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矜持,不是傲气,而是兀地面对阔别太久的校友,实在不敢贸然伸出手去相握。
重返母校,本是为了重温埋在心底的那份友情,不料,闪回到你眼前的,却是隔膜。
岁月不饶人——因为它不仅在每个人的前额刻下沧桑,而且在曾朝夕相处的同桌间,掘了一道隔岸凝眸的鸿沟。
看着那一张张应熟识却陌生的脸,你真不知该怎么说。所有的寒暄皆是小心翼翼的礼节程序。犹如蛐蛐那细长纤敏的龙头须,乍触又缩。
你发觉你成了一台放像机在悄悄地急速倒片,竭力想从现实面相中叠出与记忆相仿的印象原型。这串紧张的心理动作,酷似剥洋葱头,不断地扯去风尘仆仆、满是皱纹的倦容,终于唤出青春期才有的水灵鲜嫩……于是,你心头也就像找到归宿似的,豁朗而明媚。你发现有人依旧典雅、淡泊或倜傥,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日不过是昨日的放大或延伸;但也有人变庄重为洒脱,易激烈为沉潜,这又不禁惹你忆起那个颠狂年代,而他们的个性裂变也就成了注释历史演化的人格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