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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做一个刚方公正、深明大义之人

能否与方正之士相处,是检验皇帝自身品德的试金石,雍正大帝做到了这一点,对于所用之人信任之,重用之,留下了君臣相宜的佳话。

李卫,江苏铜山人。康熙二十五年生,五十六年捐资为兵部员外郎,两年后升户部郎中。

据说当时有一亲王管户部事,每收钱粮一千两,加收平余十两,李卫谏阻不听,乃置一柜蓄其钱,外写“某王赢余”,置于廊下,把某王搞得非常难堪,乃停止多收。因此被雍正看重,即位后便任其为云南盐驿道,二年升布政使,三年擢浙江巡抚,四年兼理两浙盐政,五年授浙江总督管巡抚事,六年兼理江苏盗案,七年加兵部尚书衔,复加太子少傅,十年内召,署理刑部尚书,旋授为直隶总督,终雍正之世留居此任。

清朝的户部掌管全国的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郎中是部里主管某项事务的司长,有实权。李卫在户部时可能是掌赋税的。当时有一亲王管户部事,让李卫每收钱一千两,加收平余十两,李卫谏阻不听,李卫便置一柜,存放平余钱,外写“某王赢余”,放到廊下,让来往的官员都能见到。为此,亲王很难堪,就停止多收平余钱。《诗》上说:“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意思是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知廉耻,没有德行,不嫉妒不贪求,还用做这不善的事吗?李卫的此举,表示的也正是这个意思。当今社会是缺少李卫这样的人来谏阻政府官员多收农民赋税。

雍正皇帝即位后非常重视李卫。元年,李卫任云南盐驿道,二年升为布政使,三年升为浙江巡抚,四年兼理两浙盐政,五年授浙江总督管巡抚事,六年兼理江苏盗案,七年加兵部尚书衔,复加太子少傅。十年时回京,署理刑部尚书,旋授直隶总督。

李卫心地坦荡,勇于任事。曾奉旨奏议治河事务,对齐苏勒为河务总督提出异议,请求雍正大帝寻访深知黄河水利、实有经济头脑的内行人去总理河务。

李卫也曾奉旨论用人,譬如,他曾评价户部侍郎张伯行,说:“清廉可嘉,但不能搞统筹综理,密于小而疏于大,是以多被群奸蒙蔽而不知。”又论户部尚书赵申乔,说:“于钱谷吏治无一不谙练精详,但其精神止用于分厘毫忽之间,及重大有关系之处反多有出入未妥。”李卫论人论事毫无顾及,性直无私,是位慷慨耿介之士。

李卫兼管浙江盐务时,政绩可嘉。当时,盐霸横行,盐官与私贩勾结,官盐流入私贩手中。李卫控制盐官向私贩走私,同时降低官盐价格,让百姓由吃私盐改吃官盐,夺回食盐市场,显示了经济头脑。同时,他还组织武装力量与沿海盐枭斗智头勇,扑灭了浙江沿海多股武装盐枭,使混乱不堪的浙江盐政得以肃清。不愧为国家经济、政治的一方栋材。

在其为浙江巡抚期间,打击贪官污吏,清查积欠,治理海塘,发展生产,使浙江的经济走在了诸省前列,与田文镜的一味搜刮的做法明显有异:仁慈为政,保护人民,打击豪强,济危扶困,赈灾救难,很受老百姓的拥护。调任直隶总督后,有一次李卫去南方办事路过浙江,老百姓又见到了李卫,立即奔走相告,说李总督又回任了,前来迎接的人们排了十余里。

雍正十一年,户部尚书兼步军统领鄂尔奇犯法,当时为直隶总督的李卫不顾鄂尔奇的哥哥鄂尔泰位高受宠,毅然密奏鄂尔奇坏法营私,紊制乱民。后来李卫又再次具折奏参鄂尔奇,雍正皇帝命允礼审查,终把鄂尔奇革职。

李卫自出仕以来,不瞻情面,勇敢任事,持之以恒,不改初衷,是清朝一位刚方大臣,雍正看重的即是他的这一品质。

李卫任职云南布政使时,云南官吏多奏参他以气凌人,恃才傲物,粗鲁无礼,受人馈赠。鉴于此,雍正在李卫奏折上充满爱护之意地批道:“嗣后极宜谦恭拮己,和平接物。川马、古董之收受,俱当检点。其克谨克慎,毋忽。”哪知李卫并不领情,凭着一腔耿介之气,偏做糊涂,曲解皇帝批奏,又上奏折反驳雍正皇帝,说:“若稍避嫌怨,万难整顿,惟有谨遵礼法,不敢任性,亦不敢委蛇从事。”见他说得满有道理,雍正皇帝也没奈何,终还是信任他并重用提拔如故。

雍正对李卫的教育是多方面的,也是持之以恒的,打开《朱批谕旨》中的《李卫奏折》,可以翻到很多。李卫就任云南盐驿道的第一批奏折,雍正在批谕中讲,对他的忠诚勤敏没有顾虑,所不放心的是“尔以少年锋锐之气,而兼报效情殷,于上司僚友中过于强毅自用,致招恃恩犯纵之讥。”要他一定以“谦能”待人,避免“以气凌人之咎”。但是李卫恃才傲物,对上司粗鲁无礼,有人密参他私下称呼总督高其倬、巡抚杨名时为“老高”、“老杨”,在自己执事牌子上书写“钦用”字样,还偶尔接受他人礼物。雍正于是在他的奏折上批写:“嗣后极宜谦恭持己,和平接物。川马、古董之收受,俱当检点。两面‘钦用’牌,不可以已乎!是皆小人逞志之态,何须乃尔。其克谨克慎毋忽”。随后,李卫在奏折中表示:“若稍避嫌怨,万难整顿,惟有谨遵礼法,不敢任性,亦不敢委蛇从事。”雍正怕他分不清刚直与傲慢的区别,又朱批道:“不避嫌怨与使气凌人,骄慢无礼,判然两途,弗相交涉,汝宜勤修者,惟‘涵养’二字最为切要,务须勉为全人,方不有负知遇殊恩,竭力操持可也。”又因人的习性难改,郑重告诫他:“书云习与性成,若不痛自刻责,未易改除。将来必以此受累,后悔何及!”不久,雍正又在李卫奏折上以身说法:“和平度宇,为朕生平之所羡慕;骄傲形态,乃朕生平之所检戒。以汝气质而论,亦宜时存此念,方收涵养功效”。雍正到了晚年,对李卫仍谆谆教诫不绝。在雍正十二年四月二十八日的奏折作朱批:有人在朕前批评你“任性使气,动辄矢口肆詈。”接着开导他:“谨言之戒,朕屡经谆训,不啻再三。丈夫立身行己,于此等小节不能操持,尚何进德修业之可期,向后当竭力悛改,时自检点,勤加从容涵养之功,渐融粗猛傲慢之习,则谤毁不弭自消矣。惟口出好兴戎,可不慎诸!”

据袁枚记载,尹继善评论过鄂尔泰、田文镜和李卫三个“模范督抚”。事情是这样:一天,雍正召见督臣尹继善,问他在督抚当中该向谁效法,尹思之有素,应声回答,因论雍正历年来表彰的三总督:“李卫,臣学其勇,不学其粗;田文镜,臣学其勤,不学其刻;鄂尔泰大局好,宜学处多,然臣亦不学其愎也”。袁枚给雍正时期许多人物作传记,持论不全允当,他写尹继善之廷对,颇有戏剧性,疑有加工成分,未必尹继善如此看待三位前辈。但其论李卫,确是入木三分,可为定评。雍正因李卫之勇,戒其之粗,不因过失而弃人才,正如他同鄂尔泰论用人中所说,对有缺点的人才惜之、教之,对李卫,就是这种思想和方针的实践。

雍正大帝大概知道,当朝之世,少不得李卫这样的人,离了这种忠义之臣,可又去哪里找。《诗》曰:“柔亦不茹,刚也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意思是说:“柔弱的我也不吃,刚强的我也不吐出去,不欺侮鳏寡孤独,不畏惧强悍豪霸。”正说的是李卫这样的人。因此,想到这一点,雍正大帝能容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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