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怕潦倒。
潦倒是将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塞到烟草堆里熏,熏得死灰般白。
潦倒是眼看着生命泉一丝一丝地从手指缝隙流逝,却又懒得攥紧拳,把握命脉。
潦倒是泥沼,人则像蠕虫在泥沼里爬,愈蹦跶愈不能自拔。
潦倒更像大玻璃,将形相与意义隔开。
眉目,服饰,肢体,动作,器具,风景……一切都挺清晰,一切又挺遥远,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听不见。当中有段距离,如烟如梦,透明却蒙眬,方寸之间,千里之外。
心,不再分泌情怀。
潦倒使人变得多余:不仅自身对世界是累赘,而且生命对自我也成包袱。
没有什么值得做,却又不得不做点儿什么,以安慰自己仍属活物。
灵魂瘫痪了,只剩下无心肝的躯壳将脑袋缩进肩胛,在冷风中空荡荡地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