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刺蓬的缝里,谢细五看到一张嘲笑的被切割的脸。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人脸上露出这种神情,谢细五都会毫不理会,但是出现在杜景柱的脸上,他第一个收的跟班脸上,他的自尊心被戳得很痛。
谢细五的身子都没有转,脚下一用劲,身子弹射着进入战团。他也没有什么武功招式,就学着杜景柱的样子,玩起了蟒蛇迷踪掌。他只是凭着看杜景柱打出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很多地方画得不像样,有很多破绽和漏洞。
他在战团里几乎遭到两方的同时攻击,频频攻击他招式中的漏洞,打得谢细五怒火直冒。谢细五憋足了身体里的武力,左躲右挡,在挨打的同时,很快就熟悉了招式中的一些诀窍,也机灵地自创了一些招式。
谢细五的一双蟒蛇手臂,加上身上循环着的蟒蛇血,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凶猛的蟒蛇,身体灵活而敏捷。
凶猛的蟒蛇对十二木人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对辟谷五神的震慑效果就不一样了。在疯狂舞动的蛇影面前,皮懒神先胆怯了。他率先怪叫着跳出战团,在斜斜的草坡上滚动着,做出一种故意的恐惧。
“哎呀,哎呀,被蛇咬啦!”
接着皮精神和皮邪神也跟着跳出来,一个在原地站着,就像他踩着的地面是一张蹦床,而另一个呲牙咧嘴地吐舌,就像吃了辣椒的猴子。皮笨神还要坚持,皮巫神拽拉了一下皮笨神的手,两人跳到一棵树边,身子在树身上蹭来蹭去。
这五神的神情和动作都是天真率直得可爱的,他们跟这些成天念叨着吃人的,完全不一样。也许这就是从外面进入的缘故。谢细五也是从外面来的,他所来自的地方,也提倡宽容,没有谁会成天念叨着吃人的。
谢细五知道,在暗地里,内心最深的地方,无论哪个世界都有人想着去奴役别人,去压迫人,悄悄吃掉人的想法。只是没有这样赤裸裸而已。
谢细五独自面对十二个木人了。这十二个木人往他身上攻击的角度全然不同,每一处的节奏也不一样。很快,谢细五被攻击了三个地方,打得他差点栽倒地上。
毕竟身上有超强武力的蛇血护身,谢细五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他跟十二个木人交手一百个回合,谢细五瞅准时机,看到一个薄弱环节,身形一摆,往十二个人中的一个猛撞过去。谢细五身上的大部分漏洞已经露出来,另外十一个人攻击到他身上的不同部位,谢细五必死无疑。
谢细五的动作足够快,也让那十二个人产生一瞬的愣怔。没有谁会想到谢细五会采用这样一招。被攻击的那个人身子一闪,就破出一个洞。谢细五从那个位置飞出去,另外那些攻击他的拳擦着他的身体,落空了。
身体像一只扑向小鸡的老鹰,快捷而凶狠。谢细五的对象是站在一旁嘴唇不停张合的黄四登。可能已经感觉到这种凶猛的攻击,黄四登脸上的汗冒出来的速度更快了,也更大了。那十二个木人转身朝谢细五合围过来时,实际上已经晚了。
谢细五的蛇形手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朝黄四登的脖子处插过去。眼看就要触到黄四登的皮肤了,谢细五已经感觉到手指插进血里的暖和了。站在黄四登身边的彭银凤伸手一拉,黄四登从谢细五的指尖滑过去。
动作像闪电一样,快得谢细五的眼睛都跟不上。他的身体一愣,瞬间僵住了。他站在黄四登刚才站的位置,如果黄四登没有躲开,谢细五的身体从黄四登的身体中间穿过来了。但他只穿破了罩在黄四登身上的空气。
这种神情上的震撼,不能僵得太久,因为对手瞬息之间就可能将他置之死地。谢细五猛然意识到这一点,想要转身的时候,他的后背遭了一掌,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后背心。
锥心的疼痛,像把他的整个骨架都震成了骨粉。谢细五大喊一声,“妈呀——”身子轻飘飘地往前飞。这种飞不是因为他的武力驱使下的动作,而是被来自外面的武力震动。
这样一直飞了将近一百步,谢细五才重重地摔下来。落下来的时候,不能控制身体,也就不可能选择地方,他落在一丛刺蓬上。在整个飞翔的过程中,谢细五被强大的武力震动,连眼睛都失去了作用。眼睛里一片乳白,就像在雾茫茫的冬日清晨里飞着。他被寒雾裹着,浑身冰凉,什么也看不见,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
内心的那种凄凉感觉比起疼痛来,似乎又无足轻重了。疼痛的感觉非常剧烈,就像那只打来的手掌还在他的身后,来回的无数次地打着。
身体落到刺蓬上,刺蓬声的那些刺纷纷断裂。这一丛刺蓬不是他们刚才躲藏着偷看的那一篷,而是相隔几十步的另一丛。刺蓬上的刺有些在身上戳了一点伤,有些将半截刺留在了肉里。
谢细五觉得身上的力量,从那上百个刺出来的伤口里漏出去了。谢细五躺在刺蓬里,哀哀地哼叫着,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细五的身子刚触碰到那些刺蓬上面,发出“哗哗”的声音。这时杜景柱一下子活跃起来,他的眼睛瞪得很圆,浑身精神十足。他的身子往上一弹,冲着半空,然后一招幻影游动,身子游龙一般进入刺蓬中。
刺蓬上的刺大多都已经脱落,只是韧劲十足的那些藤枝恢复成原状,那些藤枝阻挡着杜景柱。杜景柱的目标是谢细五的脖子,他的嘴张开,前面的两颗尖尖的牙齿非常可怕地要咬到谢细五的脖子上。
谢细五从牙齿反射的森森白光上,已经读出了杜景柱的渴望。在疼痛中呲牙的谢细五,预感到一种死亡的威胁。四周的刺蓬挡着他,连躲闪都没有地方。谢细五的手一动,手掌一翻,抬起来挡住了杜景柱的牙齿。
牙齿插进手上,一下子嵌在手指骨的缝里。手挡住了杜景柱牙齿前进的方向,杜景柱渴望的血没有马上吸进杜景柱的嘴里。杜景柱一愣,脑袋一发狠,牙齿一咬合,咬住谢细五细瘦的手上三根手指,脑袋一扭,指骨一下子扭断了,像在吃胡豆一样“咔嘣”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