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做成任何一件事,都要善于变算,不可死守一点,根本不变。“变算”的最大特点在于:因人、因时不同而拿出不同的绝绍。
●赵匡胤最强大的本领在于以变算制服对手,因此他每迈出一步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绝不失算;同时,他还善于留几手,以备他用。
相互信任是凝聚人心的方法。例如你是否以高度信任的态度去对待他人,关系到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可以重用的人。赵匡胤知人善任,用可用之人,不但体现了一种用人的学问,而且还包含了他的做人之道:一、信任对方能办成事,二、宽容对方能赢得钦佩。
赵匡胤认定只要信任将领,强将手下就无弱兵。他曾经从自己的卫队(御马直)中亲选30人交给郭进,让他们在其手下进行实战锻炼,这些士卒从未上过战场,与北汉军队交战,往往怯阵溃退,郭进一怒之下,斩杀10余人,同时上报赵匡胤。当时赵匡胤正在便殿检阅部队,接到报告后,从皇帝尊严和威慑士卒起见,故意表露出对郭进的不满:“御马直,千百人才得一二人,稍违节度,郭进就大开杀戒,这样杀下去,就是龙种健儿也供不过来呀!”
虽然赵匡胤在众军卒面前煞有介事地表示不满,但私下却派人告谕郭进:“这些人仗着自己是天子卫兵,而竟敢骄倨不秉令,杀之可也。”从而对郭进的执法行为予以了支持和肯定。
郭进颇有肚量。曾有军校进京向赵匡胤告御状,称郭在州,多为不法,请皇上圣断。赵匡胤连基本的核查工作都不做,他对近臣说:“此人所诉事多非实,盖郭进御下严甚,此人有过,畏惧而诬罔之耳!”随即命人将告状者械系送郭,让郭进本人诛杀。
对于赵匡胤的如此信任,郭进正要奉表称谢,不料北汉军队正值此时犯边。于是郭进释其绑,对此人说:“你敢告我,算你有胆气,现在我宽宥你,如能杀退此寇,则由我负责向朝廷推荐,如果失败,你则可以向北汉投降,不要再回我处。”这名军校踊跃听命,奋力杀敌,果然立功而返,郭进也不食言,果真向朝廷奏请提升其职务,赵匡胤也很高兴地批准了这一请求。
开宝三年(970年)赵匡胤令有关部门为这位劳苦功高的御边名将在开封修造住宅,以示奖赏,赵匡胤还特意交待厅堂全部要采用瓦。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说郭进不过是一位地方防御使,级别太低,乱了规矩。赵匡胤闻言大怒:“郭进控扼西山逾十年,使我对北边无后顾之忧,我待郭进,难道应该比儿女差吗?赶快按我的意图施工,不必多说。”由此可见赵匡胤对边将的宠爱。
郭进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少年家贫,曾寄居于巨鹿一户富人家中,因得罪了少东家,富人之子准备杀害他。多亏其妻竺氏偷偷相告才得以幸免于难。后来,郭进为官邢州,即寻访竺氏,此时竺氏已家道中落,生活难以为继。郭进不忘旧恩,便将竺氏的一个女儿带到自己身边加以抚养,待之如己出。后郭进有意将这位养女嫁给某位军官,但其养女觉得自己世代务农,不宜从军,郭进又尊重她的意愿,郑重地为她选择了一位农家子弟为婚。
最能反映赵匡胤对武将宽容和姑息的,莫过于对关南守将李汉超的袒护。
欧阳修《归田录》卷一记载说:
太祖时,以李汉超为关南巡检使,使捍契丹,其齐州赋税甚多,乃以为齐州防御使,一州之赋,悉命养士,汉超武人,所为多不法。久之,关南百姓诣阙,讼汉超贷民钱不还,及掠民女为妾。太祖召百姓入对便殿,赐以酒食,慰劳之,徐问之曰:“汉超在关南,契丹入寇者几?”曰:“无有也。”太祖曰:“往时契丹入冠,边将不能御,河北之民,岁遭劫虏,汝于此时能保其资财妇女否?今汉超所取,孰与契丹之多?”又问讼女者曰:“汝家几女,所嫁何人?”百姓具以对。太祖曰:“然则所嫁皆村夫也。若汉超者,吾之贵臣也,以爱汝女则娶之,得之必不使失所,与其嫁村夫,孰若处汉超家富贵!”于是百姓皆感悦而去。
李汉超镇守关南前后13年(964-977年),打起仗来确是一把好手,这也是他深得赵匡胤赏识的一个重要原因。对于他的种种不法行为,赵匡胤不仅不绳之以法,反而大讲了一番歪理。不讲李汉超保土安民之职责,而称汉超所刮取与契丹所劫掠相比乃九牛一毛;不讲以威势强抢民女法理难容,而称民女嫁汉超乃是攀附高枝,是百里难得挑一的好婚姻。真是岂有此理!据说赵匡胤将告状者打发走后,又“密召汉超母,谕之曰:‘尔儿有所乏,不来告我,而取之于民乎?’乃赐白金三千缗。”尽管赵匡胤本人对李汉超的敛财行为持反对态度,但也仅限于对这位爱将含蓄地提醒他注意影响而已。
董遵诲本涿州人,是赵匡胤的同乡。开宝元年(968年)七月至太平兴国六年(981年)出镇通远军(甘肃环县),戍守西北边境。其父董宗本,在后汉时曾担任随州刺史。当年赵匡胤离家出走,曾到随州投靠过这位涿州同乡。在董家,赵匡胤和这位董公子董遵诲相处得颇不愉快。一位陌生的同龄人来到家里,年轻气盛的董遵诲“凭借父势,多所凌忽”是完全可以想象的。据说董曾盛气凌人地问赵匡胤:“每见城上有紫云如盖,又梦登高台,遇黑蛇约长百余丈,俄化为龙,飞腾东北去,雷电随之。是何吉兆?”赵匡胤默然不语。董又与赵争辩战事,因辩不过赵匡胤,竟然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显得很没有教养。
不想冤家路窄,昔日备受欺凌的流浪者竟然当了皇帝,而继承父业的董遵诲也已是禁军骁武军指挥使,成了赵匡胤可以随意驱使的爪牙,董遵诲于是终日惶恐不安,担心有朝一日大祸临头。
赵匡胤显得颇有气度。一次,他特地在便殿召见董遵诲,董一进门,即伏地请死,赵匡胤连忙令左右将其扶起,转而亲切平和地与他叙开了往事。谈兴正浓时,忽有董的部下,向赵匡胤状告董的种种不法之事,告状者一一罗列,竟有10余件之多,新账老账,董遵诲只得听候发落。没想到赵匡胤全然不问,而是安慰他说:“朕方赦过责功,岂念旧恶耶?汝可勿复忧,吾将录用汝。”不但不问罪,反例打算委以重任,董对新皇帝的宽宏大量感激不尽。果然,赵匡胤不日即命他出镇通远,担负戍边重任。
赵匡胤对董遵诲的关怀体贴还不止于此。他打听到董的母亲仍在契丹统治下的幽州,立即叫人用重金收买边民,偷偷地将老人接来送到董遵诲处,并给予大量赏赐。
董遵诲到通远,也不负期望,他又是召集酋长,“谕以朝廷威德”;又是“率兵深入”,击败敌人入侵,着实给赵匡胤挣回不少面子。赵匡胤见董遵诲安边御敌颇有成效,高兴之下,就地提升他为罗州刺史。想想犹嫌不足,又特意解下自己身上的那套“真珠盘龙衣”予以赏赐,以示褒奖。董见赵匡胤如此礼遇,一时惊诧不已,赵匡胤却颇不以为然,他说:“吾委遵诲方面,不以此为嫌也。”
由此可见,赵匡胤做人讲宽容法则,不计前嫌,只要他看准的人,他就予以信任,只要把事情做得完美,他就予以重赏,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