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知道自己错了,免不了会受责备,何不自己先认错呢?听自己谴责自己不比挨人家的批评好受得多吗?如果我们对自己作了指责和批评,别人十之八九会对你予以宽大谅解而饶恕你的错误。
费丁南·华伦,一位商业艺术家,他使用这个方法——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即给错误曝光,赢得了一位暴躁易怒的艺术品主顾的好感。
“对不起,这个画框的尺寸有点误差,偏离了你的要求。责任应当由我负责,因为精确和一丝不苟,是制作商业广告作品最重要标准。”华伦先生事后说。
有些艺术编辑要求他们所交下来的任务立即完成。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发生一些小错误。我认识某一位艺术组长,总是喜欢从鸡蛋里挑骨头。我每次离开他的办公室时,总觉得倒胃口,不是因为他的批评,而因为他攻击我的方法。最近,我交了一件匆忙完成的画稿给他,他打电话给我,要我立即到他的办公室去,说是出了问题。当我到了他的办公室后,正如我所料——麻烦来了。他满怀敌意,很高兴有了挑剔我的机会。他恶意地责备了我一大堆。这正好是我运用所学到的自我批评的机会。因此我说:“先生,如果你的话不错,我的失误一定不可原谅。我为你画稿这么多年,实在该知道怎么画才对。我觉得惭愧。”
他立刻开始为我辩护起来:“是的,你的话没有错,不过这终究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只是……”
我打断了他,我说:“任何错误要付的代价都可能很大,叫人不舒服。”
他开始插嘴,但我不让他插嘴。我很满意,有生之年第一次批评自己——我好高兴这样做。
“我应该更小心一点才好,”我继续说,“你给我的工作很多,照理应该使你满意,因此,我打算重新再来。”
“不!不!”他反对起来,“我不想那样麻烦你。”他开始赞扬我的作品,告诉我只要稍微改动一点就行了,再说,一点小错不会多花他公司多少钱,毕竟,这只是小节——不值得担心。
“我急切地批评自己,使他怒气全消了。结果,他还邀我同进午餐,分手之前,他开给我一张支票,又交代我另一件工作。”
即使傻瓜也会为自己的错误辩护——大部分的傻瓜都会那么做——但能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却会得到别人的谅解,并给人以谦恭有礼的感觉。比方说,历史上对南北战争时的李将军有一段极美好的记载,就是他把毕克德进攻盖茨堡的失败完全归咎于自己。
毕克德的那次进攻,无疑是西方世界最显赫最辉煌的一场战斗。毕克德本身就很辉煌。他的长发披肩,而且跟拿破仑在意大利战役一样,他几乎每天都在战场上写情书。在那悲剧性的7日午后,当他的军帽斜戴在右耳上方,轻盈地放马冲刺北军时,他那支忠诚的部队不禁为他喝彩起来。他们喝彩着,跟随着他向前冲刺。队伍浩荡,军旗翻飞,军刀闪耀,阵容威武,北军也不禁发出了惊讶的赞叹。
毕克德队伍轻松地向前冲锋,穿过果园和玉米地,踏过花草,翻过小山。同时,北军的大炮也一直没有停止轰击,但他们继续挺进,毫不退缩。
突然,北军步兵从隐伏的墓地山脊后冲出来,对着毕克德那毫无提防的军队,一阵又一阵地开枪。山间硝烟四起,惨烈有如屠场。几分钟之内,毕克德所有的旅长,除了一名之外,全部阵亡,5000士兵折损4/5.
阿姆斯德统率余部奔上石墙,拼死冲杀,把军帽顶在指挥刀上指挥,高喊:“兄弟们!宰了他们!”
他们拼了。他们跳过石墙,用枪把、刺刀拼死肉搏,终于把南军军旗竖立在墓地山脊的北方阵线上。
旗帜在那里飘扬了一会儿。虽然那只是短暂的一瞬,却是南军战功的辉煌纪录。
毕克德的冲刺——虽然勇猛、光荣——却是失败的开始。李将军失败了。他没有办法突破北方。
南方的命运决定了。
李将军震惊不已,大感懊丧,他将辞呈送上南方的戴维斯总统,请求改派一个年轻有为之士。如果李将军要把毕克德的进攻所造成的惨败归咎于别人,那他可找出数十个借口。但是,李将军太可贵了,他不愿迁怒别人。当毕克德的残兵从前线退回南方战线时,李将军只身骑马出迎,自我谴责起来。“这是我的过错,”他承认说,“我,我一个人,败了这场战斗。”
历史上很少有李将军这种勇气和情操的人。
艾柏·赫巴是曾闹得满城风雨的最具独特人格的作家之一,他那尖酸的笔触经常惹起强烈的不满。但是赫巴以少见的为人处世的技巧,常常化敌为友。
当一些愤怒的读者写信给他,表示对他的某些文章不以为然,结尾又痛骂他一顿时,赫巴就如此回答:
“回想起来,我也不尽然同意自己。我昨天写的东西,今天不见得全部满意。我很高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下次你来附近时,欢迎驾临,我们可以交换意见。遥祝敬意。
赫巴谨上”
面对一个这样对待你的人,你还能怎么说吗?
当我们对的时候,我们就要试着温和地、巧妙地使对方同意我们的看法;而当我们错了——若是我们对自己诚实,就要迅速而坦率地承认。这种技巧不但能产生惊人的效果,而且在任何情形下,都要比为自己争辩还有用得多。你信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