惯。
这床不合“统一规格”的被子让我联想得太多太多,只因我过去习惯了太多的“统一规格”,而那些“统一规格”,又有多少是真正合乎人性的呢?习惯了一种东西以后,人会不由自主地排斥其他东西,甚至是更好的东西。习惯了饥寒,就会排斥饱暖;习惯了疾病,就会排斥健康;习惯了孤独,就会排斥交流;习惯了黑暗,就会排斥光明;习惯了怀疑,就会排斥信任;习惯了仇恨,就会排斥爱心;习惯了奴役,就会排斥自由……
习惯了饥寒,就会排斥饱暖;习惯了疾病,就会排斥健康;习惯了孤独,就会排斥交流……
向他倾诉
清晨,山顶上笼罩着层层薄雾。晨雾缓慢散去,如同倔强的孩子不情愿从美梦中醒来一样。湿漉漉的草地闪闪发亮,我走过时,脚步抹去了钻石般晶莹的露珠。为了有充足的时间考虑,并寻找合适的措词,我很早就来了,把车停在了比较远的地方。
现在我站在这儿,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真想转身离开,打算换个时间再来。可是就算另一天,另一周……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我已穿过草地,来到了村边。我正准备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逃开时,他出现了。透过窗口,他看到了我,并叫着我的名字。我跑到他身边,因为我喜欢他的拥抱和他的爱。他是我从小一直渴望,却从未拥有过的父亲。
文森特每一次带我拜访他时,他就向我张开了怀抱。我们之间没有正式的握手,也没有与陌生人相见时那种礼貌性的寒暄和小心翼翼。我后来问文森特,他父亲对他所有的女友是否都是这样。
他回答说:“我从未带她们来过家里。”虽然他在笑,可是深色的双眼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一刻他说他爱我,因为我很特别。
我回头正对着他,让他明白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几个月后,我们就一起去告诉他的父亲,说我们要结婚了,婚礼就在文森特和他哥哥一起长大的这个村子里举行。他父亲经营了一家咖啡厅,独自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抚养成人。儿子们工作和生活都在城里,只有父亲还留在这个地方。他依旧守着这家店,一年到头都忙得不亦乐乎。夏天,会有很多游客慕名面来;冬天,村里的人更是蜂拥而至。不仅是因为他那优质的咖啡,同时还可以和他谈天说地。
那天,文森特把他从顾客中叫了出来,跟他说我们要结婚了。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然后扬起脸点点头,但他深色的眼睛却闪烁着光芒。我明白我们给他带来的快乐。
此刻我们走进咖啡店,这让我又想起了那个单纯快乐却已消逝的瞬间。他让我进屋,招呼我在壁炉前坐下,然后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摩卡咖啡,并把奶油呈螺旋状倒在上面。
他望着炉火问道:“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过得还好吗?”我明白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责备,并没有怪我这么久都没来探望他。他是个非常率直、表里如一的人。这就是我要来看他,告诉他发生的事,并希望他能谅解的原因所在。
他把外套穿上,然后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山上的雾正慢慢散去,但山顶仍是一片朦胧。我们东拉西扯地聊着,但我的内心却在苦苦挣扎,紧张地以至于谈话也有些不自然。
一路上,我都在考虑该说些什么,如何去说,但此刻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我们都沉默了。这时,我们走到了教堂旁边,我和文森特曾准备在这里举行婚礼。这座教堂很小,但对于这个小乡村来说已经足够了。入口处仍有一些乳白色的玫瑰花尽情绽放。
我问他:“您想进去吗?”他摇摇头,我的紧张一下子减轻了很多。他跟我说他不常来。“最初常去教堂,但现在不了。”
我们走着,穿过刷着白石灰的村舍和依然残留着几片树叶的古树。我们都在回忆着文森特,思念着他。
“从文森特看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你就是他所爱的人。我为你们感到高兴。爱,同时被爱,这已足够了。”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文森特由于骑车太快而意外身亡。他是匆匆忙忙,忙得都来不及生活。我很想他。
此刻我大声喊道:“我想他。”这是该说出真相的时候了。我要告诉文森特的父亲,说我已经找到另一个人了。
然而,精心准备的台词这时完全忘到了九霄云外,所有的话毫无逻辑地蹦了出来。我明白自己把事情的时间次序弄乱了,因此不得不重新解释事情发生的是多么突然。尽管我们的友情已经持续了数月或是更久,产生爱情真的也不过是数周内的事。
“我不愿让您认为我是那种只为自己开心的寡妇。文森特过世还不到两年。我怕人们会觉得这太快了。”
他打断了我的话,并且很生气,很快地说也了下面一段话:
“不要担心别人怎么想。重要的是你心里的感觉。你的生活不能总被他人的看法所局限。一年、两年有什么关系呢?爱情这东西不是在你服丧5年后才可以订购的。只要你爱那个人,他也爱你,很自然的,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他长出了一口气,我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我说:“还有……”当我说出我现在所爱的人正是他的长子,文森特的哥哥约瑟夫时,他本来没看着我,但听到这些后,身子缓慢地转向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并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我。温和的清风在我们身边喃喃细语,仿佛在表达衷心的祝福。
不要担心别人怎么想。重要的是你心里的感觉。你的生活不能总被他人的看法所局限。
烦恼的根源
一次,几位分别多年的同学相约去拜访大学的老师。在老师家里,大家忍不住发起了牢骚,纷纷诉说着生活的不如意:工作压力大呀,生活烦恼多呀,做生意的商战失利呀,当官的仕途受阻呀……
老师笑而不语,从厨房拿出一大堆杯子,摆在茶几上,让大家自己倒水喝。这些杯子各式各样,有瓷的,有玻璃的,有塑料的,有的看起来豪华而高贵,有的则显得普通而简陋。
大家正说得口干舌燥,纷纷拿了自己看中的杯子倒水喝。等每个人手里都端了一杯水时,老师指着茶几上剩下的杯子,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们手里的杯子都是最好看最别致的,而这些样子普通的塑料杯就没有人选中。”大家一看,果然是这样。
老师接着说:“这就是你们烦恼的根源。大家需要的是水,而非杯子,但我们有意无意地会去选择漂亮的杯子。如果生活是水的话,那么,工作、金钱、地位这些东西就是杯子,它们只是我们盛起生活之水的工具。杯子的好坏,并不影响水的质量。如果将心思花在杯子上,大家哪有心情去品尝水的苦甜,这不就是自寻烦恼吗?”
如果生活是水的话,那么,工作、金钱、地位这些东西就是杯子,它们只是我们盛起生活之水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