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柴房,到厨房将碟碗厨具数了一遍,再到堂屋察看了一番桌椅,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最后到卧室翻箱倒柜,看没有有丢失衣物……检查完一切,已操劳过度的失主还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狂贼耗力屠杀护家犬就为了一条香喷喷的黄鱼。几番思量后,极不自信的明主还是扛来锄头,挪开床位,挖出了深埋地底的藏金铁盒。强睁着倦目,一块一块细心地数着国币,受不住诱惑时就用手指来回抚摸几下后,继续数……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直到酣睡的日神渐渐醒转,准备扒开云雾开始一天的行程时,明主才抚着一直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微笑着沉沉睡去。
当装束红艳的日神几经周折,挣脱出最后一片霞云的束缚,红光大现时,惯于逢迎拍马的大公鸡攀上枝头,为它喝彩:
鸡咯咯——鸡咯咯——
村头,一行人簇拥着一辆无篷马车朝明主家驶来。几个穿着稍显富裕的村民,一路上还乐呵呵地放了几挂鞭炮,其余的,也想买几挂凑凑热闹,但苦于袋里无钱,只好作罢,遂拥车而往,了表心意。
简陋的马车上坐的正是陈明主的媳妇,和大善的造物主刚赐给他不久的男孙。
庆生,是件大事。对新生儿的热烈欢迎,实则是对造物主安排的极度拥护。换句话说,造物主上帝的降子降孙,是给了世人一次袒露忠诚的机会。所以,几个小富民的庆生,并不是无偿放血。
正当示忠的人们左拥右挤,前推后让,欲先行之而后快时,马夫急勒缰绳,老马前蹄高举,一声长嘶,将一行人稳稳当当地喝止在明主家大门口。
为讨赏钱,穷丑兼备的李秃头第一个冲出人群,“砰砰砰”的敲响了明主家的大门,紧接着,一个,二个,三个……像见了银堆似的朝大门蜂拥而往。于是,明主家破败的大门前,惟利是图的村民们叠起了罗汉……
……咚咚咚……咚咚咚……
直到“砰砰”的敲击声变成震耳欲聋的巨响,并盖过“劈啪”的炮响时,躺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明主才感觉到床在摇晃,且颇有节奏。堤起千斤重的头颅,下床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总感觉大地在颤动,明主于是努力回忆昨晚上是不是喝多了酒……
糊里糊涂地晃到门口,昏菜的明主几番摸索,才摸到门上的大木栓,然后像产妇生孩子般,一点一点将它往外拉……
啪!——木栓落地的声音。
“恭喜恭喜,又添新贵!!!”
声势浩大的恭喜是第一时间送到了,可报喜的大罗汉也朽墙般倾倒。
砰!!!
震天的巨响,吓得明主身子一晃,惺忪了好一会儿的睡眼大惊之下,终于完全睁开,开眼的第一幕便是媳妇手里抱着孩子在对着自己笑。明主迅速撒腿,向媳妇处跑去。手足之灵便,全然不像一个与“水鬼”大战了半夜又瞎忙活了半夜的病号。
孙子到手,明主狂喜不已以至得意忘形,用他的微布胡须的老嘴在孙子豆腐般的嫩脸上边亲边刺,边喊:
“嘻嘻,好俊的脸蛋……乖乖,真像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