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怜的孩子叫朗加,他的父母死后,他被人从部落里掠走,此后,被传教团收留了一段时间,学了几句英语和法语。然而有一次,他落入了当卡人手中,我们很容易就可以猜到,等待他的是什么命运。
朗加对两位恩人充满感激之情,两个年轻人对此也很感动。他们非常喜爱朗加,并且不惜花费金钱,供他吃、穿,抚养着他。
从那时起,朗加的命运有了天壤之别,他不再是活货币,他幸福地生活在利伯维尔的办事处,成了两个年轻人的养子——抚养他而且永远不会抛弃他!每当马克斯或是约翰用手抚摸他的头时,他都会流下幸福的眼泪。显然,小家伙懂得这份关爱。
当大车停歇时,由于在难耐的高温下长途跋涉,几头拉车的牛累得疲惫不堪,躺在草地上休息。
当两位年轻人从车厢中出来时,刚才一直在牛车左右行走的朗加跑了上来。
“你累吗,朗加?”约翰握着朗加的手问道。
“不……不累!……腿很棒……喜欢跑。”朗加开心地回答说。
“现在来吃饭吧。”马克斯说道。
“对……吃饭……我的朋友,马克斯!”
说罢,约翰亲吻了一下朗加的额头。然后,他们一齐走到小山丘的树荫底下。
四轮大车只是于尔达克斯、卡米以及两个年轻同伴的代步工具,行李、食物和象牙都交由探险队的雇工搬运。
雇工大约有50人,绝大多数是喀麦隆的黑人。雇工黑人将箱子放在地上。他们丝毫不必为食物担心,除了自备食物之外,乌班吉还为他们提供了丰盛的野味。
这些黑人都是熟悉这个行业的雇佣工,由于此次探险获利颇丰,因而他们的工资也很高。如果说那些从不出门的土著为“孵蛋的母鸡”,那么,这些雇工则可以说成是“从未孵过蛋的母鸡”。他们从小就开始搬运货物,只要有胳膊有腿,他们就会坚持下去。当然,这工作非常辛苦,尤其是在这种气候条件下干活,他们扛着重担,赤身裸体地从拂晓一直走到上午11点钟,午饭后再重新上路,一直到夜幕降临时才会停歇。他们的双脚通常走得鲜血淋淋,身体被植物的尖刺戳破。
当然,商人在自身利益的驱使下,不但付给他们工资,供给他们食物,而且还不能让他们太劳累。商人们必须遵守以上几个条件。在猎象时遇到危险是经常的事,而且还可能会碰到雄狮和猎豹。在这种情况下,商人必须有一批忠诚的雇工。此外,商人们一旦获得所需的物品,那么,快速、安全地返回办事处是重要的事情。
雇工最好不要因为过度劳累或是疾病而在路上有所耽搁,尤其是不要染上天花,这可是一种最令人恐怖的病。基于此,于尔达尔斯极其关心雇工的健康问题。因此,在这次深入非洲中部的探险活动中,队伍仍平安顺利地前行。
在这片非洲赤道地区,于尔达克斯获得了大量优质象牙,这些象牙都是从阿比亚德河以东的达尔富尔地区的边缘地带获得的。
探险队在几颗高大的罗望子树下休息,雇工们打开食品箱,年轻的美国人向葡萄牙商人提了一个问题,商人用流利的英语说:
“约翰先生,我认为这个地方很适合我们休息,而且我们的牛也有现成的草料可吃。”
“是的,那边又肥又多的草很快就会让它们恢复过来的。”约翰·科特说。
“我们也可以把它当成一顿美餐,”马克斯·于贝尔补充道,“如果我们拥有反刍类动物生理结构的话!”
“我就不必了,”约翰·科特说,“我还是更喜欢一块烤羚羊肉、几块饼干,再喝点马德拉葡萄酒。”
“而且在葡萄酒里加上几滴穿越这片平原的清澈河水。”于尔达克斯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那段流淌在小山丘1公里之外的河水,这肯定是乌班吉河的一条支流。
人们很快就搭起帐篷,象牙整齐地排列在大车旁,拉车的牛在草地上吃草。雇工们燃起了堆堆篝火。
卡米检查了一遍探险队的物资,此次探险队带回了大量的驼鹿皮和羚羊皮。在此地区,猎手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这些毛皮。
不久,烤肉的香味就弥漫了小山丘,在整整走了好几个小时后,此时大家的胃口都出奇地好。当然,这并不等于说枪支弹药也可以闲置了。于尔达克斯、卡米、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使用的武器,均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弹药也放在旁边。
一个小时过去了,每个人都已吃饱喝足,食品很快收拾起来了,筋疲力尽的探险队员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当然,向导肯定会让几个雇工负责站岗。
在这荒凉地带,不管是两条脚的人,还是长着四只爪子的动物,都是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提防他们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于尔达克斯采取了一系列的安全防范措施。尽管商人已年过50,但他仍很结实,而且对这种活动也很在行。同样,35岁的向导身体也很健壮,机敏灵活、沉着冷静、勇敢不凡,他是整个队伍的领路人。
此时,两个年轻人和葡萄牙人正坐在一棵罗望子树下吃宵夜,食物是由一个土著厨师刚刚做好的,朗加给端上来的。
当然,三个人的舌头和嘴巴都没闲着,如果嘴里不塞满太多的烤肉,咀嚼烤肉绝不会妨碍说话的。他们在谈论什么呢?是在回忆探险时遇到的小插曲?不是,完全不是。这几个幸运的人比较讲究实际,因为回到利伯维尔办事处还有2000公里,还需要9~10个星期。
“唉,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约翰·科特向他的同伴说,他的同伴总在期待非同寻常的事发生。从达尔富尔的边缘地带探险队跨过阿乌卡得贝河及支流以后,正朝乌班吉河走去。
这一天,探险队刚好停在东经22度和北纬9度的交点处。
“以后,”于尔达克斯说,“我们将沿着西南方向走……”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约翰接着说,“很显然,南边有一片从东到西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
“是的,确实很大一片,”于尔达克斯说,“如果我们从东面绕过它的话,那么,我们得花费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将它抛在身后!”
“要是从西面呢?”
“如果从西面走,”于尔达克斯说,“只要沿森林边缘走,我们很快就可以到达乌班吉河。
”
“要是穿越森林呢,是否会缩短行程呢?”马克斯说道。
“当然可以,可以缩短两个星期的行程。”
“那为什么不穿越森林?”
“因为这片森林是不可穿越的。”
“什么意思?”马克斯·于贝尔面带怀疑地问道。
“从来没有人穿越过它,”于尔达克斯说,“即使我们用牛车去冒险,也可能是白费力气。
”
“头儿,您刚才是说这片森林从来没有被人穿越过?”
“哦,我可不知道,马克斯·于贝尔先生,不过,要是有人成功的话……绝不可能,在喀麦隆和刚果从没有人敢来冒险。谁敢穿越这片充满荆棘的森林呢?在森林里是否能用火或斧子开辟出一条小道,我都很怀疑。更不用说那些七倒八歪的枯树构成的难以逾越的障碍了。”
“难以逾越?”
“行啦,马克斯·于贝尔,”约翰·科特说,“别再激动了,若是我们能平安绕过森林,这已经很走运了!我承认,我一点儿也不想穿越这片森林迷宫……”
“甚至你不想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你到底在期盼着什么,马克斯?未知的王国、神秘的外星人、奇异的动物,还是长着三条脚的人?”
“为什么不呢,约翰?只有这些才值得冒险!”
朗加瞪着关切的大眼睛,脸上神采奕奕。仿佛在说,要是马克斯·于贝尔去探险,他一定会舍命相随。
“无论如何,”约翰·科特说,“既然于尔达克斯先生不想穿越森林到达乌班吉河流域……”
“当然不,”于尔达克斯急忙说,“这无异于自寻死路!”
“既然如此,马克斯,还是睡觉吧,也许你会在梦中揭开这片森林的奥秘,在这片不可逾越的森林中冒险。不过,仅限于在梦里,这样不是很好吗?”
“随便你怎么取笑我,约翰!不过,我却记得我们国家的一位诗人曾经说过,具体是哪位诗人就不必细究了,‘在未知中探寻以便发现新奇’”。
“不会是你吧,马克斯·于贝尔?……下面哪句呢?”
“天哪……我竟忘了,约翰·科特!”
“那么,连前一句也忘了吧。快睡觉吧!”
他们很有先见之明,没有躲进牛车的房间里去睡觉。尽管太阳已经落山,但余热仍旧未消。
只要天气允许,在小山丘脚下躺一夜,这些习惯露宿的人是不会太介意的。更何况,躺在罗望子树荫下,还可以避开一些暑气。当天晚上,虽然厚厚的云层挡住了繁星,但不会下雨。因此,在外面露宿是很合适的。
朗加拿来毯子,两个年轻人紧紧地裹在里面,躺在一棵罗望子树根搭成的房子里。朗加紧缩在他们身边,就好似一条看家的小狗。
在入睡之前,商人和向导最后巡查了一次草地,看看牛是否拴好,雇工是否已经上岗值勤,篝火是否完全熄灭,因为即使一点点火星儿也会引发森林大火。巡查之后,两人回到小山丘。不久,两人都进入了熟睡状态——他们睡得那么的香,即使惊雷也叫不醒他们。
也许值勤的雇工也抵不住瞌睡虫的引诱,反正,10点钟以后,所有的人都睡着了,甚至没人警告大家那些燃烧在迷宫森林边缘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