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要拿定主意,不能瞻前顾后,游移不决,莫衷一是,认准了就做。雍正认为“毫无定见,天下无可办之事”,这是对做事不果断者的批评。请记住做事要有定见,不能有偏见。
雍正的性格刚毅果断,他对一件事情的利弊,一旦有所把握,就做出裁决,力求达到目的。
雍正五年,雍正朱批指出浙闽总督高其倬办事优柔寡断,于是写了一段话来训勉他,现在来看,雍正这个批示不仅道理讲得极透彻,比喻用得很好。且文字很是优美顺畅,逻辑性强。不妨全文录下,与读者诸君共赏:
现汝办理诸务,必先将两边情理论一精详,周围弊效讲一透彻,方欲兴此一利,而又虑彼一害,甫欲除彼一害,而又不忍弃此一利,辗转游移,毫无定见。若是则天下无可办之事矣。夫人之处世如行路,然断不能自始至终尽遇坦途顺境,既无风雨困顿,又无山川险阻,所以古人多咏行路难,盖大有寓意存焉。凡举一事,他人之扰乱阻挠已不可当,何堪自复犹豫疑难,百端交集,如蚕吐丝,以缚其身耶!世间事,要当审择一是处,力行之,其余利害是非,概弗左盼右顾,一切扰乱阻挠,不为纤毫摇动,操此坚耐不拔之志以往,庶几有成。及事成后,害者利矣,非者是矣。无知阻挠之辈,不屏自息矣。今汝则不然。一味优柔不断,依违莫决,朕甚忧汝不克胜任,有关国家用人之得失,奈何!奈何!
与其说雍正在教导部下,不如说是雍正在勉励自己。教训手下不要优柔寡断,其意是在说明自己刚毅果断。
雍正性格的刚毅果断,表现在政治上就是决策果断。如果对一件事情的利弊,一旦有所把握,就做出裁决。这点在前文已有详述。如实行摊丁入粮,又如诺岷倡议耗羡归公,最先都遭到廷臣的强烈反对,但正是雍正的极力坚持,才全面推行。
雍正在推行新政策和整顿吏治期间,大批地罢黜不称职官员,同时破格提拨了不少人才,别人批评他“进人太骤,退人太速”,但雍正对此毫无顾忌,坚持到底。正是雍正的坚毅果断,才使得他的许多重大的社会政策能延续下来。
所谓物极必反,刚毅果断过头,不免要急躁匆忙。
雍正少年时代就有性格不定的倾向,忽喜忽怒,性格暴躁难以控制。康熙对这四王爷的性格不敢恭维,说他喜怒不定,并教训他要“戒急用忍”,后雍正把父亲的教诲置于床前,每日揣摩思考,以“动心忍性”。
后来,雍正认为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居心行事,性格已经稳定,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喜怒无常,特向父亲说明,并请求不要把当时的谕旨记载在档案里。康熙同意了雍正的请求,说这十几年来四阿哥确实没有这种情况了,可以免于记载。
至于雍正是否已经彻底改变,或者仅仅是迫于父亲威严而动心忍性,现在不得而知,但从其后来的执政倾向,不难看到年轻时雍正的影子。
当然,雍正是在努力改变他的急脾气,如在储位斗争时,雍正大搞佛学研究,大概也有动心忍性的意思。在当上皇帝以后,在给李绂的朱批中雍正写道:“朕经历世故多年,所以动心忍性处实不寻常。”
可见,雍正还是留心不犯老毛病。并且表示,“朕不甘为轻举妄动之人主”。
看来,经多年磨砺,雍正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然而,雍正的许多政策现在来看,往往有一时冲动的嫌疑。如强迫福建和广东人学习官话(看来,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坚持到处宣讲他的《圣谕广训》,停止浙江人的乡会试等等,都是一时发怒的结果。并没有通盘考虑。
对待官员,雍正更是喜怒不定,让手下官员个个胆战心惊。“伴君如伴虎”,此话不假,更不要说天性暴躁的雍正了。
如雍正对福建陆路提督丁士杰原是赏识提拔,后因小事遭到雍正的破口大骂,过了十几天,雍正又重新夸奖起他来。雍正喜怒无常的性格由此可见。
著名清史专家冯尔康先生如此概括雍正的性格:雍正的自信心有助于他的坚强果敢,但是自信太过,作为皇帝,就容易阻塞言路,影响了政治的改良。
雍正的刚愎自用,当时朝中颇有微词,说他“性高傲而又猜忌,自以为天下事无不知无不能者”,“群臣莫能矫其非”,“为人自圣”等等。
有人说雍正听不得不同意见,不能采纳臣下的建议,这有一定依据,但不完全符合事实,其实,雍正对于自己所犯的错误还是常常勇于承认的。
如雍正四年九月,甘肃巡抚石文焯为了禁绝私钱,建议在甘肃开炉铸钱。雍正最初朱批不允。但不久,雍正就改变了态度。
他写道:“禁止私钱一事,果如所议,钱法既清,而民用亦裕,区画甚属妥协。彼时朕虑未周详,故谕暂缓,今已准部议矣。”
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原来考虑不周全,对于一向圣明的皇帝来讲,殊为难得。这样,雍正很自然地把事情改过来。
雍正标榜说:“朕非文过饰非之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尔等果能指摘朕过,朕心甚喜。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改过是天下第一等好事,有何惜吝。”
雍正是个为政务实的君主,不可能事事都文过饰非、刚愎自用。但是他确实有许多过于自信而匆忙行动的措施。大概是由于改革心切而又未能动员各方力量所致,他的勇于认错也多少弥补了这点不足。
总之,雍正时代因为雍正鲜明的个性而打上强势改革的印记,这是后人无法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