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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美术馆(故事)

我那个朋友名字中有个天字,我们都叫他阿天。

阿天从小就喜欢乱涂乱画,也喜欢看别人画画,后来稍微懂事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画家这个职业,于是他就想当画家。但是在那个年代,信息十分匮乏,想学文艺,家里面没有条件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只能是自己瞎折腾。有一次过年,他看村里面一老画匠在画主席题材的年画,觉得好玩。于是回了家,他也翻出个主席挂历来照着画,画完觉得不够帅,就加了两撇大胡子。自认为满意还高高兴兴拿给爸妈看,结果他爸妈一见,脸色都变了,他爸抓起根扁担就把他一顿狂扁。她妈哭着赶紧把那画烧了,边烧着还边叨叨:主席对不起,没管教好自家孩子。之后,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纸和笔。不过这也不碍事,用柴火棒,砖头渣一样可以画,只不过他再也不敢画主席了。

阿天12岁的时候,他父母工作关系转到城里,家也跟着搬过来。没想到新家附近正好有间美术馆,还免费开放,阿天就经常跑去里面看,反正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东西好看。一天,他依旧来到美术馆,到处乱逛。转着转着,发现有个灰衣灰帽的男人,总在个阴暗的过道前转来转去。起初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又转了一圈就直接回家去了。

第二天上课,朗诵完什么语录后,老师就开始教学生怎么分辨特务。阿天听完老师的课,脑子里浮现出昨天那个人的身影,那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不会是特务吧!难道要搞什么阴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不行,一定要去搞搞清楚。放了学他真的就又去了那里,这次那个男人不在。他想,这实在是太好了,乘这个机会正好去探个究竟,于是他就走进那个过道,想看看到底有没有藏什么炸弹。走近一看,原来那个通道是个死角,墙的两边堆着一些木头框架,板子,一些麻绳,烂布挂得到处都是。地上还倒着几具残缺不全的人形石膏雕塑。最里面墙壁上斜靠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是看不懂,而且上面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正在这时,两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这下阿天着急了,心想:被人发现的话,不是被当成特务就是被真的特务干掉。怎么办呢!他看着那幅大油画灵机一动,自己身子小钻到画背后的空当里完全不是问题,于是他立刻照做了。那两个人走到过道口上停了下来,说起话来。

“李老师,把那幅画放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他们还不敢这么大胆跑到我这里来搜,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你已经有家室了,何必做事这么极端呢!”

“我哪里有极端?我不过是画了些想画的东西,能影响得到谁?”还有,您你不明白,我活到现在除了画画和她就没有喜欢过别的东西,她已经不在了,那些人现在居然还不让我画画,我不知道除了反抗我还该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好了,老师,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要我做一些违心事我做不到。总之,这画放在您这儿,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您就烧掉好了,我也不想连累您。”

“你这是什么话!你和她都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怎么会……你放心,虽然我不太认同你这种态度,但是对于这幅画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会保住的。”

“老师……”

“好了,你快离开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

阿天躲在画后面,大气不敢出。见那两人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从画后面出来,起身的时候由于腿蹲太久,发麻站不稳,不小心撞倒旁边的一个被白色帆布包着的长方形物体,那物体倒下来时外面裹着的白布松开来,原来这也是一幅画。阿天好奇的把这画立起来,借着外面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清了这幅画的内容——夜晚,银色的月光下,一位只披一件薄纱遮身的长发少女在池塘边戏水,大半个脸望着看画的人。

阿天惊呆了,那个时候他从没见过这种画。他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慢慢包起画,放回原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第二天,他又忍不住来看这幅画,正当他翻找那个白布包裹的时候,后方出现一个人影,他感觉他的肩膀被使劲的按住了,动弹不得,一个严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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