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厢食物或吞或咽的声音带着暴力。人进食时能饕餮至此,实在不能想象。
我别过头不看,这才发现除那四五人外,还有一个是没拉帮结党的——就是角落里坐着的那老头。只见他衣衫敝旧,满头白发,一脸皱纹深深深几许,显是苍老之极。老人孤僻的盘坐在角落里。。。。。也吃着饭——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抢到的饭?
更让人好奇的是:耄耋之龄的老人,恐怕连自戕都不能够,他有什么心力做坏事乃至被抓进来这里?
刚思念至此,突然从人堆中蹿出一个魁梧之人来,那吃两碗饭的家伙原来是个饭桶,还没吃饱的他朝老人狼扑过去,连抢带夺的从他碗里扒走一些菜。我心中气愤,可自己泥菩萨过江,终于窝囊得不敢发作。给他一番风卷残云的打劫后,老头的碗里只剩得米饭几粒,菜却尽数被夹了去。
“哎。”我自叹一声,惭愧年少气盛总不离嘴的“路见不平一声吼”愤慨,已无可奈何花落去。
“哎。”老人亦在自叹。忽听见有人英雄惜英雄,别过头来看我,刚好撞上我的眼神。我眨了眨眼,装不经意,错开。这是我们第一次注意到双方——尽管只是稍逝即终的眼神交汇。
饭后,牢管员将饭碗从刚才的小洞口收了去。黑夜降临的最是快,才一顿饭的功夫已目无方物。牢里又是修篁森森。
牢中不能由得人自行游走,活动范围有限,节目枯燥。有几个看开的,拉几个狱友闲聊唠嗑,大部分却心事重重,各持缄默。我属于后者,只或偷看一眼坐对面的老人,或一眼天窗外的明月。
夜渐深时,隔壁有人趁着无事讲起鬼故事来——讲有关这个牢房的纪实故事。只听得其人夸夸奇谈,有些添油加醋,大约说是此处虽为治安拘留的场地,可是来头不小,因历史悠久,大大小小的犯人都关过,死在这里的人不在少。那人又举例说,就前段时间还死过一个女孩,是咬舌自尽。我听得心中凉凉的,小心卧躺在稻草堆不再听,并劝慰着自己说:“我还不能死,白雪正在外面等我,我要出去!”
至半夜,我总算沉沉睡去,梦里总听见一个女孩在哭,不知是谁。